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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夜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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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宫墙上墨绿琉璃瓦掩映,重檐下宫铃声响。宫道宽敞,数宫人端着红木托盘,快步往文华殿而去。
文华殿内,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纤尘不染,倒映着太子萧泽与太子詹事傅疏桐。太子缓步上前,端坐于紫檀木桌案后,香几焚着龙涎香,香烟袅袅而上。
他整了整衣袍,淡淡一笑:“萧世子倒真是情深义重,借着清查吴越封地姑苏贪墨案的名义,千里迢迢要去救柳茹萱。”
傅詹事拱手行一礼:“太子殿下,臣以为世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萧世子若是情深义重,便不会放任柳轩与楚国通敌,以致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太子倒了一杯茶,含笑抿了一口:“傅詹事恐是不大了解我这表弟,他性子阴冷,凡想要的定会断其后路,如今柳家女举目无亲,自是唯他是从。”
“先前屡次派人暗杀他不成,如今他既身边有人要护着,便定会分心。说不定你我心腹大患,近日便要除了。”
“那女子柳氏,殿下如何处理?”
“不过一女子,傅詹事竟也专门问这一遭。不过,”看着傅詹事低眉敛目的模样,他心下隐隐明白了些许,继续道,“本宫听说那女子容色倾国,若生擒她,便赠予傅詹事如何?”
傅疏桐听及眉眼间浮起几分喜色,他声音愈发清润:“臣多谢太子殿下。”
傅詹事看着萧泽胜券在握的模样,嘴边浮现一丝笑容,继而不无担忧说:“只是眼下吴越郡守一职空缺,太子殿下可有心仪人选?”
太子听此眉头一蹙,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手不断摩挲着杯子边缘,陷入思量。
吴越郡是一富庶之地,每年光是岁贡便已是不少,如果派自己人去担任吴越郡守这一肥差,对于夺嫡便是不小的助力。只是安排谁去,他拿捏不定。
“想必五弟对这个郡守之位亦是虎视眈眈,表弟与五弟素来亲厚,先看他们下一步如何打算吧。”他话锋一转,眼底泛起一丝狠厉,“不过,也得萧敛有命回来才行。”
傅詹事与太子相视一笑,他躬身道:“臣所安排的死士,已经就位,想必太子殿下不久便可以收到好消息了。”
太子一笑,兀自倒了杯酒,举杯朗声道:“那便期待傅詹事的好消息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入夜,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柳茹萱褪去衣袍,水汽氤氲,看看掩住眸中水雾。披散的长发落在水中,皓臂玩弄着手中的水,水落,激起水波,复而重归于平静。
良久,她起身,任凭身旁侍女为她穿着衣。
一袭柳青色色寝衣,她生辰那日,也是柳青色。
柳茹萱提裙绕过屏风,走到萧敛身旁。
他正负手立于窗边,一袭玄衣似要与浓重夜色融为一体,听及身后脚步声,萧敛转身,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过来。”
柳茹萱心中微微恐惧,她犹豫了一瞬,提裙往前走去。她从身后抱住萧敛,声音极柔极柔:“萧敛哥哥还生棠儿的气吗?”
柳茹萱身上的海棠味儿在夜里淡淡飘散,萧敛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柔了些:“你觉得呢?”柳茹萱听不出他声音中的微妙情绪,一时难以拿准,谢昭的事如刺横在心中。
“棠儿错了。”她放软了声音,低低道。
萧敛转身,月华下柳茹萱的脸庞更显柔和,杏眸便如此澄澈地望着他,似是光下清潭。他每年都会来吴越郡,路途迢迢,只为与她待十来日。
这个看着长大的未婚妻子,早已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妻子。只消她一眼,萧敛便觉得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他亦是有家的。
“棠儿,错了便该认罚。”萧敛低头,轻轻为她理着碎发。
柳茹萱的眼一颤:“可我害怕...”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溢着恐惧,那日马车里的事铺天盖面而来,带着清晰的痛意。
她紧张地攥紧萧敛的衣角,手微微颤抖。萧敛看着她的神情,横抱起她,走了几步,轻轻放在床上。
夜明珠的柔光洒下,两人的面容比白日剑拔弩张的态势柔和些许。
萧敛俯身,柳茹萱紧张地闭上了眼,萧敛却只是在她的脖颈落下一吻:“既害怕,又何必在我的底线上反复试探?我说过,我眼下便是你唯一可依靠的。”
柳茹萱睁开眼凝视着他幽潭般的眸子,似捕猎一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心下无奈,她只得抬头闭眸吻着他,缠缠绵绵,萧敛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柳茹萱轻拨开带钩,萧敛的外袍委地。
萧敛挑了挑眉,看着意乱情迷的柳茹萱,松开了她一点,轻笑道:“你喝什么了?”
