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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出狱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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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获自由的代价是什么?
你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思考这个问题,此刻不用打架的夜空难得静谧。
如果你出来之前知道是涩谷车轮战入场券的话,那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窝在狱门疆里发霉了。
你脸上一软,是伏黑惠跪下身在帮你处理脸上的伤口,他眼睛红红的看着很着急。
五条悟虽然你人很欠,但是你教出来的学生还不赖。
“凌!”
你的眼皮很沉,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声音很熟悉。
是硝子吗?
困倦上头,你再也没掀开一点眼皮就昏睡过去。
很抱歉了,硝子,我还没来得及见上你一面。
人许愿最灵验的时候似乎是在说晦气话的时候。
你合上眸以后果真做了几个在狱门疆发呆的噩梦,太多的暗和太多的冷裹着你,最该匍匐在你脚下的诅咒生了不知死活的勇气,扭变成人形朝你扑过来。
你抬眼时血液都在倒流,因为人形诅咒上长着你的脸。
!
你口嗨开玩笑的,才不要回到那个四方盒子。
喂!不要突脸啊!
“呼——”
你猛地睁眼,从遍布狱门疆的噩梦中抽身,冷汗涔涔。四周静谧无声,灯也很暗,只有你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你回过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疗室里躺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窗外是一轮圆润的月亮。
你应当是得救了,自己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已经被人细致地处理过了,现在只是饿得手脚发软。
没功夫想你到底睡了多久了,你翻身下床,翻遍整个医疗室都找不到一点食物,实在饿得发昏的你直接劈了两瓶葡萄糖注射液灌了下肚。
过分甜腻的糖水糊得你喉咙发痒,你又喝了点水顺了下去。
你拿着水杯呆愣地看着天花板,总觉得不能就这么饿死在这,于是披了件薄外套就出门觅食了。
夜风很凉,你在门外的长廊游荡。
这里似乎是高专,你除狱门疆外最该熟悉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你落入这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阁楼里竟感到心慌,周遭空无一人,你与秋风的寒凉只隔了身上外套这一道薄薄的防线,静谧的夜晚让你梦回你在狱门□□处的每个日夜。
寒意和孤寂一同侵蚀勇气,你的步伐更乱,心神不定之间,竟然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你捂着头连连后退,连披着的外套都抖落在地,你身上只剩单衣,晚风的凉意霎时席卷你的周身。
你混沌之间抬起头,这才发觉撞的是个人,不仅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五条悟?”
你在看清他的模样时悄然松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此刻戴着眼罩,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抿着唇,似乎心情不算好。
“醒了?”
不过片刻,他又弯起唇,把消沉的假面掩藏。
受惊的灵魂让你的情绪感官更敏感,你没由来觉得他云淡风轻的表皮下藏了几分疲倦。
你怔怔看着他,心底仍有几分余悸。
不过愣神之际,面前的人影突然略过风的距离,像熊一样抱过来。
你猝不及防,被他结结实实地摁在怀里,夜风的寒凉阻隔在他的怀抱外,你温凉的皮肤染上他的温度。
你有点不明所以,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后更加无所适从。
“是在害怕吗?你现在看上去很需要一个拥抱。”
他揉揉你后脑的发,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不知道是在安抚你,还是在安抚他。
“我没在害怕。”
你蹙起眉,眼神到处游移,鼻间遍布他衣襟上的香气,紧贴的身躯不仅让你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也让你不得不正视自己异常焦躁的心跳频率。
“真的吗——”
他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刻意拖长语调逗弄你。
“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心才跳得这么快,那我会更高兴噢。”
脸颊攀升的热意直接戳破你脆弱的伪装,掩藏的不安被挑破之后连辩驳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你像一匹扶不起的困兽。
你有点不爽,决定用他让你无所适从的方式也让他无所适从。
你攀上他的腰间,头埋进他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泛暖的雪松味道。
“很累吧。”
你闷闷开口。
果然,他停留在你身上的动作一顿,你心中升腾起一抹得逞的快慰。
“诶?原来是在关心我吗?”
