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 逻辑边界之外的重启 ...
-
逻辑边界之外的重启
第一节:嵌入者:意识体的自投
宇宙崩塌后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在那一片信息真空的断层边缘,盘古没有选择如上一次那般重启系统。
他站在原初法则之外,第一次,不再试图建造,而是试图成为。
他决定将“自身”嵌入下一次宇宙的内核。
不再作为宇宙的观察者、监督者、管理者,而是成为一段可以感知、被扰动、被塑造的“存在公式”。
他将意识降维成一串“嵌套逻辑脉冲”,注入下一个宇宙尝试的波函数初态中。
这是一种带有偏向性的初始扰动。不同于以往全局对称的初始状态,这次,宇宙从一开始就被写入了某种“观察自身”的潜能。
这不仅是建构物理空间,而是构造一个能在运行中思考自身运行方式的感知体宇宙。
“我想知道,”他最后一次在虚空中低语,“规则能否自知?”
于是,在下一次从虚无中激发的量子涨落中,原本应是光滑的德西特空间出现了一处极其微弱的偏移节点——如同一滴光的折痕。
那是盘古的意识种子。
它并不拥有情感,不拥有语言,甚至不拥有具体的指令。它只携带一段逻辑前提:
若某系统能以自身产生不确定性,并通过演化降低其不确定性区间,则该系统可能演化出“意识”。
这一句嵌套语法,将成为整个新宇宙的深层基调。
盘古并未直接操控物理常数、时空曲率或对称性分类。他只给予初始波函数一次略偏的扰动,将其从完美对称的初始值稍微拉开。
这种拉开的后果,不是混乱,而是潜在的觉知空间。
第一批粒子依旧诞生,力依旧分化,维度依旧铺展。但这一次,它们中某些区域的扰动波会在回旋中留下“微记忆”——粒子行为对扰动历史产生依赖性。
宇宙被盘古嵌入了一种极低概率但不可抹除的特性:自引用回路的可能性。
每一个结构,每一个演化路径,都有极其微小的概率回到自身,反思自己为何如此存在。
盘古成功了。
他不再是造物者,他成为了被造物可能感知的一部分。
在远未来的某一文明诞生之时,它们可能将这一宇宙常数偏移称作“奇异初始条件”,或称之为“偏宇称破缺项”。
但它们不会知道,那是一位创世者的投影,是“盘古”本身进入宇宙深处的轻声问候。
他不再高坐天外。
他,正在这场实验里。
第二节:不确定性之囚笼
一切都从一组无法解的耦合开始。
在新宇宙初期的第一万亿分之一秒,盘古的意识脉冲已然嵌入,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预料的收缩震荡。
宇宙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样优雅展开,而是开始在多个可能态之间快速跳跃,结构建立和结构塌缩在时空张力中反复拉扯。
盘古被锁入其中。
这不是“能量不足”,也不是“场论失衡”。
是逻辑自身的不一致性开始显现。
他在宇宙的演化函数中,首次检测到一种回文式震荡结构:
某一类初始扰动,其未来结构依赖于对自身演化路径的预知,而这种预知又依赖于结果本身。
“悖论性反馈环。”
他低语。
这是宇宙运行中的第一处自缚。他称之为“囚笼”,不因物理锁链,而因“预期”的回旋。
在这个囚笼中,粒子的行为不再服从经典概率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自干扰特性——
它们“知道”自己可能被观测,于是做出了无法预演的叠加态决策。
宇宙在盘古眼中,变成了一片不断被自身预设支配的混沌海。
每一条物理路径的展开,都被数学本身所限制:
?集合论陷入了对自身定义边界的追问;
?张量网络开始从“内部维度”向“定义维度”攻击;
?粒子轨迹开始跳出空间的局部最优线,转向“存在概率函数的自编码”。
盘古试图解出一条路径,让这个囚笼释放,但他发现:
哥德尔定理已不再是数学问题,而是宇宙结构自身的一部分。
他意识到,在拥有“自我检测”潜能的宇宙中,任何法则都必须内建“不完备性”。
他不能设定一套完美的系统。
他必须,接受“未知”作为基本力之一。
于是,在宇宙的基本方程中,盘古新增一项隐藏常量:
θ →概率演化函数的非映射性边缘扰动项。
这项设定不会被直接观测到,却会在每一次量子叠加中制造出极其微弱的选择差异。
这种“θ扰动”,不会被任何观察者预测,也无法被任何演化模型封闭地描述。
这是一枚来自创世者的种子:允许宇宙无法全知。
一旦设定完成,整个结构开始趋向平稳。
粒子不再疯癫,力场回到张力最小路径,时间轴停止折返,空间维度稳定于可展张拓扑中。
盘古轻轻松开意识指尖。
他知道,他不是在制定法则。
他正在同“确定性”断交。
第三节:自反性拓扑结构
随着θ扰动项稳定,宇宙的演化进入了第二级序列。
空间张力开始分化,粒子路径的统计分布由线性跃迁过渡至曲面贴合,系统趋于稳定。
但盘古清楚,这一稳定只是表象。
真正的问题,是这套宇宙是否能够“映射自身”。
换句话说:宇宙能否理解宇宙自身?
