《浪漫过敏症》不夜夜夜吃宵夜

8、暴露

　　那天酒会之后，唐致第二天就特派了一个财务过来，解决了唐南星这个商业废物的燃眉之急，花店也终于上了正轨，总算不用他大晚上给唐巧云打电话对账了。
　　“铃——”
　　“你好，欢迎光临满城花开。请问要……”唐南星一边念着欢迎词，一边手里不停地修剪花枝，念到一半才带着笑看向前来的客人，下一秒惊讶地挑眉，“方先生，又来了呀？看来我今天又有大订单了。”
　　方林晚推了推眼镜，笑容和初见时一样完美无瑕，每一个弧度都像是用量角器算出来的精细标准。
　　唐南星十分自然地放下工具，心底却默默吐槽：方林晚跟唐致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应该是我又来叨扰了唐老板才是，”方林晚说道，“这次是我们公司需要……”
　　“诶？方特助？是来帮傅总买花的吗？”
　　伴着风铃轻响，舒晓的声音也传入唐南星耳底，让他不由地顿了顿。
　　傅总？哪个傅总？
　　傅总付总还是符总？傅知寒的傅？
　　等等，方特助？
　　唐南星目光落在方林晚身上审视：“方总，你什么时候降职了？”
　　方林晚：……
　　傅总派我来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要是暴露了怎么办啊！
　　方林晚的表情似乎变得勉强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舒晓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特助，我上次来这买花就看到你了，想不到傅总也喜欢这儿的花。”
　　舒晓指尖拨弄着挑选的百合花束，十分自然随意地聊着天。
　　她跟方林晚在公司里面的职位差不多，平时关系也还行，所以分外流畅地进行着寒暄，没注意到方林晚的表情在唐南星的注视下越发僵硬。
　　“小老板，麻烦再帮我包几束风信子。”
　　舒晓把挑好的花递给唐南星。
　　唐南星面色温柔地接过，余光深沉地扫过一眼方林晚，看得方林晚眉头一跳。
　　唐南星倒也没说什么，先去着手处理舒晓要的花——舒晓也算是他这家店的好顾客了，不过他倒是今天才知道两位老主顾还有这一层关系。
　　世间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啊。唐南星想。
　　他将包扎好的花递给舒晓，在方林晚似乎松气的神情下，目送舒晓离开的背影，然后突然喊道：“舒小姐，你是在北城的那个傅氏上班？”
　　“嗯？对呀，”舒晓下意识地转回头回应，温婉地笑了笑，“方特助也是。”
　　方林晚：“……”
　　表情永远精准完美的方林晚觉得自己快要龟裂了。他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公司里面的人。
　　“哦——原来如此，舒小姐慢走。想不到我的花店中傅氏这么受欢迎，以后傅氏的员工来买花我都通通八折优惠。”
　　唐南星笑眯眯地向舒晓挥手。
　　多么平和自然的一幕。
　　如果唐南星没有刻意在方林晚面前拖长那个“哦——”的话。
　　“所以傅知寒订个花，连个人都不愿意来？”
　　唐南星重新做回椅子上，抽出记录信息的本子翻着，垂眸轻轻念着。
　　他倒也不想去怪方林晚。
　　显然，方林晚也是受傅知寒指示来的。
　　让唐南星不爽的是——傅知寒订花为什么不自己来？这么迂回到底想做什么？
　　唐南星都回来三四个月了，期间傅知寒就来找过他一次订花。
　　真想绝交倒是断干脆点啊。
　　若即若离地吊着他又做什么？
　　唐南星气得把按动笔摁得啪啪响，方林晚在一旁仰头无奈，心底向自己老板默念对不住，随后终于张口道：“傅总他……”
　　唐南星猛然抬头看过去：“他很忙？”
　　方林晚沉思：“作为大公司的老板，不忙是不可能的。但这不是傅总不来找你的主要原因。”
　　毕竟傅总哪怕忙得要死，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开车来南城等你的花店开门，然后才去公司上班——已经连续迟到三个月了。
　　方林晚心底默默想，面上倒是恢复之前的充满专业和模板化气息的笑容。
　　“傅总……不敢见你。所以让我来代替他本人。之前的说辞，是傅总担心你一听说是傅知寒派人来订花就把人赶出去才……”
　　唐南星：“？”
　　“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方林晚：“当然不是！傅总是怕你生气！”
