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冥间的坟墓》韦小林

24、第 24 章

　　“有一点，言沿说不了爱人的话。她如果只是说不出口爱你，说明不了什么。她有这么方面的障碍，对谁都说不出来的，除了奶奶。”

　　宗预修原本已经走到门口，闻言握紧拳头。

　　江匀求补充，“当年我和她在一起，也是我表白的，我追的。她只负责靠近看着我说几句话而已。我问她爱不爱，她也只会回吻，从不会正面回应。对易勇就更不可能提爱了。”

　　“她说她喜欢我。”他转身，回答的算是很坦诚。

　　江匀求愣了愣，蹙眉。“是么？”

　　“还有想补充的吗？以过来人的身份。”

　　“言沿和我当志愿者那几年，你身边也不少约会对象，我这边不少照片。”

　　“嗯，那些照片我也有发在社群账号上，给言沿看的。她也发了不少和李联的甜蜜照”

　　“不是那些，我指的是更亲密的，私底下尺度不小的，不是我拍的。你猜言沿收到过吗？”

　　宗预修折回身，低头微眯眼睛，“我也收到过，拍照设计的人我已经处理了。她最后一次离开去当志愿者之前，说我，只不过活在过去的童年记忆里，对她有滤镜而已，爱的不是真实的她，而是记忆里加工美好的她，她让我多交往一些女人，扫除对她的滤镜。她不想扮演小时候我眼里的美好存在。她从来不认为，我对她是爱。”

　　江匀求与他直视，笑了，淡淡的没有颜色，“看来你们也没什么感情。”

　　“你不就想确认这一点吗？”

　　“我提醒一下，姓易的，不是简单的存在。你不必揪着我不放，他才是核心人物，也是对你构成直接威胁的存在。听说你们还是好友，真有意思。”

　　刚送走宗预修，江匀求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我看到你和预修走了，你要是放肆，他会让着你我不会哦！当年参加志愿者，是因为你以前提过，但我不知道你也在那，纯属巧合。至于退出志愿者，是因为身体抱恙。至于和预修，纯属我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等不及了。”

　　江匀求回了句：“眼神挺好。”各方面的眼神。

　　言沿洗漱过换了家居服，头发自然垂下，脚步带着轻松愉悦，迎着宗预修上前，嘴角溢不住的愉悦。

　　其实她只是感冒痊愈，洗个热水澡的爽快！病好了很舒服，和之前比觉得放松多了。

　　宗预修看着她良久，牵过她一只手走进屋里，“听说刚刚来客人了，久违的”。

　　“嗯啊”，言沿小碎步跟上他，“一个老朋友，也认识我奶奶，叫江匀求，也叫姜匀荒。”

　　“姜匀荒？倒是第一次听说。”宗预修抬手轻轻扫了下她的发丝，“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好全了？”

　　言沿点头，接上他一个浅吻，他搂得她有些紧，像没事人一样问，“看来你有意介绍这个朋友给我认识，还告诉我他的另一个名字，和你一样改过名字吗？”

　　言沿看不懂他脸上一半晦暗，一半开阔，一半不适，一半满足的表情是什么，思考了一会，“嗯，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他是我妈妈家族那边的人，也算有很远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6代以前了吧。我奶奶和他们家也有故事我不知道。所以呢，他小时候和我一样身体不好或者大人管的太严，取了一个类似乳名，但其实更像是和尚的法号那种名字，用来替代对外的名字，同时也有保佑、修行的作用。应该叫保佑名吧，他和我不一样，他连姓氏都换了，姜换成了江。生姜换江河。”

　　他略带笑意，脱了拘束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带着些解脱的感觉回身拉过她，往外面院子里走。这个季节还有些冷，言沿随手提上了他刚脱的外套，一出屋子就给他披上。

　　“说来太复杂了，而且我不知道全部事情，说的话又很可能说错了。所以你随便听听吧，一半都是我瞎猜的而已。他其实，算我前任，但没在一起多久，半年多。这次估计有事情回来，又要见奶奶，估计会打很多次照面。你听他的保护名——姜冥荒，就知道他浑身透露着冥界的荒茫感吧。他身体也不好，我都不敢刺激他的。嗯，如果他对你说什么做什么奇怪的事，你别理他就好。或者告诉我我会替你报仇！”

　　宗预修原本走得很缓慢很清冷，听到这忍不住笑了出来，停住脚步。“你刚刚看到我上他车了不是么？我装的很客气。”

　　“装？”言沿歪着脑袋，借着昏暗的户外灯，抬头探究地看着他忽明忽暗的脸，“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装。他虽然叫匀荒，但一切都在空间里，有行踪可察觉。你才是，一直在那里，却一直很没有行踪。”

　　“嗯，你不想知道么，我以前叫什么？”

　　言沿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也有别的保护名？”

