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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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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到,徐孟沅一行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于家庄。
于家庄戒备森严,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人换岗巡视,这不像是一般的人家该有的做派,徐孟沅趁着换岗的功夫,带着张淮清翻墙而入。
槐序的轻功比她更好,他蔽在树上,留意着守卫以及庄内的布局,而其余两人则躲在墙角后面,屏息等待。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槐序从树上跃下。
“公子,有人往这边来了。”
张淮清和徐孟沅对视一眼,他们都穿了夜行衣,身形似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暮色中,唯有眸光可分辨出一二。
“这里的守卫如此严密,这于家庄内必有蹊跷。”
“嗯。”徐孟沅也是如此想的,“我们去书房看看。”
槐序明白她的意思,主动告知:“东侧守卫最多,我想书房应当在那。”
“好,我们分头行动。”
脚步声慢慢接近,徐孟沅当机立断。
“保护好我家公子。”
话音刚落,槐序已经往屋檐上掠去,守卫被这动静惊扰,立刻朝他的方向追去。
等人都离去后,徐孟沅才从墙角出来,她轻声交代:“跟紧我。”
张淮清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在蔓延,他想起方才那狭小空间内紧挨着自己的身体,还有周围盈满的她的馨香。
他习惯了身旁有槐序玄英在,只是被女人保护还是头一遭。
她已经走远了,见他没跟上,转头疑惑地看向他,张淮清收起这莫名的情绪,跟上她。
东侧守卫果然变多,若是徐孟沅自己,甩开这些守卫并不难,只是她身旁还有张淮清,徐孟沅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往外抛。
“谁?”
守卫听见动静,立刻警醒地观望四周。
徐孟沅拉着张淮清躲在花园的假山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带头的守卫带了几人往两侧巡察情况,剩下三人正往徐孟沅所在的假山处靠近。
她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此时,守卫的步伐在徐孟沅两米外停下,似乎不再有上前的打算,可还不等徐孟沅松一口气,她余光瞟到什么,凝了神色。
张淮清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刚想有所动作,却被她伸手按住。
徐孟沅很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臂,无声地示意他别动。
张淮清看清她眼底的紧张,意识到什么,不再动弹,一个呼吸间,徐孟沅猛地出手了,匕首的光亮在他眼前闪过,下一秒,她的匕首已经将扑过来的蛇钉在了假山的石头上。
“什么人?”
她的动作也将他们彻底暴露了,守卫抽刀朝她劈来,徐孟沅推开张淮清,侧身躲开这一刀,把匕首从蛇的尸体上拔起。
刚躲过一击,另一人也挥刀砍来,徐孟沅抬脚踹中他的心口,再回身与另一人缠斗起来。
张淮清不会武功,他躲入层层假山石中,以免她还得分心救他。
那些守卫身手还不错,但依旧不是徐孟沅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已经被她打晕。
“快走,我只是把他们打晕了,估计很快就会来人了。”
趁着其他守卫还没来之前,两人立马躲进前方的房间中。
那些守卫都围在此,这间房必定是很重要的地方。
徐孟沅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拿在手里。看这屋内的布局,他们找对地方了,这间就是于世谦的书房。
张淮清还在观察四周,徐孟沅已经在桌面上翻找起来。
“槐序拖不了太久,我们得快点。”
桌面上堆满了古玩字画,她随意摊开几幅字画后就转换目标,抽屉里有几张信件,她凑在火烛前一目十行地看着内容。
张淮清翻找着身后的书架,于世谦不愧是当地的富绅,除了那些名贵字画,还有许多珍稀的藏书,她见徐孟沅有发现,等她读完才接过信看。
“这是于世谦与朝中人勾结洗钱的书信往来,只是不知道写信之人是谁。”
徐孟沅手里还有好几封信,来不及一一查看了,她把这些信件都收到怀里,准备带走。他们这一闹,于世谦必定会有所发觉,索性将证据先拿到手。
徐孟沅密切注意着屋外的动静,见有人靠近,便立即吹灭了火烛,示意张淮清不要出声。
她靠在门上,外面的人大概已经发现了那三个被打晕的护卫,她透过门窗上模糊的影子估算着人数,带着张淮清要想从这全身而退怕是有些困难。
“你们在这做什么?”