　　“生气？他怕我生气做什么，我本来就该生气！现在更生气！”唐南星义正言辞。
　　硬要说的话，当初他唐南星只是去告个白，莫名其妙挨一顿骂，换谁谁不生气。
　　而站在他对面的方林晚终于对傅知寒口中的“南星有点任性的小脾气”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验。
　　看着唐南星气呼呼张牙舞爪的样子，老实说，方林晚生不出气来，反而很无奈。
　　唐南星身上带着太鲜明的孩子气，不懂人情世故、不知圆滑变通。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和自己不喜欢，十分情绪化的一个孩子。
　　这似乎有些糟糕的个性，全是在傅知寒与他朝夕相处的六年间惯出来的。
　　不过唐南星任性的小脾气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反感。
　　就比如现在。
　　唐南星理直气壮地说着“我本来就该生气”的话，偏偏水润的猫眼已经耷拉下去，腮帮子鼓起表示愤怒不满——但比起任性，他似乎更像在撒娇。
　　方林晚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傅知寒会惯着这个少年，从十二岁惯到十八岁。
　　要是他弟弟也这么可爱，他也惯。
　　“对，你说的对。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傅总的做法不对，道歉怎么能不自己亲自来呢？”
　　唐南星眼睛一亮：“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方林晚重重点头：“对！”
　　“所以为什么傅知寒要来订这么多次花？还都不是送给我的？！”
　　方林晚卡壳了。
　　这怎么接。
　　他是可怜的母胎solo搞不懂感情。
　　不过唐南星显然也只是一时气愤，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在他心里傅知寒和他这辈子已经没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南星靠时间慢慢忘记淡化这份感情。
　　现在还忘不了，所以才会这么问。
　　但要是傅知寒真送给他花，他反而会惊慌失措地直接拒绝——如同之前那一束满天星一样。
　　虽然最后唐南星还是收下了，还养在自己家里供得好好的，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导致唐南星有事没事就和那束花大眼瞪小眼。
　　“说！傅知寒到底什么意思？”他指尖指着那束满天星，神情严肃得仿佛谍战片里负责审讯的军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满天星：……
　　满天星无辜又无害的在微风里摇摆。
　　咳，感觉有点幼稚，绝对不能让傅知寒知道。唐南星默默收拢起自己放飞的思绪，打量起自己眼前的方林晚。
　　作为傅总的得力手下，方林晚的应变能力自然也是顶级的。
　　虽然被唐南星猝不及防的问题给问倒，但在唐南星走神的短短几息，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无可挑剔的笑容专业十足，半点不见方才的些许尴尬。
　　“可能傅总觉得，由他亲手摘下包装的花束更有意义……也更适合送给你。”
　　方林晚委婉的提供暗示。
　　北城的小花圃，可不就是他们傅总亲手打理的吗？当年唐南星一气之下远走出国，花圃却未曾荒废一天——全是傅知寒一个人打理的。
　　方林晚心底摇头叹气。傅总啊傅总，你既然喜欢人家，当年又何必那般呢？
　　唐南星自然是不信的，就差呵呵冷笑两声。
　　“我当年送他的花，就是亲手摘下包装的——然后被扔了。”
　　“被扔出门的还有我哦。”
　　唐南星笑容和蔼语气咬牙切齿。
　　方林晚：……
　　我他妈怎么又踩雷了！
　　这位特助最后在唐南星的死亡凝视下落荒而逃，但在逃离之前还是撑着专业的职业素养，完成了订花的任务。
　　然后他就看见唐南星写地址的时候，一杆笔写一个字就戳破三层纸，可想而知眼前人的气愤不已。但即便如此，唐南星依旧规规整整的写下来了地址。
　　欢乐新天地，城北宸华国际C区10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