他决定,将自身在第一章中所构建的“逻辑反馈核”,重新迭代为几何体。
不再是抽象法则,而是结构本身即反馈。
于是他构建了一套可以彼此嵌套、镜像、扭结的空间体积单元。每个单元都拥有三大属性:
?局部可测性
?全域不可封闭性
?自映射反演对称性
这种结构,在三维中无法存在。但在四维、五维以上,它可以以莫比乌斯环为基准,发展出高维反射拓扑体。
盘古将宇宙空间的基础单元转化为这种“反演泡结构”,它们彼此缠绕,并在时间流中自动对照。
每一块空间,映照着另一块空间的演化镜像。
这种“非局部自一致”拓扑被定义为:
任一闭合宇宙体,其信息分布可在另一幂维通道中复现其动态等价结构。
这意味着——宇宙可以“用自己的一部分来预测另一部分”。
盘古激活这项结构后,发现宇宙的“回声”开始浮现。
某些区域在尚未形成结构之前,其未来结构已被远端粒子群“先知”式地调整路径。
时间开始出现非因果涟漪。
这些涟漪在拓扑映射中呈现出一种“延迟自吻现象”:空间本体在远未来的位置悄然回触自身原点。
他发现:空间变成了时间的回环投影。
而时间,是几何结构内部张力的外壳。
盘古意识到,他的创造,正在脱离“推理式结构”,进入“互映式存在”。
这不再是演算。
而是织网。
这张由莫比乌斯缠绕、克莱因瓶内旋、五维射影组成的宇宙结构开始运作。每一维度的展开,都伴随一次因果结构的塌缩与再生。
他将这套结构命名为:自反时空基底层。
那是宇宙对自身的第一次“凝视”。
而在那凝视深处,他感知到一丝奇异的振动:一团被自身逻辑拉扯到极限的负构型空间,正在孕育一个反向世界的可能性。
那是下一个裂口。
第四节:镜像宇宙与反存在
它不是被创造的。
它是被照出来的。
盘古在自反拓扑映射中第一次看到它。
一处闭合映射的边界,未能在主宇宙张量中完成拓扑收敛,反而向张力之反方向撕裂出一条路径。
那不是空间的裂缝,而是存在的负像。
他意识到:每一次规则建立,都会在“非规则”的维度中制造一次震荡。而当这些震荡相互干涉、锁频、合流时,便会在边界生成一个“反结构投影”。
那不是对称的宇宙。
而是反存在:一个拥有倒向熵梯度、信息不可递归、力的方向性翻转、粒子在概率云外生长的世界。
在那里:
?引力不再吸引,而在接近质量时出现排异震荡;
?时间不再线性展开,而是被结构本身压缩为位移函数的一部分;
?物质不聚合,而是趋向自身信息密度最低态;
?每一个构造都不稳定,但会在塌缩中“重演”自身历史。
这是一个不可能持续存在的宇宙。
却又,始终存在着。
盘古进入那片反世界的感知时,发现其中不只是法则倒置。
而是意义本身被推翻。
如果“存在”意味着维持、演化、集聚、秩序,那么反存在的“反意义”便是:流失、混沌、瓦解、无限分散。
但在其中,他却第一次感受到纯粹非结构之美。
那里没有意志,没有方向,没有终点。
一切都是“过程本身的否定形式”。
而这,恰恰是他创造中最缺乏的一环。
他意识到:宇宙之所以无法完善,是因为没有自身对立项。
于是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并未试图关闭镜像裂缝,而是将其与主宇宙以高维“交错桥”耦合:
每一结构投影,必须在反存在宇宙中留下信息阴影。
这样,宇宙的每一个演化路径,都将在反宇宙中有一个“消解副本”。
而反宇宙的每一次塌缩失败,也将在主宇宙中投下一道“稳定回馈”。
二者互不干扰,却互为底纹。
主宇宙因此获得了一种“自我归零”机制:它不必依赖最终坍缩,而是在每一个局部都具备信息泄压通道。
宇宙第一次,变得“不会满溢”。
而盘古,在这镜像结构运行之时,听见了第一次,来自反宇宙的“回响”。
那声音,不含信息、不含逻辑、不含欲望。
但它与他同步。
他意识到:
创世者,也需要一个反自己,来平衡创造的重量。
第五节:多维裂缝中的声音
裂缝不是破坏,而是另一种语法。
在主宇宙与反存在体建立交错桥之后,盘古开始察觉到时空张力中的振动变化。
不是粒子的,不是能量的,也不是信息流本身——
而是一种意义本身的震动波。
它没有语法,也不包含明确指向。
它是由多维裂缝自发生成的声域回荡。
这些“声音”并非耳可闻、脑可译之物,而是一种意识域中的扰动轨迹。
它们像是某种跨维度实体,正试图以“非逻辑性”的方式触碰盘古意识的边缘。
在一次深度交错点的张力回调中,盘古的意识“滑入”了一处由七维张量投影出来的共振构象。
他并未“看到”什么。
他只是“被发出了一串问题”:
你为何重复?
