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迫晓》十九余

60、重操旧业

　　“希岚，再给我拿两支9号试剂过来，外加一支注射器。”
　　“好，马上。”
　　白希岚从储药柜中取出东西后，走过去递给步澄。
　　面前这个正在为发病alpha诊治的女beta，是军医院信息素科的主任，同时也是白希岚现在的直属上级。
　　借由向以安的关系，他已经入职信息素科快一个月了，对科室的主要工作内容已经基本掌握。
　　白希岚垂眼瞧着面前躺在治疗床上的alpha，他现在能够乖乖躺着还是靠十几分钟前打下的镇定剂，后颈露出的腺体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紫红色针孔，深浅不一。
　　可想而知是打了多少抑制剂。
　　步澄麻利地将试剂抽进注射器，给alpha注入。
　　回到办公椅上开单，对站在一旁等候的战友说：“拿着这张单去住院部报道，他这种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而且在战场上受了刺激，这会导致他信息素更加紊乱，必须住院追踪治疗，omega服务号也去住院部那边挂上，等他们安排。”
　　“好的，谢谢主任。”

　　等那位战友扶着alpha出去后，步澄才摘下眼镜，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回神。
　　长时间从事这种高度紧张的工作已经让她产生了职业倦怠，而且要应付的病人往往情绪极其不稳定，使得自己也不可避免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
　　“希岚，你等下在实验室留一下，我要看看你研制的调节剂。”
　　“好，那我先回去实验室了。”
　　步澄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轻声回应，“去吧。”

　　思绪回到两个星期前，她被通知有个新人要空降信息素科，心里开始暗骂不知道又是哪个关系户要来军医院镀金。
　　等人来报道时，她惊掉了下巴，觉得自己思维还是保守了，这空降的新人不仅是个关系户，还是个omega！
　　普通的关系户也算了，就算啥都不会，自己还能把人晾在一旁打打杂，眼不见心为净。
　　可是来的是个omega，这是不知道这个科室的病人全是alpha吗！怎么敢来的，还有omega啥也不会，来这到底有什么用！
　　步澄情急之下直接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直抒胸臆她平时工作已经很累了，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照顾一个omega，而且omega待在她的科室实在不安全。
　　院长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说这事没得商量，一口一个这是上级的命令把她打发了。
　　她压下满肚子的不满走回科室，一路上想着怎么和平地把omega劝退。

　　然后步澄很快被打了脸，这个omega不仅认识试剂种类和医疗器械的使用，还能在信息素领域和自己说道说道。
　　而且他居然说自己有领域内五年的研究和工作经验，直接将她劝退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这让她怀疑，难道自己工作之后变得如此孤落寡闻了吗？omega也能出来学医啦？还是王室的omega都如此全面发展？

　　在科室观察了白希岚三日后，步澄的顾虑也消失了，他的专业水平甚至比一般的住院医都要高不少，也没添麻烦，所以步澄把劝退这件事彻底放下了。
　　在第五日，白希岚向步澄提出了信息素治疗的想法，同时把自己来信息素科的目的托盘而出，他希望研究出一种更有效的治疗方法来平稳alpha的信息素。
　　但也表示他只在omega身上试验成功过，希望自己能和他合作，将成果移到alpha上。
　　若是成功了，真的是造福军营甚至更多地方的alpha，步澄略一思索便答应了，把人领到了实验室，开放资源助白希岚研究。
　　结果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好，在整个科室的协助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新型试剂就有了进展。

　　白希岚在实验室一直等到步澄下班过来，两人直奔中央试验台。
　　步澄走到医学显微镜面前，观察调节剂样本的分子结构，再看向显示屏中的各组分子数据。
　　白希岚在一旁说：“这一版已经是优化之后最好的了，具体的成效还得临床试验之后才能知晓。”
　　步澄果断地说：“行，我明天上报，等批准下来之后启动人体试验，进一步确认调节剂的疗效和安全性，同时追踪不良反应。这几天你和他们几个先去挑选合适的alpha病患。”
　　“知道了。”

　　两人脱了白大褂从军医院侧门走出，果不其然，又被常客横路拦截。
　　步澄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又是你？”
　　温子木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怎么不能是我？”
　　步澄无声地呼了口气，“我已经和你强调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你，我们俩现在、以后都没可能，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
　　温子木没有泄气，脸上也丝毫没有被拒的沮丧，直接将一袋东西强塞到步澄手上，“我给你买的，收下吧。”
　　说完不给步澄把东西砸到自己身上的机会，飞快地逃走了。