柳茹萱此刻云鬓散乱,面若桃李,唇如红血,眼尾泛起淡粉,轻微地喘着气:“合欢酒。”
萧敛此人阴狠,她只怕缠绵床榻时忍不住真情吐露,情不自禁抗拒、抵触他的接近,徒惹他不快,只得出此下策。
萧敛听及此,笑意愈浓:“那让我看看,这合欢酒究竟有多大功效。”他解开柳茹萱的衣带,一层层剥开,胜雪肌肤露于人前。
地上衣衫散乱,床榻之上两人身影交缠,青丝缠绕在一起,脚上的银铃轻轻晃荡,旖旎了一片月色。
萧敛垂眸欣赏着身下人的媚态,长发凌乱散在锦榻上,眼里水光粼粼,半是渴望半是哀求,眉眼流转间风情尽显。萧敛勾唇哑声道:“今日妹妹这般神态,萧敛哥哥倒是第一回见,只觉新鲜。”
柳茹萱睁着眼睛,头顶天花板的图案渐渐扭曲成分辨不清的乱纹,房间昏昏然在乱转,世界温润,思路变得断断续续。
听及此,她轻咬着唇,身体仍旧微微起伏着,不时有呻吟声从喉中溢出。
“你不要再打趣我了。”她偏过头,断断续续地费力说着,似水声音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媚。
萧敛一笑,见她徒自忍着,床摇晃得愈烈。
连碧、连翘侍奉在外,只听得房内女子的娇吟声和男子粗闷的喘气声交缠,一声复一声,平白听得人面红耳赤。
大概叫了四五次水,换了两床被褥,两个多时辰后,声响才渐渐止息。
萧敛抱起柳茹萱沐浴了一番,浴桶中,她任凭萧敛拨弄着。白皙的皮肤上满是吻痕,眼眸轻闭,靠坐在桶中,眼睫尚留着些泪珠,温热包裹着她,一切都静了下来。
翌日清晨,帐帷之中,一片旖旎气息。
柳茹萱忍着痛起身,见萧敛尚沉睡着,便拿起小衣轻轻穿上,背后的系带却如何也系不上,只得费力反手系着。
萧敛听及声响,睁眼,起身从她手中拿过系带:“我来吧。”他的声音嘶哑,让柳茹萱脸一红,轻咬着唇,很是不好意思。
“萧敛哥哥,我们何时出发?”穿好衣后,柳茹萱安静地躺在萧敛怀中,任凭他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棠儿想何时出发?可要见一见谢昭,替他治伤?”他的声线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谢昭先生,这个名字复又出现在柳茹萱耳畔。她本当是喜欢谢昭的,温润平和,许是婚约之故,她从始至终都未对他产生过其他非分之想。
可柳茹萱这般沉默,落在萧敛眼中便是另一番意思了。
他轻扯着柳茹萱的头发,让她直视自己,冷冷道:“说话。”
柳茹萱这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中沾染疲惫:“棠儿被你折腾累了,其余的便听你的吧。”
她如今已经渐渐适应萧敛的性子了,也知与他对着干,并没有什么好果子。虽心想着给谢昭治腿,可是若她主动提起,却只会适得其反。
萧敛的手往下,嗓音惫懒而疏淡:“棠儿,如今你身上都是我的痕迹,这里,”他轻按了按她的小腹,柳茹萱一阵不适,他冷眼瞧着继而道,“也是我的东西。你若是日后与旁的男子有所牵扯,便不要怪我心狠。”
柳茹萱只觉腿之间暖流淌淌而下,耳根有些红了,心中怒火却益甚,只得垂下眸掩住情绪:“我于谢昭并无情意,你又何苦对我如此步步紧逼?”
“柳茹萱,我说过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柳茹萱察觉到萧敛逐渐阴沉的气息,眼眸中隐隐有着薄怒,低头退让道:“我知道了,棠儿日后只需依靠着萧敛哥哥,讨萧敛哥哥的欢心,其余的,什么都不想。”
见萧敛尚未消气,柳茹萱在他脸侧落下一吻,拿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心口:“萧敛哥哥以后是棠儿的一切,这样还不行吗?”
萧敛抬眸,柳茹萱逆光坐在,微乱的发丝染上了晨曦的光,如玉脸蛋上绽着笑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萧敛起身,淡淡道:“服侍我穿衣。”他的墨发披散在白色中衣上,衬得面容愈发冷峻。
柳茹萱低眉应了一声,起身拿起侍女所端铜盆中的帕子,拧干后俯身替萧敛拭面,他的唇上沾染了些口脂,比往常多了几分殷红。
柳茹萱羞红了脸,竭力面不改色着为他多擦了几下嘴唇。
“你们先退下吧。”柳茹萱淡淡吩咐侍女道。众侍女纷纷退下,柳茹萱走到紫檀木衣架前,取下深蓝色云纹锦袍。
柳茹萱踮起脚,先为萧敛披上右肩,再绕到左侧。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溢到鼻尖之中、
萧敛低眸打量着柳茹萱:“一夜夫妻后,棠儿似是不大害怕我了?”
柳茹萱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眼眸,眼底几分挑弄。
她虽惧着他,但私底下也十分尊敬这位杀伐果断的萧世子。
他曾多次领兵作战,平定蜀楚旧部之乱,次次出征,皆无败绩。
只是眼下,那分尊敬荡然无存。
在她眼中,萧敛只是一个冷情冷血、视人命为无物的傲慢之徒罢了。
他予她一隅安身之地,而后按着她的脊梁骨往下压,让她只得奴颜婢膝、跪地求饶。
心中虽如此想,柳茹萱却只是淡淡一笑,替他理着衣摆:“萧敛哥哥如今是棠儿的夫君,棠儿自是不会像先前那般。”
萧敛复又看着为他整理腰带的柳茹萱,眼底泛起满意的笑容:“棠儿,倒是愈发乖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