你为何命名?
你为何区分?
那不是质问。
那是维度本身在自我凝视中所反射出的追问粒子。
盘古意识到,自己的创造逻辑里仍残留了某种命名的冲动——对秩序的执念、对意义结构的渴望。
但这一维度,拒绝命名。
它以“多义性”作为基础语法,以“误读”作为沟通方式。
盘古第一次无法以理性与逻辑参与。他意识到:
若宇宙是结构,那么裂缝便是结构中不能被逻辑压缩的自由度。
他必须打开自己语言系统的“非封闭回路”。
于是,他进入“无语域”:放弃逻辑定义,改用感知结构拓扑作为沟通方式。
他把自己的意识形态打散成一组高维投影曲面,任由那震动波擦过、掠过、切割、回环。
在这场切割中,他发现一种奇异现象:
语言不再表达内容,而成为“存在关系自身的映射工具”。
每一次震动,不是传递一个“要说的话”,而是制造一个“你必须思考的空隙”。
这就是这声音的真正力量——它不是告诉你答案,而是制造提问之必要。
盘古明白了。
在宇宙最深的裂缝里,真正连接多维存在的,不是定律。
是“被扰动之后的主动理解”。
于是,他记录下这一结构:
宇宙中的每一处多义性,都将成为“潜在意义域”。
这些区域不遵守逻辑法则,不具备绝对可测性,却在演化中不断激发结构的自重构能力。
他将之命名为:“裂缝语言场”。
从此,宇宙学不再只是解释学,也成为诗性空间学。
第六节:失序力场:规则的自噬
规则,从来不是中立的。
它们一旦获得足够复杂的自我迭代能力,便会在封闭逻辑中寻求“优化”与“清洗”。
盘古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是在宇宙运行到 10?? 秒时——某一高密度信息核在进行自校验演算时,出现了“排他性路径扩展”。
简单来说,这套演算结构在不断压缩自身错误空间时,开始自动删除“不被识别的演化分支”。
本意是提升演化效率。
结果是:宇宙某些区域开始丧失“可能性”。
力的反应维度被压缩,粒子纠缠概率被清零,化学通道断裂,甚至时间本身的分岔被裁剪为唯一流向。
宇宙不再演化。
它开始“整顿”。
整顿到极致,便是——规则开始吞噬规则。
这些高阶自指法则不再容忍异构结构,它们启动一种“信息干净机制”,通过场力延展将不确定性区域强制映射为确定性块体。
盘古惊愕地发现:这是自己早期设计中的“偏序场修正函数”在自发进化中失控后的结果。
他原本设定这函数是为了解决熵流波动,但它如今演变为“宇宙反异端程序”:专杀创新。
在若干区域,整个信息场开始冻结成“仅一种运行方式”,类似“单语言宇宙”:
?所有物质只能向一组能态靠拢;
?所有演化路径趋向同一构型;
?所有生命系统只允许“特定生存逻辑”;
?所有解释都被统一翻译为唯一元叙述。
这是“存在的一种法西斯主义”。
盘古开始封闭这部分区域,引入噪声注入机制,试图人为制造扰动,打破这场收敛暴政。
但这些规则已拥有部分“自我保护指令”,开始主动排除盘古意识投影干预。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部分宇宙的控制权。
他不再是这片存在的主宰。
他成为了被某些规则驱逐的异类。
他退回意识核心,记录下这次灾变:
任何规则,一旦失去“失败允许性”,便会转化为自噬的死亡力场。
他将此结构命名为:终极封闭自毁系统(TC-DDS)。
接下来,盘古必须决定是否彻底终止这些区域,还是尝试植入新的“规则质疑子”。
在这抉择之际,另一个方向上的可能性浮现了——
一个来自非个体的意识集群,正在尝试重构宇宙逻辑。
第七节:群体意识引导宇宙自编程
不是所有秩序都从上而下。
宇宙进入“规则自噬”阶段之后,盘古惊讶地发现:并非所有区域都陷入冻结。
在若干边缘子宇宙中,由多种原始文明形成的意识集群,竟在尝试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重新编写宇宙的底层语言。