门外有人说话。
徐孟沅全身戒备,腰间的软剑随时准备出鞘,这软剑是李吟桥送她的,她如今的身份,出门在外,带着刀总是不便。这软剑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打造的,平时可以缠绕在她腰间,看起来如软无比,但是剑出鞘后又坚硬无比,可削铁如泥。
“少爷,有刺客闯入,您当心啊。”
“刺客?那你们抓到人了吗?”
“没有,我们怀疑这刺客就在书房里。”
“房里灯都暗着,哪有人啊?再说了,书房里又没什么宝贝,刺客在里面干嘛?”
徐孟沅贴在窗上,她觉得门口说话的那声音有些耳熟。
张淮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查找证据,而是摸索着房间内的布局,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义父的书房一向是不让人靠近的,这样吧,我进去看看。”
“不可以啊,少爷,里面危险。”
谢庭白可不是听劝的人,他执意要独自进去查看情况,那些守卫拦都拦不住。
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守卫的架势,谢庭白一时也有些紧张,他轻咳一声,推开门,从门缝里往内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考虑了两秒后,走了进去。
“这哪有什么刺客?”
谢庭白话音才落,一把匕首就横在了他的颈侧,对付他,徐孟沅连剑都懒得用。
“你怎么会在这?”
看清用匕首架着他的人后,谢庭白十分惊讶。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他想。
“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他再三思考,还是没忍住,“你是刺客?张兄知道吗?”
“多谢谢兄惦记。”张淮清从书架后走出来,“不过我们是同谋。”
同谋就同谋,这很光荣吗?
谢庭白哑口无言。
徐孟沅的匕首往他脖颈贴近,“你到底是谁?”
她虽然凶狠,但谢庭白却并不太害怕,即使现在有把匕首指着他,“我不是说过,我来金陵是为了投奔我父亲的好友吗?”
张淮清有些意外,“你父亲的好友是于家庄的庄主?”
“是啊。”
徐孟沅立马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撒谎,若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去聚灵居买宝贝,还装作拮据的模样,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聚灵居是于庄主的产业?”
谢庭白一时哑然,“我这也是有难言之隐,徐姑娘能不能先把匕首放下?”
“少爷,你在跟谁说话?”
屋外的人见谢庭白进去好一会儿了还没出来,且隐约还有说话声,连忙出声询问。
徐孟沅的匕首几乎要划破谢庭白的皮肤,她低声恐吓他:“不想死的话,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谢庭白僵着头,不敢动,轻声与她商量,“那你先放开我,我把人引开,不然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少爷,你没事吧?”
没人应声,守卫们对看几眼,“不对劲。”
带头的人抽出佩刀,还不等他推门,门就被打开了。
守卫均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就要挥刀。
谢庭白大喊出声:“是我。”
守卫连忙收刀,“少爷,你没事吧?里面……”
谢庭白说得肯定,“里面啥也没有,你们肯定是看错了,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
领头之人仍是犹疑,可是谢庭白又没有理由骗他,只好作罢,“是,那少爷您?”
“我去义父书房里找本书,你们别在这碍事,赶紧去抓刺客,万一刺客惊扰到义父就不好了。”
“可是,这书房老爷不许任何人进去。”
谢庭白说得浑不在意,“等我找到书之后,自会去跟义父陈情,这点小事,他老人家不会怪罪的。”
“好吧,那我们走。”领头人手一挥带人往别处追刺客去了。
“呲。”等人都走了,谢庭白才哧牙痛呼出声,衣领底下被刀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还在微微渗出血来。
“出来吧,人都走了。”
门吱呀作响,他身旁多了两个黑衣人。
徐孟沅瞟了他一眼,“谢了。”
“张兄,你家夫人还真是粗鲁。”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跟张淮清抱怨。
张淮清依旧浅笑不语。
徐孟沅也不与他计较,“不知道槐序那边怎么样了?”