他勾起嘴角,低下头摩挲你的脸颊,面上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跳脱模样,语气里却藏不住翘起的雀跃。
“我说是的话……”
你没打算放过习惯伪装的骗子,毕竟先让对方落入尴尬境地的人是他。
“你会承认自己很累吗?”
你的指尖爬上他眼睛上的布料,这里遮挡了太多你应该看到的情绪,眼罩也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你不喜欢。
你勾勾手指,把温软的眼罩拽了下来,碎冰一样的蓝瞳被你尽收眼底。
“你干嘛去了?”
你皱起眉,那双漂亮眼睛里的黯然也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料理完那帮杂鱼之后就去开了个超烦人的会,一直被纠缠到现在呢。”
他抓着你愣在原地的手贴着脸颊旁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温软的触感令你有些失神。
“如果说累的话,一点点吧。”
事态好像超出你的预想了,你压抑不住心底翻涌的陌生情绪,他越过边界的依赖也让你无措。
“所以,是在担心我吧?”
邪恶的白猫惯用疑问句表肯定来品味你的局促。
他笑着,有了几分模糊记忆里的跳脱,你有些恍惚,其实你本意也有些许让他高兴点的意图来着。
直到他亮出尖齿咬过你的指尖,你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缩回手。
你蹙起眉,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激得你后退两步,他笑得更开怀,像只得逞的猫咪。
渐凉的秋风再次荡漾你的心湖。
他弯下身,你下意识又后退两步,无声的距离里,他只是捡起掉落的外套。
你不想再像惊弓之鸟一样窘迫,索性切断后退的脚步,放任他凑近帮你把外套穿上。
结果暧昧的距离比直白的肢体接触更磨人心性,若即若离的触碰让先前品尝过的雪松香气更馥郁了,你口燥地舔舔唇,尝到了点先前遗留的葡萄糖液甜味。
他帮你拉上拉链就要退开,手比脑快,你先他一步拉住他的衣袖,那股雪松香气在鼻尖经久不散。
你从病床旁的椅子上顺手拿走的外套并不合身,衣袖明显超出你手腕一节,你估计你现在的模样有几分滑稽。
“啊……不会舍不得我吧?”
五条悟瞧着衣袖下攥着的手调侃。
闹剧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你觉得他现在应该很忙,似乎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你醒来以后只抓到了他一个活人,又不舍得把眼前的饭票放走。
要是饿死在狱门疆出来后的第一个安稳之夜,你会死不瞑目。
“你……”
你喉咙滚动了一下,两两相望之间,斟酌着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原本怪异的氛围更加古怪。
“吃晚饭了吗?”
他愣了一下后忽的很高兴地握住你的手。
“没有呢。”
爽朗的声线从他喉间逸出,说罢他还低下头理了理你被风吹乱的发。
?
等会儿,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他这么一说,你倒也欣然放弃了挣扎。
你觉得吃饭要紧,也认为解释过后再坑他一顿饭比较费劲。
为了吃上狱门疆出来之后的第一顿饭,你任由他带你穿过秋季的凉夜。
涩谷之夜的终结只是咒术师困顿的开端。
阴谋被粉碎后的第一个夜晚,高专全体都在加班加点地收拾遗留下的烂摊子,家入硝子作为后方人员更是深陷不分昼夜的救治工作。
医治你时她花了很多功夫,听伏黑惠说你在他背上昏睡时候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然而她看着你昏睡了一天一夜连呓语都未曾有过。
今晚照例也是她守在你床边,她还在等着你醒来以后的第一声呼唤。
直到夜幕降临时,她突然接到消息说在高专门口发现了失联一天的七海建人,她才不得不带着人和担架把重伤的七海建人抬回来抢救。
她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和五条悟的。
你远远看到担架上昏迷的七海建人顿时了然于心,心中默默感激起那两位助人为乐的可爱姑娘。
再抬起头时,一位长发女人不疾不徐地朝你们走来,你看她的身姿有几分熟悉,死去的回忆好像开始攻击你。
她自黑暗稳步走来的身影落入你震颤的瞳孔里有几分摇曳,像斑驳过树影的晚风,一步一步荡开你心底的死水。
波澜在她的脸透出光影时戛然而止。
女人和你记忆的模样不太一样,有些凌乱的头发长到了腰上,五官沧桑了些许,眼下积了厚厚的乌青,你该戏谑她这副模样更像一个成熟的大人的。
月光未有一刻愿意柔和她的倦怠,她望向你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慈蔼,两双眼睛视线交织间不约而同穿越了十年光阴。
“硝子……”
你压下喉间的颤音,情难自禁向前埋进两步。
话音未落,你腰间一紧,女人扑过来抱紧了你。
话语在这一刻显得多余,腰腹间越收越紧的力度已经告诉了你好多。
你低下头,在她衣襟间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又抽烟了吗?
