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两兄弟结怨窃灵玉 ...

  •   第二日裴九思早早起来,给肖容包好了书笔文物,站在屋外等肖容用早膳。

      肖容出来后好似没看见他,目不转睛地走向大门,裴九思忙跟了过去。

      这是裴九思第一次独自侍候肖容。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肖容身后,肖容身子虚,走几步路,步伐就会慢下来,裴九思只能走得更慢,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到了肖府的书斋。

      按理说肖容已是秀才,理应到县里的官学听课,肖老夫人担心上下学路途劳顿,累着这位大少爷,故请了先生在府中授课。

      在书斋上课的不止肖容,还有另外一个人——肖府二少爷肖琪。

      肖琪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腿短脖粗,眉眼带凶,像块石头一样敦实。身边围着三个十来岁的小厮,几人不知说了什么,逗得那二少爷咯咯直乐。

      见到大少爷来,那几个围在一起的人没有动作,转过头又说了些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刺耳吵闹,裴九思看到肖容的脸上已经挂了怒气。

      “闭嘴,都滚出去!”

      不大不响的声音砸进那几人中间,像石头扔进了水面,无声无息。

      而站在旁边的裴九思知道,那人的怒喊,已经用了七八分力气。

      “谁在叫啊?跟蚊子似的。”肖琪掏了掏耳朵,身边的三个小厮立即装模作样地偷笑起来。

      肖容面色阴沉,一阵风似的径直走过去,利落地扬起手。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裴九思清楚地看到肖琪肥厚的脸肉弹了弹,渐渐现出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书斋里一片寂静,那四人都没反应过来。

      裴九思没想到这大少爷拖着一副病躯还有力气跟人动手,看那手印,掌劲还不小。

      肖琪不可置信地捂住脸看着肖容,声音颤抖道:“你敢打我?”

      肖容冷笑道:“打你怎么?你该打。”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

      肖琪这次反应过来了,面上一恼,猛地站起来,将肖容狠狠掼到桌子上,肖容痛呼一声,跌在地上,肖琪就势骑在肖容身上,发了疯似的朝他身上打。

      那几个小厮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上前阻拦肖琪。

      肖琪脖子粗红,气喘如牛,他恼红了眼。

      身为肖家二少爷,从来没有人敢打他的脸!

      肖容让他在一群狗腿子面前丢尽颜面,他恨不得一口咬开肖容的喉咙。

      肖琪虽年岁不大,却天生奇力,三个小厮一齐拦他竟有些吃力。

      混乱中,裴九思不疾不徐地走到肖容身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肖容这病秧子的脸色白得不能再白了,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教书的吴夫子闻声快步赶来,看到心爱的学生肖容躺在地上,瞬间拉下脸,大声叱责肖琪。

      清晨的书斋此时一片混乱。

      肖老夫人得知肖容被肖琪打晕了,气得浑身发抖,亲自赶来了书斋,将肖容带回了院子,命人快马去请大夫。

      肖琪则被闻讯赶来的姚夫人带了回去。

      夜里

      肖家众人齐聚中堂,肖老夫人坐在主位,脸色十分难看,她狠狠一敲拐杖,“说!你为什么要打你大哥?”

      跪在底下的肖琪不服道:“祖母偏心,明明是大哥先打我的!”

      “容哥儿打你,必然是你有错在先!你兄长被你生生打晕,现在还没醒过来!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容哥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

      肖老夫人又看向儿媳姚夫人,指着肖琪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知道你不喜容哥儿,看着他碍眼,也看我这护着容哥儿的老婆子碍眼,哪天一并将我们祖孙俩赶出去才好呢!”

      姚夫人扯出一抹笑,阴阳怪气道:“母亲哪的话,可折煞媳妇了,媳妇哪敢呢?”

      肖老夫人冷冷地哼气,这肖琪的顽劣混账少不了他母亲的娇纵。

      自打肖容两个月前中了秀才,姚夫人心有不甘,唯恐自己的儿子落于人后,便对肖琪严加管束起来,这些日子亲自过问功课,派人盯着肖琪去上学。

      而肖琪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素日里斗鸡走狗,横行霸道,如今被逼着做学问,时常扮作头疼脑热,没少跟那几个帮闲溜出去逃学玩乐,学问全都做到狗肚子去了。

      “不敬兄长,荒疏学业,顽劣难驯!拿大棍来!我今天就要替列祖列宗管教不肖子孙!”