张淮清对槐序的身手有信心,“放心,他有办法脱身。”
“好,那我们先走。”
“嗯。”张淮清刚跨出一步,脚踏到地板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
他似是自言自语般留下这两个字便回头再度闯入了书房里。
徐孟沅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别的发现,立马跟上。
“诶,你们还想干什么?”谢庭白也跟着进去了,同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张淮清绕着书房走了一圈,最后一个博古架前停下。
他看向徐孟沅,说:“这下面是空的。”
徐孟沅不疑有他,蹲下用手敲了敲脚下的石板,不同于其他的石板发出的沉闷敲击声,这块石板敲击后有回响声传来。
她起身拍了拍手,心里有数,“底下有个地道,应该还不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了谢庭白。
谢庭白后退一步,满脸不解,“你们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义父从不让旁人靠近他的书房。”
“我想也是,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让你知道。”
徐孟沅并不真的指望他会知道密道的入口,在架子周围翻寻起机关来。
谢庭白即使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也无话可反驳,干脆坐在椅子上任由他们翻翻找找。
张淮清站着不动,徐孟沅怎么都找不到触发的机关,看他那不急不慢的样子就着急。
“你倒是帮帮忙啊,这机关到底在哪?”
张淮清只盯着窗边的画卷,“你不觉得这画摆在这里有些碍眼吗?”
徐孟沅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花瓶,走到他旁边,“怎么说?”
谢庭白也起身靠近,“书房里摆一些古董字画不是很常见吗?这哪里不对?”
张淮清问他:“这幅画你可知道是何人所出?”
谢庭白仔细了端详了眼前的画,一时也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这画家似乎并不是什么名家,画技生疏不说,用来裱画的纸张也很粗糙,我义父怎么会在这挂这样一幅画?”
徐孟沅被他们这样一提醒也明白过来,“确实奇怪,按理说这于家庄家大业大的,哪里缺名贵的古董字画,怎么会收藏这样一幅画?”
张淮清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画挂在窗边,开窗关窗之时难免碰到卷轴,这于庄主也不嫌它碍事?”
他往前两步,“既然这画挂在此处既不是用来欣赏,于室内构造来说也有所冲突,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画是为了遮挡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徐孟沅便将画揭了下来,露出了背后藏着的铁环。
“果然。”
看到这铁环,一切都合理了。
铁环后连着一根线,拉动铁环后,书架忽然移开,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密道。
徐孟沅立马做出反应,“下去看看。”
“好。”
张淮清应和她,她却没有立马动作。
他抬眸望她,似在询问。
徐孟沅眼里有一丝不同的情绪流露出,“下面情况不明,不知道会不会设有机关暗器,你跟在我身后,小心行事。”
张淮清愣神片刻,嘴角笑意毫不掩饰,“晚舟这是在关心我吗?”
徐孟沅看到他那笑容有些羞恼,“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有什么闪失,你那两个手下会找我麻烦。”
“你们能不能在乎一下我,这里还有一个人。”谢庭白不满自己被忽视。
徐孟沅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不怕死就跟来。”
地道两旁的墙上还挂着没烧完的火烛,蜡烛燃烧后滴落在烛台底部的灯油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徐孟沅点上灯,有了光亮指路,她毫不犹豫地往下走。
初时,地道很狭窄,只够一个人通过,没过多久,道路变得宽敞许多,可以容三人并排。
底下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密室,倒像是一个地宫,三人一路人没遇到什么机关,但通道弯弯绕绕的,他们走了许久,才发现了一扇门。
谢庭白一路上嘴就没停过,比槐序还要更为聒噪,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直到看到了这道铁门,他才惊叹出声:“这太不可思议了,挖这么大一个密室得挖多久啊?”
说到这他才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两人偷偷摸摸地潜入他府上,必然不是来干什么好事的。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你们是来偷我义父的宝贝的吗?”
徐孟沅瞟他,“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会不会太晚了。”
谢庭白总是被她的话噎住,他知道事已至此,就算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没法阻止了,干脆闭嘴,全当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