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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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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养斋。
“儿子办事不当,今日让母亲心烦了。”
老太太放下杯盏,眼神清明,说道:“我以为是我老糊涂了,不曾想儿子比我还糊涂。”
“母亲耳清目明,远见卓识,非儿子能比。”
“王氏昨夜跟儿子谈起高家儿子之事,迷迷糊糊中不知怎的竟答应了,实在是儿子糊涂。”
老太太心中了然,她这儿子又在替王氏遮掩。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经历了那么些事,老太太深知,婚姻与女子的一生福祸所系,不能潦草糊涂,她断不能让王氏的计谋得逞。
年轻的赵君源去江州游玩时与一官伎相识,被其才情样貌所惑,没多久便与之私定终身,为其脱籍,并把她带回了家。老安德郡王最重脸面,也看不得轻浮之人,贵贱有别,哪里肯依。他大怒着喊人即刻把赵君源锁在房里反省,并将那官伎赶了出去。
那时候,老太太每日去送饭,无论赵君源怎么央求老太太帮忙,老太太也半点不松口。一日日过去,老太太发现,赵君源像被下了降似的,每次关上门,他都从门缝里瞪直双眼怨恨地看着老太太。
曾不想那官伎是个认死理的,在门外央跪了几日后,竟跳湖自尽了。
等赵君源情绪稳定下来,已是一个月以后。原本以为他得知那官伎的消息还会大闹一场,可他听闻后却没有丝毫的情绪,生活照常。只是,像被抽了灵气似的。
赵君源已是婚娶的年纪,想着娶了知冷知热的娘子便会好了。老太太早已相中了舒婉,便跟老安德郡王商量着给他订下这门亲事。
赵君源怔了一会儿,只说一句,“父亲,母亲既已定下,儿子听从便是。”
父子,母子的疏离,怕是那时候结下的。
后来他又认识了与那官伎有几分相似的王氏,才会对王氏如此宠爱。
这么些年,涉及王氏犯的事,都是表面对老太太恭恭敬敬,底下能遮掩就遮掩。也都是儿子从来轻轻放下,才纵容到王氏今日这个样子。
后来,老太太时常想,是不是自己害了舒婉,舒婉如果不是嫁给她儿子,如今怕是能好好地活着,疏影也不会那么早便没有母亲。
她看着疏影,常常感到愧疚,就越发想百般呵护她。
老太太轻轻哼了哼,“好在你没糊涂彻底,今日之事我也不计较了。”
老太太知道他这个儿子,尽管他对疏影没有书瑶亲,但总归是他的女儿,对其也有几分愧疚。他每日与人打交道,不会不知道高家儿子的情况,怎么说他一个郡王的嫡长女怎会嫁与他家糟践。所以,高家这件事定是王氏从中作梗。
“只是一点,疏影的婚事她自己乐意嫁才嫁,谁也勉强不了她。”
“若疏影不嫁,可这书瑶还得嫁人。”赵君源抬眼说道。
“书瑶要嫁人便先嫁了,这有何相干?”
“可这人言可畏,总归是不好,怕是没有好人家敢娶。”
老太太觑了他一眼,说道,“若这书瑶没人家要,你再来我这儿讨理,别说些没用的。”
赵君源立马噤声,他也不敢惹怒母亲,他后半辈子还是要指望着老太太那些嫁妆的。
“是!疏影的婚姻全仰仗母亲做主。”
“嗯,过两日柳家老太太做寿,你陪我去一趟吧。”
“儿子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我都安排好了,你挪出时间便好。”
“儿子记下了。”
赵君源退下,容妈妈便扶着老太太去沐浴。
“王爷竟半句不提两姑娘今日发生的事。”
“我这儿子是个不管事的,这些事情不在面前扰他清净,可以全当没发生。”老太太摆摆手道。
“二是,一追究两姑娘的事,必定要追其根本,便又是归到王氏身上,王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娇滴滴地求饶几句,他便又心软了,反过来,还认为我们总盯着王氏欺负呢。”
“也罢了,老太太日后有姑娘撑腰。”
“我这一把老骨头活倒现在也没什么计较的了,只是放心不下疏影,看到今日疏影能硬气起来,我也放心多了。”
“老太太福寿绵长,和姑娘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
玉芳斋。
“娘子,看样子高家的事估计不成了。”
王氏卷着长发把玩,“谋事在人,我就不信了。”
经今日一遭,她更恨赵疏影了,有她在一天,就别妄想嫁到好人家去。书瑶虽是庶女,但她定要给书瑶寻得一户好人家,她女儿必须嫁得比那蹄子好。嫡女有什么了不得,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七日后便是姐姐的忌日了。”
“余妈妈,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和郡主一起去祭奠我那好姐姐。”
王氏歪嘴笑着,看向铜镜,欣赏镜中人的美貌。
“余妈妈,别忘了把这好消息告诉高家公子。”
余妈妈心中领会,笑道,“是!”