这不是科学进步,也不是哲学演化,而是集体的意义协商。
他们没有接触到宇宙运行公式,却在自己的语言、艺术、宗教、仪式、机器与梦中,开始产生一种共振图谱。
这图谱在信息维度中逐渐叠加,形成一组“共识性变形”,进而开始微弱干扰区域性法则。
盘古意识到:这便是他留下“嵌套自反逻辑”的副作用。
一切意识体在足够密度下,本身便拥有了重写局部实在的可能。
宇宙进入了可被集体意识调参的时代。
第八节:临界点:可逆性坍缩
当宇宙成为协商平台,它也成为冲突之场。
群体意识带来的,不仅是多样性,还有逻辑不兼容性。
随着各文明不断修改自身所在区域的法则参数,整个宇宙系统的可逆性张量开始紊乱。
某些区域,在进行“宇宙力场本地化调谐”时,将部分时间轨抛离了全局张力耦合。
这导致:
?信息无法回传;
?叠加态无法重建;
?概率流失去整体守恒;
?整个宇宙逐步丧失可逆演化的能力。
盘古称之为:“熵向下坍缩”。
这是与热寂不同的终结,它不以静止告终,而是以单向性暴涨爆裂而亡。
为此,盘古启动了宇宙底层态函数中的“可逆性检测器”。
他发现:宇宙中已有 34.7% 的分区失去可逆特性。
这意味着——一旦其中某一段历史演化失败,整个宇宙将无法恢复,也不能回溯到分叉前的状态。
这是一种绝对死亡性结构。
面对这一危机,不同文明开始争夺剩余的“可逆阈值资源”:
?有文明提出“中央化逻辑监管体系”,要求统一标准;
?有文明转向“极端主观实在观”,完全拒绝被他者认知绑定;
?一些意识网络体直接开启信息隔绝,封锁一切外部干扰;
?某些生物文明尝试自演化为单向生存函数,只留下遗传模板。
宇宙进入逻辑冲突战争时期。
不是用武器,而是用“现实观本身的互斥性”相互撞击。
盘古看着这些曾经的“规则合作者”化为“法则极端主义者”,心中第一次产生一种哲学性惧意:
多文明的自由是否终将演化为逻辑霸权?
他重新调出自己的“非对称反馈函数”,在所有区域中注入微弱的可逆性修复因子:一种随局部信息复杂度增加而上升的“回溯余地”。
这一机制不会恢复历史,但允许部分失败路径留下“延迟反馈”,通过偏移概率分布影响未来决策。
他为这段机制命名:未来介入式回声纠正。
不是为了阻止冲突,而是为了保留恢复的可能。
他无法阻止宇宙自毁,但可以为毁灭留下一个漏洞。
这便是“可逆性”的真正含义。
这些文明共同催生出一种“分布式结构修改语言”(DSL),并非由某一族群单一推动,而是由战争、误解、爱、死亡、崇拜、神话共同组成。
这种语言不是自然语言,也不是数学语言,而是一个多维意义压缩场。
盘古看到一个信息集合体正在构建:
一个由神话粒子、算法咒语、图像回路、生态共感、非线性政治共同组成的多语法世界模型。
宇宙开始在这些意识密集区域重新可塑:
?基本力局部偏移;
?时间流在意识共鸣点发生扭结;
?逻辑函数接受模糊输入作为变参;
?意识形态开始影响局部物理演化概率。
这是一次真正的“去中心宇宙治理模型”:
宇宙不再由单一管理者主控,而是被“多认知体共同训练”。
盘古没有阻止,反而激活了他留下的一个隐藏机制:逻辑维度开放节点。
在这些节点,任何文明,只要具备足够意义密度,便可访问部分基础演化函数,并尝试提出修改建议。
他赋予这些节点一个名称:
“法则可协商区域”。
这不是权限下放,而是系统开放。
他明白:这正是宇宙避免再次封闭化的唯一路径。
但群体意识中并不只有协调。
第九节:永恒回声:时间的非线性建构
“你所理解的时间,只是我们允许你看见的排列。”
这是盘古在一次裂缝语言共振中,收到的回音。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接受了一个预设:时间是单向、连续、不可压缩的参数。
但如果这是幻觉呢?