你的思绪游离间,硝子已然松开了你,再抬眼时又把漠然挂在脸上。
体无完肤的伤员尚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奔走在生命线上的医师只能把她和旧友的重逢压缩成一个短暂的拥抱。
“我晚点会来看你,现在先去治疗七海。”
她的目光对上五条悟,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反而让这个沉重的夜晚轻快了些许。
“要是她再掉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噢。”
“好凶啊。”
你肩上一沉,五条悟软软靠在你的肩膀。
“硝子加班怨气超冲呢,眼袋都要掉到下巴了。”
硝子没时间再和他打趣,她背过身,和担架的七海建人一同消失在了忙碌的夜晚。
你直勾勾地盯着硝子的背影隐入黑暗,一旁的五条悟有些吃味地捏捏你的脸颊揶揄道。
“我还以为你这个呆子什么都记不住呢。”
你推开压在肩膀上的重量,解释道。
“我不是呆子,也没有失忆,只是偶尔会记不清太久远的事情。”
“这样吗……”
五条悟的语调在身后拉长。
“那你现在该想起来我是谁了吧。”
“是我的饭票,快走吧,再晚一步我就要饿死在吃饭的路上了。”
你腹中饥意催促他往前走。
“行啦行啦,我又不舍得真的让你饿死。”
“话说,我们去哪里吃饭?”
五条悟拧开家门钥匙。
“我家。”
你有点意外。
“你还会做饭?”
五条悟嘁了一声,颇为不满。
“我就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脱下外套,戴上围裙,转身步入厨房。
“好好想想怎么感激我吧,现在这个时间点只有五条悟大帅哥厨房肯为你洗手作羹汤。”
你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了,硝子居然还在加班。
“需要我帮忙吗?”
你也脱下外套,轻轻放在沙发上。
“我不需要呆子帮忙。”
他专注案板,不肯分给你一个眼神。
“好的。”
你身体往后一倒,毫不客气躺倒在沙发上。
被热脸贴冷屁股你也不恼,本来你也只是客套问一下。
厨房里慢慢响起稀碎的声音,淅淅沥沥,叮叮当当,相当催眠。
你双眼朦胧,又开始犯困。
你在夏季的教室里悠悠转醒,一睁眼发现自己刚在课桌上打瞌睡。
傍晚的余晖很柔,教室里有戴墨镜的猫和有刘海的狐狸在打架。
这段时间做过太多光怪陆离的梦了,这时候你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发呆,大脑放空又紧绷,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发什么呆呢?”
同桌的硝子晃过你的视线,一根长烟在她的指尖上打转。
“硝子……”
你回过神来,侧目望向她,她还是记忆里的年轻模样,没有厚重的黑眼圈,眼睑下的泪痣依旧勾人。
“嗯?”
她拖长语调,眼睛假装不经意瞄过手里的长烟,她现在烟瘾犯了,但是现在当着你面抽肯定会被你唠叨。
“就是……擅自把好朋友都忘掉可不可以被原谅?”
