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巴黎有雨》空庭絮

22、第 22 章

　　“爱从来都不会问值不值得，只要没有后悔，那就是值得的。”

　　支音坐下，打量着餐厅，“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正宗的中餐厅。”
　　林之也给她倒了杯水，“他们家的菜品都很不错。一会儿可以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很有可能长胖的。”支音叹气。林之也看了她一眼，“你已经不能再瘦了。”
　　一米七几的身高，总不能没有一百斤吧。
　　支音一笑，“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看着点就好。”
　　支音点了几个普通的家常菜，等待上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过阵子不就是交流会了吗，你那个师姐最近还有找你吗？”
　　“她一心想要赢我，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给我添堵。”
　　支音非常认可这个说法，“输赢就那么重要吗？”一定要争得头破血流。
　　“对于她来说很重要，事关她面子的事情都很重要。”
　　“可是她已经获得了很高的社会地位，在音乐领域也有很高的成就。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赢过你呢。她现在即使赢了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她想赢的是过去的林之也，可是林之也早就不登台演出了，赢了现在的林之也又有什么意义，又不能改变过去林之也比她优秀的事实。
　　林之也的手摸索着手里的茶杯，目光沉了几分，“我的老师，曾经是我外婆的学生。我也是因为外婆的缘故才跟着老师学琴的。我六岁那年跟在老师身边，那个时候师姐已经有一些成绩了，在青少赛是人人皆知的。”
　　支音认真的听着，菜也慢慢上来，林之也还能在说话的间隙给她夹菜，“也许我的天赋比较高，通常别人需要花两三个月去学习的东西，我最多一个月就可以领悟，所以老师带着我去了不少地方拜访当时全国各地都很有名的演奏家。”
　　支音在这一刻稍微明白，师姐不喜欢林之也，一开始是出于嫉妒心和好胜。因为自己是老师唯一的学生，生在音乐世家，自然而然的都会觉得她很优秀。
　　可是林之也的出现打破了对于她来说美好的一切。
　　“后来我一次次的登台演出，拿奖，她却止步不前，也许是因为嫉妒心，拉不出最开始那种纯粹的琴音。老师希望她可以多想想，她却觉得一切都是因为我。”
　　“后来我无意间听见她对老师表达自己的心意。她觉得我手里有她的把柄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打赌只要她赢了我就不把事情说出去。”
　　“可是就算不打赌，按照你的性子来说，你也不会把看到的听到的说出去才是。”支音觉得林之也即使是再桀骜不驯，也不是那种会透露别人隐私，引发舆论的人。
　　林之也点点头，“但她不那么觉得。后来我放弃了小提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利用最喜欢的琴表达出曲子所要传达的感情。她觉得我对不起老师的教导，对不起老师的培养。老师那个时候身体也不好，她就一直照顾老师。”
　　在她眼里，林之也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不懂知恩图报，且狂妄自大的人。
　　“可是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谁，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支音一开始也是好奇林之也为什么没有登台演出的，在她一路走来的这八年，都没有听过林之也在音乐界的登台消息。
　　“参加交流会那一年我在读大四，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暂停很多演出了，那个时候要兼顾落下很久的学业，那一年实习见证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决定放弃继续演出。”
　　支音知道他大学学的是口腔医学，和音乐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东西。
　　“从放弃继续演出的那一天开始，老师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我又回澳城读研，研究生学的心理学，至于为什么学心理学，是知道自己在实习的那断时间里，包括无法忘记过去的事情，给我造成了严重的焦虑症和抑郁症，还有与生俱来的精神分裂，让我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过去美好的梦境。”所以这样的他，是没有办法拿起小提琴的。
　　“可是后来，你不仅没有回到舞台上，连你最喜欢的手术刀，也失去了。”有的人天生适合站在某个地方，而林之也，把两个都失去了。
　　“那时候和一个主任一起做手术，可是那台手术失败了。我作为主任的一助，要一起为那名死去的患者负责。”林之也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疼。他总是这样，总是笑着，或者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过去，可是他又从来没有放下过。
　　“支音，这条路对我来说太难走了，所以我放弃了。放弃了这条路，还有很多条路我可以走，并且会比这条路走的更好。”他总是这么坚定，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做到了，无论是哪一条路，他都走的很好。
　　“林之也，你有没有后悔过放弃小提琴？”支音问。
　　林之也摇摇头，他没有。
　　支音了然，微微一笑，“那就好。这家餐厅的菜，真的很不错。谢谢你带我来。”
　　“你喜欢就好。”
　　支音回到家里，怀里又多了一束向日葵，是林之也买给她的，美其名曰总是打扰她的准备，不太好意思。
　　朋友不知道来了多久，看她才回来，“这么晚了，去哪儿潇洒啦。哇，好大一束向日葵，你自己买的？”
　　“和林之也吃饭去了，那家中餐厅不错，下次可以一起去。花也是他送的，你别动啊。”支音换了一身衣服，坐到沙发上。
　　“你和林教授，是怎么回事啊？”朋友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坐到她身边，一脸八卦。
　　“朋友。”
　　“就这？”
　　“还能怎么样？”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和林教授可以修成正果呢。”
　　“？？？你们都觉得他喜欢我吗？”支音就纳闷了。
　　“啊？不是啊，我觉得你喜欢他。”
　　支音：……………………所以我喜欢他，有用吗？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晚上睡觉之前，林之也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明天我去接你。”
　　“几点啊？我做下准备。”
　　“十点。”
　　“好。”
　　“晚安。”
　　“晚安，明天见。”
　　一夜好梦。