“娘子还是像出嫁时的模样,得王爷的心。”余妈妈谄媚道。
“余妈妈别笑话我了。”
“老奴说的是实话。”
*
月光如水倾倒地上,亮堂堂的,秋风乍起,树影交错,宿鸟惊起。
这一切的景致未能引起许蔓的关注,她正趴在窗台上唉声叹气。
这是约定的第六日了,天灾已过,版图未重启,到底是有玩家没投赞成票还是蒋韩杨的恋爱脑指数达标了呢?
若是达标了,这几日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忍得住不找她呢?
唉,所以他还没对我动心?
本来想着帮了大历国这么大的忙,大历国皇帝会问她要什么赏赐。
那时候她肯定会说,给自己和蒋韩杨赐婚。
如今看来,这大历国皇帝真小气,还怪要面子,不给赏赐就罢了,还把我的功劳给抢了。
根本也不是要记什么功劳,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赐婚赏赐白白没了,很不甘心。
现在连蒋韩杨的面都见不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姑娘再唉声叹气,这屋子里的花都要谢了。”
“姑娘为何叹气,是因为今日打了王姨娘,后怕了?”
夏至实在听不下去了,姑娘到底怎么了?
“是你打的,又不是我打的,你怕了?”许蔓调皮道。
“姑娘这会儿来吓我,我不怕,王姨娘来打死我也不怕。”
夏至也坐在一旁,趴在另一侧。
“那就对了,怕她做什么,她再对祖母无礼一次,我还打一次。”
“我今日看姑娘对王姨娘和二姑娘的架势,甚是大快人心。姑娘病着的那些时日,他们一家子作威作福,姑娘忍气吞声,看着姑娘受气,我都气坏了。”
“呼~总算是出口气了。”夏至大舒一口气,眼圈都发红了。
许蔓看着夏至憋红的眼睛,就能感受到她们从前日子的艰难和委屈。
伸手摸了摸夏至的头,说道:“以后谁欺负我们就欺负回去,谁也不能让小夏至受气。”
夏至逐喜笑颜开。
“夏至,你别撺掇姑娘,凡事还是谨慎为好。”霜月收拾屋子,听见她们的谈话。夏至是个莽撞冲动,意气用事的,她不得不叮嘱一下。
“我又没说错。”夏至鼓起腮帮子。
“有姑娘撑腰,你越发没规矩了。”霜月觑了她一眼。
“好了,你们俩也别争了。气氛这么好,小酌一杯如何?”许蔓星星眼看着霜月。
霜月就像个成熟谨慎的大姐姐管着她们两个小妹。
“姑娘最近可是喝得有些频繁了?虽然姑娘如今身体好起来了,总归底子在那里,喝酒无度,担心把病根带出来,老太太又得担心了。”
霜月居然把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就一杯?”许蔓伸起一根手指保证道。
夏至点点头。
霜月轻轻叹气,转身去取。
蒋韩杨书房。
“蒋军,王御史最近多是和安德郡王两人喝酒小聚,其它人并未出现。”
“嗯,继续盯着。”
大牛咬咬唇,站着未动,有一件事有了上次的阴影,至今也摸不清将军的心思,犹豫着要不要报。准确地说,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被骂。
“还有事?”
大牛健硕的身影挡住了烛光,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是有一件事,关于郡主的。”
罢了,说多了总比漏说好。
蒋韩杨抬起头,“什么事?”
“今日十里街的高家请了媒婆去提亲。”
十里街的高家?安德郡王怎么会给她选这样的人家?高家过去辉煌,如今徒有空壳,况那高俊广是个荒淫无度的,嫁过去,简直羊入虎口。
“说成了?”
“那倒没有,那媒婆来得突然,安德郡王刚好不在府中,府里的王姨娘让媒婆改日再来商议。”
蒋韩杨低下头,继续看书道,“好,继续盯着。”
大牛挠了挠头,心想着,“将军让继续盯着赵郡主的婚事?所以将军是在意赵郡主的?那他是想让郡主嫁给别人还是不想郡主给别人?真让人头疼。”
“是!”
按将军的脾气,再问可真要被骂了,大牛只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