你稀奇古怪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硝子回答你的时候,手指悄然钻进口袋里摩挲打火机,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今天要当着你的面破戒。
“原来你是在害怕这个吗?我没想到凌在梦里反而想起来怎么撒谎了呢。”
她掏出打火机,火苗点燃细细的长烟。
“毕竟对于凌来说,憎恨会比遗忘更痛苦吧。”
“硝……”
你皱起眉,她抽烟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当然这不是你不让她当着你面抽烟的原因。
“凌是可恶的胆小鬼呢,有些话就算在梦里也不敢讲。”
女人先你一步移开你阻拦她的手,叼着烟的笑容里有几分得逞的狡黠。
“不过就算在这里问我再多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噢。”
……
好过分,为什么硝子会在你的梦里会有抽烟赦免权?
你的同桌吐出一口规整的烟圈,烟瘾满足的她撑着下巴言笑晏晏。
“你也不想闻二手烟吧,不过醒来问问我,问问他们。”
问他们吗……
你移开目光,猫咪和狐狸早就结束战斗了,现在他们是你的看客。
你看到猫咪在冲你叫嚷,一旁的狐狸慈蔼地看着你,温柔的目光离你很远。
可故事的一开始,你是高专新入学的聋哑学生,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你听不清猫咪的叫声,也不能回应他的叫唤,只会歪头茫然地看着他。
见你不理他,猫咪叫嚷更甚,一身柔软的白毛都炸了起来。
你张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安抚他,可是喉咙里的声带不会震动。
他闹得更凶,倒退几步后竟四爪蓄力朝你俯冲过来,你瞪大双眼。
猫……
你被猫撞醒了。
“怎么这么快又睡着了……”
遥远的声音从远古传来。
你缓缓睁开眼,摇曳的视野里,梦里的邪恶猫咪和五条悟的身影重合,暖心的菜肴香味挑起你的食欲,你闻不到梦里的烟味。
“啊……终于醒了?”
五条悟笑得一脸纯良,可双手还抓着你的肩膀,分明是故意把你晃醒的。
……好烦。
你别开头,偏偏在饥肠辘辘的时候犯起了起床气。
鼻尖钻入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气,你瞥了眼枕在脑袋下的外套若有所思,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外套是猫的,猫来看过你,在你昏睡的时候。
想到猫会牵挂,你还是爬起来就餐了。
菜很得味,汤很鲜,五条悟做饭应该是好吃的,能在饿得发昏的深夜蹭上这么一顿漂亮饭是你的福气。
只是他本人并不怎么下口,更多时候都是看着你大快朵颐。
你奇怪之余也不想辜负他的美意,于是连同他那一份也吃掉了。
“多谢款待啦。”
一顿风卷残云后,你才想起来要给厨子该有的敬意,于是合起双手对他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的饭也不会让你白吃的。”
五条悟托着腮笑吟吟说着令人寒心的话。
“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免费的晚饭可以蹭呢,你以前请我吃饭的时候都不这样的。”
茶饱饭足,你餍足地趴在饭桌上指责他淡却旧时情谊。
“悟,你现在可让我觉得陌生。”
“现在才打感情牌就有点过分了吧,你在狱门疆时候可是把人家忘了个精光,亏我还找了你很多年。”
五条悟眸色更深,语气含着怨怼。
“明明都是同期,某个呆子记得硝子都不记得我呢。”
其实没必要吃硝子的醋,你又不是只忘掉了他一个人。
你回想起某个刚见面就被告知死讯的旧友……
记忆生了刺扎穿心房,森凉的秋意漫入心底,你垂下眸没有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好好陪我聊聊我就放过你。”
他撩开你额间的发别到耳后,指尖捻起的不只是发丝,还有眷恋。
“你想聊什么?”
你侧过头,对上深沉的蓝。
“你的事。”
五条悟敛眸,从你销声匿迹的那天起到狱门疆见面,他缺席过的岁月里你都经历了什么,他都要知道。
“能不能不聊我的事?”