　　林之也和支音到机场的时候，周时颂戴着个骚气的墨镜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看到他们过来，挥了挥手。一点儿都不像昨天晚宴上那个……贵公子。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他们可是都已经走了。”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在飞机上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在这儿等你。”
　　“难道你给我配了私人医生不成”
　　“那可不嘛，我可是拜托了我母亲，把家里的家庭医生借过来了。”
　　支音眨眨眼，一时间的迷茫，周时颂笑了笑，“走吧，二位。”
　　私人飞机，豪华专座…真豪横啊。
　　“林先生，这是您的药。”
　　“谢谢。”
　　周时颂给支音倒了杯香槟，“估计要一阵子，可以先休息一下。”
　　“还好，不是很困。”
　　林之也有不少药要吃，支音看着莫名有点心疼，林之也看她的样子，语气依旧犯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说是崇拜我。”
　　支音咬牙一笑，“滚。”
　　周时颂靠在沙发上，一笑，没说话。
　　“话说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带女伴。”支音对周时颂说道。
　　“他对女的不感兴趣，当然了，男的也没有。”林之也表示。
　　周时颂耸耸肩表示认同。
　　“真特别。”周时颂这种人身边肯定不缺女性，他居然一个也看不上。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林之也身体还算受得住。
　　到达目的地，支音再次坐在别墅的客厅时，才感叹有钱人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佣人给她倒了杯热咖啡，“请慢用。”
　　“这是商锦时的房产之一，滑雪场就在附近。”周时颂换了衣服，一边下楼一边说，“林之也在楼上检查，你可以先到处逛逛。”
　　支音点点头，屋内有很多圣诞的元素，壁炉的火燃的正旺，刚过来的时候她有一种进入隐居之地的即视感，一大片雪地里，这有这一座小别墅，不远处有一些小木屋，后面是大片的赤松。
　　莫名有一种童话感。
　　这里的雪和她以往见过的雪都不同，这里得雪给她一种纯粹的感觉，也更美。
　　如果能够在这暖和的屋子里喝着咖啡，看着电影，不知道该有多舒服。
　　偌大的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她一个人，突然，被某一处的目光所吸引，橱柜上放着一些相框，相框里的人很容易辨认。
　　突然，一个相框被人拿起，支音顺着那双手看向他的主人。
　　“上次和裴寂来的时候拍的。还不到一年。”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个人就不在了。
　　“外面下雪了，要先出去走走吗？他们去滑雪场那边打扫了，估计要晚点。”
　　“可以啊。”徒步雪林这种事情，支音还没有做过呢。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林之也叫住她，支音回头，林之也从一旁拿下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好有围巾给支音戴上。
　　“外面冷，小心着凉。”
　　“谢谢啊。”
　　“别谢我，我只是怕你病倒在这里还要浪费医药资源。”暧昧气氛？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两个人漫步在雪地里，偶尔路过一些拉雪橇的人。
　　“突然发现你一个南方人居然不会感到冷吗？”
　　“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和程砚心冬天的时候去俄罗斯，这种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你很喜欢雪？”
　　“不是都说吗，雪对于南方人来说有致命的诱惑人”
　　“啧，可是对你来说似乎都一样吧。毕竟你看过的风景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我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先心病。后来去世了……”支音说话的同时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林之也嗯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林之也，没关系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知道林之也什么都明白。
　　“回去吧，很晚了。他们估计已经准备好晚餐了。”
　　“好。”
　　芬兰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美食，面包奶酪这些他们平日里也会吃，但是一大群人在一起，难得温馨。
　　“支音，我们来玩扑克吧。就我们三个。”艾德琳邀请她。
　　“好啊。”
　　四个男人坐在二楼看着，人手一杯茶饮。
　　“你们难得能过来放松，能不能别总是工作啊工作啊。工作是做不完的。”周时颂打着哈欠。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邀请我们过来是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没想到你还是要用我的地方”商锦时表示。
　　“你既然有我就不费劲去计划了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吧，还有一个月就圣诞节了，你们忙什么。”
　　商从声和林之也默契的没说话，楼下得三个女孩儿玩的正开心。
　　“还不打算表白啊。”周时颂笑问。
　　“有些问题没想通。”
　　“等到你想通了，或许就错过了呢。”商锦时提醒。
　　林之也不语，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他有自己的考量，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支音抬头刚好对上林之也的目光，林之也淡笑。
　　那个女孩，应该值得最好的，他是不是最好的他不知道。他连把她放在自由之前，都办不到。
　　晚间，支音还在楼下处理事情，谁都没有打扰，林之也从房间出来，支音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林之也走下楼，蹲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
　　这丫头多爱自己的形象他是知道的。
　　她也许睡的并不舒坦，眉头一直紧皱着，林之也拉了拉盖着她的毯子。
　　支音很好看，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这可能是她吸引大多数人目光的原因，但是在林之也眼里，他有时候甚至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商锦时打算出来找点水喝，站在房间门口时，便看见林之也小心翼翼的吻上了那个姑娘的额头，之后便迅速离开，似乎刚刚那个举动只是一个人的幻觉。
　　商锦时突然觉得不渴了，回到房间，这个夜，还很漫长呢。
　　林之也刚准备抱支音上楼，女孩儿便醒了过来，表情有些迷茫，“我睡着了啊”
　　“嗯。回房间睡吧，这儿会着凉。”
　　“你这么还没睡？”
　　“渴了下来找点喝的。快回房间吧。”
　　“放心吧，绝对不占用你的医疗资源。”支音坐起来，穿好鞋子，给林之也留下一个背影。
　　林之也低头笑了笑。外面得雪好像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