　　“宗夜。小名，因为我在夜里出生，又不哭不闹的，很符合夜的氛围。我只安静了几分钟就开始大哭，可能太晚了，大家只记得我静悄悄的。”

　　“你很少出现，很久以前你爷爷葬礼的时候，你站在树下的时候，阴影加上你的黑衣服，不认真看不知道那里有一个人。”

　　宗预修见她转身要继续散步，拦腰扶过她定住，“看着我，那时候，在更衣室，我们见面，你说喜欢我。”

　　“呃，呃，怎么突然提那么久远的事”，言沿有些慌乱，一双手抬了一会，搭在他手臂上，迎着他目光，“嗯，对我来说，你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人，但你，那时候不是在找林弥么。你喜欢的不是林弥吗。”

　　“林弥就是你”，他淡淡的说，进一步扣紧她的腰，拉向自己，低下头，“我那时候知道就是你，只是假装问你而已”。

　　“反……反正，你会找我，是因为8岁时候的缘故，那么早的事，你只记得我，如果没有那个交集，后来遇到我，你也会像暗夜一般略过去不留踪影。我们不会有交集的，不像我看到你，产生……灵感那样，我好像，只是走了个后门。一般情况下，你根本不会在我这停留，也没有喜不喜欢。”

　　“今天话很密”，他松开她，改为牵着。

　　“看嘛，你也无法否认，你是出于过去的缘由才对我有感觉。”

　　他却扯了别的，“你看到我，有什么灵感？”

　　言沿挣开他的手，自己走着，“就是，你有没有那种，好像学习了很多知识，看了很多故事，听了很多传说，一直在吸收和观察，但一直也没有产生独属于自己特性的东西。好像都是看的学的。偶尔，走在路上，灵光一闪，哎哟就是这个了！没有说明书没有介绍文，也不需要符合所有已知的条款或前提，当下，立刻马上，就闪现了一种灵感？我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原来我是这么普通的啊，原来眼睛耳朵这么没用呀，原来脑子不思考的时候最有灵感啊。我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解开了一个宇宙奥妙！”

　　宗预修的语气带着笑意，“什么宇宙奥妙！”

　　“就是，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人！”

　　“……”

　　“呃，换个说法，我喜欢的是我的灵感，而你，你这个人只是刚好以人体的方式承载了我的灵感，而你不知道。这灵感只有我有，你没有，你也不需要背负我的灵感，对吧，你根本感觉不到我的灵感，只有我能！”

　　宗预修头上三根黑线，侧脸低头看她，抿唇道，“我有我的灵感，你也感觉不到而已”。

　　“哦。”言沿接话，“你的灵感和过去有关，我的灵感在当下一瞬间，会消失，会冒出。”

　　“你不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

　　“不喜欢，我希望你小时候不认识我，后来，一见到我就有灵感。扯旧故事，只不过，是寄托？”

　　宗预修没说什么，大踏步走到她面前，正面面对她，“我也希望小时候没遇见你，毕竟那时候你周围朋友比我多多了，你根本不会记得我太久。”

　　“你的确是喜欢林弥，对吗？不是言沿”

　　宗预修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言沿僵着嘴角，扯出一抹带尴尬和杂味的笑，“哎哟，本来心情好好的，这一堵，我就很奇怪啊，你一直说要我爱你，可你自己，爱的也不是我……”

　　“你就是林弥。”

　　“嗯，但我喜欢你的时候是言沿。你却是因为林弥才喜欢言沿，如果我只是言沿，你会喜欢我吗？”

　　宗预修没有要让她往前走的意思，还站在她面前，“那为什么？让我疯狂，让我走出暗夜的人是言沿。”

　　“因为你在找林弥”，她面无表情地说，用眼神示意他让道，“我是你的途径”。

　　宗预修点头表示知道了，听到她说，“我不会变成林弥的，你也不会得到你要的画面，但我，还喜欢我的灵感。”

　　“我不否认林弥的存在是重要原因，但我不是那种儿时见到漂亮女孩就喜欢的带着执念的类型。我只是，有几次想要看望一下那个女孩，带着见老友的心情去找你了，但每见你一次我就更加失去自我一次。当然，你没看到我，我没打招呼。”

　　“我不喜欢这种漫长而拖拉的青梅竹马的故事。我只相信，只见一眼，或者不用见，就有的灵感。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方式，互不干扰不好么？”

　　“你之前收到过我和别的女人的照片？”

　　言沿微微一愣，突然转了话题，她点头，“很久了，那些照片拍的挺好。让我有些嫉妒了，我还是希望你是我的。”

　　“什么时候，在你回来和我说自己病情前吗？”

　　“嗯，我更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选择去前线，也可以和江匀求并肩，和你一样的心情，看看儿时好友，一起回顾人生。但我清楚的分别出来了，那不是爱，只是我喜欢在那。你也会分辨出来吧，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