你鼓起脸,百无聊赖地戳着玻璃杯。
“你知道的,回忆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逃避可不像你的作风。”
五条悟长指一伸,把你面前的玻璃杯移出去好远,杯中茶水荡漾不平。
“我又不是以前的我……”
你埋头把自己藏进臂弯,以为可以躲过时间的谴责。
茶凉了,饭桌上略过一段没有意义的僵持。
你不愿意说话,五条悟也选择寡言。你看不到头顶上悬而未落的手掌,只怀疑他在用沉默制裁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偏偏你变成了最耐不住寂寞的人。你从臂弯中探出头来转移话题,五条悟悬着的手也默默撤到你背后的椅背。
“不如讲点你的事吧,我还是对你比较好奇。”
忧心大脑过载,你想了一会补充道。
“不用讲太多,就涩谷那天晚上的事情吧。”
“你最好是。”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开始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嘛……”
五条悟祓除掉漏壶之后就去和宿傩激战,直到体内的虎杖悠仁觉醒。
十五指的宿傩虽远不敌五条悟,但是破坏力依旧恐怖,涩谷街区已然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
咒术界高层因为这次的重度破坏事件下令要处死虎杖悠仁,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五条悟也因为假夏油杰的出现被诬陷勾结诅咒师图谋不轨,甚至连校长夜蛾正道也因此被牵连而被乐岩寺革职查办。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由于五条悟封印失败的信息差,高专当晚又处理掉了很多暗流涌动的诅咒师,高专虽然因为涩谷事变伤亡惨重,但是敌对势力更是一蹶不振。
四大天灾特级咒灵除真人下落不明以外皆被祓除,众多忌惮五条悟而蛰伏多年的诅咒师因为在这场动乱中冒头而大面积落网,不过一天一夜的追捕,不同派系的诅咒师势力都现在都夹起尾巴四下逃窜了。
现在还能有这个相对平和的局面归其原因还是因为正派势力有五条悟坐镇,诅咒师再怎么被围剿都不敢反扑,生怕闹出更大的动静暴露自己。也正因如此,五条悟还有和高层谈判的资本,直到现在,虎杖悠仁依旧被拘押,生死不明。
原来你不过睡一觉的间隙,外面又变天了吗?
你一睁眼一闭眼,又错过一场风云变幻。
此情此景让你回想起了你和五条悟在狱门疆那会儿,他讲这样跌宕起伏的故事一如既往地精彩,你撑着脑袋在一旁听着,却再没有那时的看客心态。
硝子,五条悟连同整个高专在浩劫余生后都被迫卷上发条连轴转,高层没把这群鞠躬尽瘁的术师们当人看,只想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连风雨飘摇之际都还在党同伐异。
烦冗的苦难是莫须有的罪名,是半死不活的七海建人,是硝子眼下的乌青,你听着觉得好疲累。
“你说的那个烦人会议,不会就是讨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吧?”
你默默加入声讨烂橘子的队伍中。
“和那样一箩筐头脑里只装着私欲的烂橘子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啦,牛推两下还能动一动,那群老东西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嘴还是硬的。”
“那就让他们闭嘴好了。”
你在他眼前伸出拳头,淡淡道。
“强加罪名的说辞再如何天花乱坠也难逃自相矛盾不是?我有一条有突破口的情报或许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也正好偿还今晚的一饭之恩了。”
“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是个惯犯,他能占着杰的身体胡作非为,自然也能跑到别人身上混淆视听。”
你笑吟吟地张开手,似邀功。掌心一道穿刺疤痕格外显眼,那是你要对战羂索时留下的。
“以前我在跟进加茂家的一桩案件时和那家伙交过手,那时候它还是个女人,样子和我那天晚上和我打过架的一个粉发男人有几分相像,你从这里面调查一下说不定会有进展。”
你喋喋不休地说着,五条悟摩挲着你的伤疤没有说话,愈合的疤痕也不会喊疼。
他垂下眸,羽睫掩盖住层层叠叠的情绪。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去帮你做人证,帮你暂时摆脱莫须有的罪名……嗯?”
五条悟忽的握住你的手,浅浅的吻落入你的手心。
你愣住了,忙不迭地要缩回手,但是五条悟这会手劲很大。
“五条悟,我求你少做点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过得很苦。”
他的指腹上有薄薄的茧,揉过手心有轻微的痒意。
你眸光闪烁,没有否认。
“可是我把占着杰身体的家伙放跑了。”
“那不是你的问题。”
他垂眸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思绪飘忽过某个生命消逝的平安夜。
气氛霎时沉了下来,你们各自把自己沉浸在不同的罪责里消沉。
“悟,你很忙吧?”