　　旁边的白希岚已经习以为常，他还是到信息素科工作之后才知道温子木在追步澄这件事，而且还死缠烂打很久了。
　　更见识到这个alpha是有多么的固执和一根筋。
　　前段时间温子木时不时会“光临”他们科室，在步澄加班的时候还会贴心地给人带晚饭。
　　前几日步澄被他骚扰得忍无可忍，在科室当面破口大骂，将人在众目睽睽下赶出了军医院。
　　所以现在alpha改成在军医院的各个大门口堵人了。

　　步澄看着温子木逃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大个人了，还一天天的像个疯孩子一样。”
　　白希岚淡淡道：“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感的吧。”
　　他曾看见步澄在将温子木赶出去之后，拿着alpha送的晚饭吃得十分高兴的样子，也能看出步澄在打人的时候暗自控制力道，避开人体的关键部位，还有许多小细节。
　　这个beta从始至终最硬的也就那张不饶人的嘴了。
　　步澄神情微微有些怔松，“喜欢也不一定代表合适吧，他的职位、家境，还有作为一个alpha的生理需求，怎么看都是找个omega更好，而不是一头栽在我这个beta身上。而且就算我们现在勉强在一起了，以后呢？他之前已经发病过一次了，再不娶个omega把身体的亏空补上，搞不要还会因此影响前程，没有军部高层能容纳一个随时会信息素紊乱的alpha。”
　　“所以你才会甩脸色让他自己主动放弃？”
　　“嗯，这样对彼此都好。”
　　白希岚不假思索回应：“那你可真是深明大义。”
　　“走吧。”

　　白希岚出了电梯，刚想按指纹开门，隐隐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上一层不是叶臻的住处吗？
　　白希岚打开消防通道的门，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没想到看到了方眠。
　　顿时喜出望外，“阿眠！你怎么在这？”
　　“阿岚！”方眠见到他也很激动。
　　白希岚快走两步，扑上去把omega紧紧抱住，难舍难分。
　　他们实在太久没见过面了。

　　“咳咳……”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怎么，你家上将能把你带进来，我就不能带自己的omega啦？”叶臻从房子里面走出来，霸气地说道。
　　方眠立刻浑身一颤，从白希岚身上移开。
　　叶臻打趣地笑了笑，那双戏谑的眼睛看着白希岚，“想不到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嗯？听说方眠之前当过你的伴读，是吗？”
　　“是当过两年。”
　　叶臻嗤笑着从嘴里重复这两个字，“两年？”又饶有深意地望向方眠，“没有什么别的患难之交吗？”
　　方眠咬了咬嘴唇，“没有，阿臻你知道的，我嫁给你之后就很少和别人联系了。”
　　叶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屋里去，“好啦，跟好朋友叙完旧就赶紧进来。”

　　方眠终于松了一口气，凑到白希岚耳边小声说：“昨天阿臻派人来方家接我，今天下午才到这的，东西都还没整理好，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你。”
　　“我就住在下面一层，你有事可以下来找我，不过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
　　“那你白天在哪？不是说在军区omega不能随意走动的吗？”
　　白希岚不知道叶臻是怎么要求方眠的，只能和他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哇，你还可以去军医院上班？”方眠眼睛亮晶晶的。
　　“对，我继续去搞信息素的东西了，不过你别掺和进来了，刚才听叶臻的口气，你确定没有被她发现你与信息素改造计划有关吗？”
　　“我……我也不知道，她之前从来没有提过，”方眠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惊恐，“她不会是这段时间刚发现的吧？完了，被她发现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白希岚握住方眠的手，“总之，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
　　“嗯。”
　　“你现在有手机了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有的，有的。”方眠从门前的行李袋中掏出手机，“这手机还是姐姐给我的，不知道阿臻会不会把它收走，先加着吧。”
　　“好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

　　方眠关上门进了屋子。
　　叶臻靠在沙发上，嘴里啃着坚果，眼神从omega拿着手机的手瞄到白皙的脸上。
　　“东西收拾好了吗？”
　　“还没有，我马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