      肖琪脸色大变。

      姚夫人一把扑到肖琪身上,死死抱住他,不忿地看着肖老夫人,“母亲要打琪哥儿,先打媳妇!是媳妇没教好琪哥儿!要打就将我们娘俩儿一起打!”

      “你!”

      肖府家法伺候长房媳妇这事传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

      肖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

      这姚夫人原是隔壁县一富商之女,被家里人娇养酿出个跋扈性子,金玉其外却腹内草莽,行事做派全无诗礼人家气象。

      肖老夫人当年为填逆子外债窟窿,叫儿子娶了商门女做续弦。姚家的陪嫁万金解了肖家的燃眉之急,姚夫人自恃有功,又见婆母偏疼长房嫡孙,渐生怨怼,近些年来愈发蛮横,甚至敢当面不敬婆母,肖府婆媳不和已经众人所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

      堂下的儿媳与二孙子视她若仇人,长孙躺在床上迟迟不醒,当家的儿子不见人影。

      肖老夫人痛心地拍了几下椅子扶手。

      众人散去后,肖老夫人坐在安静的中堂,久久没有说话。

      肖琪躲过了这顿打,只被罚去跪一晚祠堂,姚夫人也陪着儿子去了。

      一个小厮走了进来,道:“回老夫人,老爷已经歇下了,说今晚不回来。”

      “他两个儿子出事都不回来,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畜生!”

      “是不是等我死了也扒在妓院里不回来!”老夫人发狠地用拐杖捅了几下地面,随即又像是脱力一般,松开了拐杖,檀木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我的儿,该拿你怎么办……”

      大少爷的确是个泥人。

      挨了九岁小孩一顿打就下不来床了,两天后才睁开了眼。十几个丫鬟在床前轮番伺候,老祖母也过来亲自喂药。

      裴九思没被叫过去伺候,他被罚了月钱,跪在院子里反省。肖老夫人嫌他护主不力,出事的时候没有挡在肖容身前,让主子受了罪。

      裴九思跪了两天才被叫起来,他的双腿肿胀,走不稳路,被绿鼬安排去给肖容煎药,药炉子从白天烧到晚上,没有停过。

      这日,裴九思照例早起煎药,药炉子刚生起火,忽然听到前院一阵骚动,一群人脚步不停,像在急切地寻什么东西。

      丫鬟绿烟满头大汗地跑进后院,口中喃喃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见到烧炉子的裴九思,大喊道:“阿闰!你见到少爷的玉没有?”

      “什么玉?”

      “哎呀!”绿烟急迫地跑过来,“是少爷身上戴得那块玉啊!你昨晚给少爷送药,见着没有?”

      裴九思想起来了,是肖容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肖容就寝的时候也戴着那玉,他还没有见过肖容把玉拿下来过。

      “见到了,少爷的玉在他身上。”

      “是啊,昨晚还在的,夜里我还起来检查好几次,玉一直在少爷身上,可是怎么今天早上就不见了?”绿烟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少爷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裴九思疑惑地皱起眉。

      “那是块灵玉,用来保少爷命的,怎么办呀……”绿烟捂脸哭了起来。

      裴九思的眼睛微微睁大,保命的灵玉?世上竟还有这种奇物?

      绿眼一抹眼泪,“先别煎药了,快一起去找玉!”

      “好。”

      抱青阁里所有仆人满脸焦急,来来回回地找那宝贝玉,只差将院子的土也翻一遍。

      丢玉这事很快惊动了肖老夫人,大少爷院里的人跪了一排,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面色铁青地坐在堂屋,沉声道:“给我查!到底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贼偷了玉!找到了给我剁了手送官!”

      “绿鼬!昨晚谁给容哥儿守夜?”

      绿鼬浑身颤了颤,看了绿烟一眼,犹豫道:“回老夫人……是,绿烟。”

      “绿烟!你说,这玉怎么会不见了!”

      绿烟满眼含泪地说:“老夫人,昨晚奴婢给少爷守夜,那玉千真万确还在少爷身上,今早喊少爷起床的时候就不见了……”

      “昨晚你给你家爷守夜,玉半夜被人偷了,你竟一点不知?”