你凑近,视线细细逡巡过他眼底的疲态。
五条悟在沉默中不置可否。
能力越大,破事越多。战力与理想齐飞的先驱不论身处光明还是黑暗都是孤勇者,成为备受期许的守护神从来都要把时间掰碎给众人。
你第一次看到五条悟带眼罩的时候是在狱门疆,那时你觉得他很像一只行走的羽毛球,现在也这么觉得。此刻的夜间杂谈不过是白羽落地后的片刻喘息,你感觉他下一秒就会高高升起,然后被命运的球拍打进酸苦的烂橘子筐里继续纠缠。
“不管怎么样,先休息一会吧。”
你自顾自拉过他的手枕在脑下,因为担忧吃不上夜宵的夜晚,所以你打算让一直高强度运转的□□凡躯强制关机一会儿。
“如果把你累死了,就再没有人在这么一个夜晚让我蹭上饭了。”
五条悟轻轻笑了,他俯下身和你靠得更近,纤长的睫毛像未降临的初雪。
或许心安之人相贴会让睡意更踏实,你合上眼皮,这晚上终于不用做稀奇古怪的梦了。
一夜无梦,你在晨光熹微之时醒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台,屋子里早没了五条悟的身影,桌面上有备好的早餐。
你猜测他应该是在天色未明之时出门,然后抬脚步入暗风浮动的寂夜。
叩叩叩——
忙活了一晚上的硝子敲开房门,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伏黑惠。
她是来找你做身体检查的,似乎是刚从七海建人的手术台上下来,她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五条悟说得没错,硝子的黑眼圈很重,你很想把自己的睡眠匀一点给她。
细致的检查过后,硝子简单说明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先前身体透支过度有些亏空以外就是咒力恢复比较缓慢,可能会影响续航,她建议你谨慎使用咒力。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之后,硝子打着哈欠离开了,整整两天没有合眼的她说要回去补觉。
临走之前见你还依依不舍地拽着她的衣袖不放,硝子慈爱地拨开你的手笑着说她绝对会因为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莫名失联十年然后扔下你不管的,你默默移开视线和门口的伏黑惠面面相觑。
这是你和他的第二次见面,你想在乖巧的后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你扬起手。
“哈喽呀~海胆头。”
“……”
“惠,拜托不要用那种很无语的眼神看着我。”
你被扔给伏黑惠了。
远方的五条悟发来致电说伏黑惠是他最沉稳靠谱的学生,所以你可以尽情压榨这个未成年。
你拿着电话,跟在伏黑惠身后若有所思。
“你嘛,就先住在以前的宿舍好了,惠到时候会领你去的,先挂了拜拜~”
吱呀——
门开了。
“森川……”伏黑惠斟酌了下字眼,“前辈,我们到了。”
“嘟——”
电话仓促挂断的声音像耳鸣。
你垂下拿手机的手,缓缓步入房间。
屋内陈设有年代的痕迹,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你踏进门时有个沉稳的少年与你擦肩而过,她眼里有鲜亮的绿,可惜身影触及到阳光就散成了一团雾。
透过玻璃窗的光柱并不混浊,久不住人的房间也没有霉味,原主人的生活痕迹却都被一一保留下来,大到房间布局,小到墙上勾画的挂历都一成不变。她似乎很受高专人牵挂,你光是站在那都能感受到有厚重的思念压向你。
可是迟来的关怀会织成滴水的棉衣,脱下太冷,穿上太闷,沁入骨髓的潮湿终究凝结成了你眼底碎裂的冰面。
爱意能解万难算不算得上自不量力的伪命题?能让困兽回首的温情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压垮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捏着电话的指尖在发白。
“森川小姐?”
男孩担忧的声线抚平你纷乱的思绪,你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你淡淡挤出一抹笑容。
“我没事,只是晨起的秋风太凉。”
真的吗?
伏黑惠幽深的瞳孔似要把你面上的淡然盯出缺口。
未果,他只能脱下外套盖住你话语里不切实际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