      “老夫人,奴婢夜里起了好几回照看少爷,那玉一直在少爷身上,奴婢真的没听见动静啊……”

      “给我把绿烟抽一顿鞭子,关起来!什么时候找到玉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

      跪在一旁的绿鼬抖了抖,想求情,但是看到肖老夫人那张怒不可遏的脸,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绿烟小脸惨白,哭哭啼啼地被拖下去了。

      肖府上下不得安宁,找玉的找玉,请大夫的请大夫。

      肖老夫人亲自去床边照顾肖容。

      肖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白,模样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绿鼬悄悄拉了裴九思到一旁,低声说:“我有件事交予你去办。我见你身手灵巧,你偷偷去二少爷的院子查看查看,那二少爷刚与大少爷结了怨,丢玉这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干系。”

      绿鼬与裴九思所想差不多,裴九思对绿鼬点点头,转身跑出了院子。

      肖府给下人的伙食还可以,裴九思住进来养了些日子,脸上总算见了点肉,如今天天抽空在后院的竹林里练功。他自小跟着家里请的师傅习武,虽说荒废了不少日子,到底童子功底刻在骨头里,如老树抽新芽,渐渐找回些门道。

      裴九思轻巧地翻进二少爷的院子,只听里屋传来一阵嬉笑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窗下一丛栀子后。

      “二爷,这玉真有这么灵?摘下了那大爷就活不成了?”

      “你说呢?魏板刚把玉摘下来,今早那病秧子就不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爷,这玉这么厉害,从哪得来的?莫不是仙人的玉吧?”

      ……

      裴九思在窗下静静听着,原来这玉是当年肖老夫人机缘巧合下得来的,给了那时刚满三岁的长孙肖容当护身玉戴。肖容出生后成日病恹恹的,大病小灾不断,算命先生说他有夭折之相,自打得了这护身灵玉后,虽说仍是体弱多病,到底平安长大至今,府里人人都道这是块灵玉,肖老夫人更是把那玉当做神仙供着。

      “二爷,我们把玉藏在哪儿?这玉丢了,怕是很快就有人来寻。”

      “去,你们把玉埋在院里的石榴树底下。”

      “是。”

      屋里响起脚步声,裴九思悄声快步离开,动作迅速地翻出院子,回了抱青阁。

      抱青阁里

      大夫正在里屋给肖容诊疗,似乎叹了口气,不知说了些什么,肖老夫人悲呼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直喊着:“我的心肝,我的命根子…”

      绿鼬的眼圈红红的,见到裴九思回来跟见到救命神仙一样,连忙将他拉过来,“怎么样?是他吗?”

      裴九思点了点头,道:“那玉被二少爷他们埋在院里的石榴树下。”

      绿鼬恨恨地咬牙道:“我就知道是那畜生!你跟我进来禀告老夫人,非把那不是人的东西剥层皮!”

      绿鼬拉着裴九思,一路哭喊着进去,跪在肖老夫人跟前,泪如雨下道:“老夫人,奴婢叫阿闰查明了,大少爷的玉在二少爷那里!被他们埋在院里的石榴树下,老夫人您快寻人去找罢!”

      肖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好容易提上来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快去那孽障处寻!”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提裙跑出去喊人。

      裴九思看着床上那人的侧脸,双颊微微凹陷,气息微弱,几乎看不到被子的起伏。

      绿鼬哭着向肖老夫人道明了找裴九思探查二少爷的经过。

      肖老夫人边听边拭泪,“好,好!我没想到肖家竟出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幸亏绿鼬机灵,我真是急糊涂了,一时忘记了这孽畜。好孩子,快起来吧。”

      肖老夫人看着一同跪着的裴九思,“你也起来吧。前几日罚你,以为你会心生怨怼,倒是个老实孩子,又有这样的能耐,今日多亏了你,以后你和绿鼬贴身伺候容哥儿,别的我都不放心!”

      裴九思面无表情道:“是。”

      不消多时,肖老夫人派出去的人将玉从二少爷处搜了出来。

      肖老夫人捧着那块玉给肖容戴上,过了一会儿,大夫查看脉相,啧啧称奇:“这脉象原先弱如游丝,已到垂危之际,现在竟然慢慢沉实下来,真是快奇玉!”

      肖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念道:“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我孙儿。”

      顺了几口气,老夫人想到了那罪魁祸首。

      “给我拿肖琪来!”

      那头肖琪被关在房里不得出去,那三个小厮被抓走送去了戒堂,肖琪急得在屋里上蹿下跳。

      肖老夫人的小厮开了门将他押送到大少爷的院里。

      院里摆了长凳,旁边站着两个拿着大板的小厮,肖琪又惊又惧,不顾一切地嘶叫反抗起来,身后押着他的两个小厮合力将他制住。

      肖老夫人站在院中,喝令道:“给我按住,狠狠打!打到他知孝悌,懂廉耻为止!”

      肖琪吃得壮实,力气又大,像头野性难驯的小兽,众小厮合力将他按到凳上绑了起来,又分出两人一头一尾按住长凳。

      行刑的小厮提起板子开始动手。

      板子高高举起,落下,肖容又哭又嚎,声音震天响:“娘!救我!!”

      没打两三下,只听见传来一声妇人的怒叱:“休打我儿!”

      姚夫人提裙跑进来,见到被绑着挨打的儿子,大叫了一声,扑到肖琪身上。

      她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肖老夫人,怒喊道:“贼仆窃玉,怎怪到我儿身上?”

      肖老夫人气得颤抖,指着那对母子,“作了恶就推到旁人身上!你那儿子的小厮全交代了,都是他指使的!”

      “母亲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亲孙儿!此事必定是刁奴调嗦!琪儿才多大?他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容儿哥差点因为他丢了命!这畜牲今日敢谋害亲兄,明日就敢杀人枉法!你还敢拦着,是要我肖家毁在这个孽障手里吗?”

      “琪儿还小,他懂得什么是非对错?母亲不去罚那几个烂了舌头的小厮,反而先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不就是为了给容哥儿消气吗?”

      “你!……”

      “又怎么了?家里没一日安宁的!”

      一道中年男声从院外传来。

      众人都安静了下下来。

      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背手走进来。

      姚夫人顿时大喊了一声,哭道:“老爷,你再不回来,我们母子就要被打死了!”

      肖府的老爷肖越良身形臃肿,步伐虚浮,脸上还带着宿醉的倦意,已近不惑之年,却不见沧桑之感,脸上油滑,五官神态仍似顽童。

      “什么死不死的?谁又死了?不是都在这里吗?”

      肖老夫人斥道:“你这不孝子还知道回来!玉儿都危在旦夕了,你还在外面胡闹!”

      肖越良啧了一声,“不是没事吗?我听说玉都找着了。”

      肖老夫人愤恨地问:“你非得等你儿子死在面前,你才肯上心吗?”

      肖越良笑道:“母亲言重了,儿子怎么会作出那种事?母亲消消气,我刚回来,只知道我这大儿子的玉丢了,您打我的二儿子做什么?”

      “你的好儿子,对他的兄长怀恨在心,叫人偷了玉,想害他兄长死!”

      “老爷,母亲冤枉琪儿了,琪儿这么小,他能懂什么呀?都是刁奴教唆的!”

      肖越良被婆媳两人的争论吵得不耐烦。

      肖琪哭嚎的声音还夹在其中:“爹,救我!”

      “行了,既然是恶奴教唆,拔了舌头赶出去就是了,母亲打也打了,难不成还想把琪儿打残?”肖越良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我乏得厉害,这种事情不许再来烦我。”

      肖老夫人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沟壑纵横的脸上缓缓滑下一行泪。

      她与肖老太爷一共育有两儿两女,只活下来一个小儿子肖越良,其余儿女俱夭折。早年将这唯一的儿子视若珍宝,纵容溺爱,等到大了才发觉酿坏了性子,想管束却为之已晚。

      肖越良长年骄奢淫逸,荒废学业,现如今出仕无望,只能守着祖上传来的田产铺子过活,肖老夫人何尝不知坐吃山空这一道理。

      肖老太爷在的时候还能镇慑肖越良几分,自从老太爷驾鹤西去,肖越良犹如脱缰的野马,行事愈发轻狂放纵,成日浸在青楼妓院喝花酒。将肖容的母亲李氏气病后,又染上了赌瘾,嫡妻去世的时候还在赌坊里赌钱,欠了一笔巨款。

      那欠的银子抵得上肖府四成赀财,肖老夫人咬碎了牙,不肯动祖产分毫,便给肖越良娶了一个续弦,那岳丈是商贾之流,想攀门体面亲戚,填平了肖越良欠的账,那有名的泼辣闺女也嫁进了肖府。肖越良安分了没两年,又故态复萌,成日宿在淫窝,不当家也不着家,靠老母亲主持家中大小事宜。

      肖老夫人为肖家忧虑了一辈子,迟暮之年眼睁睁地看着儿孙反目,婆媳不和,一幅衰颓之景。

      溢出的泪水让老太太看起来更加干枯,身体似是飕飕漏着风,无力至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