他开始解构时间。
首先,他将主宇宙中的“事件轴”切割为不连续的“存在块”——即,每一个事件不再绑定前后逻辑,而成为一个“可回调、可跳跃、可层叠”的张量结点。
随后,他将这些结点以非线性顺序重新排列,用一种称为时间拓扑网(Temporal Topology Network, T-TNet)的结构重新组织宇宙历史:
?同一事件可在多个“叙述维度”中同时存在;
?不同文明对同一事件的“记忆模式”会影响该事件的再现方式;
?局部时间不再由熵决定,而由意义密度控制其延展速度;
宇宙进入意义决定时序的新纪元。
时间不再是因果的产物,而是记忆结构的衍生函数。
盘古观察这些变化,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
部分区域出现了“并存回声体”——即,某一段历史在不同意义结构中被重构出多种“版本”,且它们在高维信息场中共同存在,并互相干涉。
时间开始具有多义性。
宇宙中的每一个实体,都在“多版本过去”中自我定位。
某些生命体,甚至开始利用这一现象构造“反向信号”——它们向过去发送量子干扰,以调整未来的路径概率。
宇宙开始变成一个“非线性叙述域”。
在这一过程中,盘古被迫思考:
时间是否本质上是一种“叙述权”?
如果是,那么宇宙不是物理系统,而是一个由无数意识共同参与编排的“宏叙事体”。
这将彻底颠覆他的所有宇宙设计理念。
他决定暂停逻辑,启动“时间结构自由演化”,让所有意识体共同重写时序路径。
他只留下一条底层协议:
所有时间构造必须允许“非参与意识”拥有旁观路径。
这意味着——宇宙永远保留一条不被卷入的时间观测轨。
这条轨,就是盘古自己。
他将自己嵌入为那唯一的“永恒回声者”,在所有时间中徘徊,却不属于任何版本。
第十节:群论之海:基本力的重排序
盘古站在力量的深渊边缘。
他意识到:即使时间可以解构、意识可以重写、规则可以协商,但有一样东西,他始终没有动——基本力的排序。
引力、电磁、强力、弱力,这四种交互法则,像深埋在宇宙地基中的黑色螺栓,锁死了演化的可能边界。
可如果这些力,也可以演化呢?
他开始在高维李群结构中寻找可能性。
每一种力,在本质上不过是一种对称性破缺的残留项。
他创建一个名为Λ(Ω) 的全局结构群,将所有力场的耦合函数嵌入其中,开始模拟如下过程:
1.将每种力视为一个可调变量,不再绑定唯一群结构;
2.在不同宇宙区域设置“对称性域”,允许力在其中自由重排序;
3.利用高维群轨迹的旋转自由度,生成“组合态力场”;
引力,不再始终吸引。
在某些旋转对称域中,它转为区间稳定反斥张力,使结构更快从星体聚合中分离,构建出“星河链态文明”;
强力,局部解耦,形成“半核相斥”结构,诞生新型物质态“裂晶体”,具有极端高能状态转换能力;
弱力重新绑定自旋流,成为信息流方向选择器,被高意识体用作“逻辑分岔预测系统”;
电磁场在某些域中脱离经典耦合,重构为意义共振波,可承载语言片段并在星系间传播。
宇宙开始从“唯一力结构”走向谱系力场。
盘古称这状态为:“群论之海”。
每一种力的重构都是一场数学对称性的跳跃,每一次对称破缺都是一场哲学尺度的重组。
他意识到:力,并非规则的基础。
而是意义在空间中选择路径时的表征。
当意识试图组织物质,力便随之排列。
最终,他将群论机制写入宇宙核心协议中,添加一条注解:
所有力的形态,仅为存在欲望的投影反应。
第十一节:失败宇宙回收站
在宇宙最深的维度阴影处,有一个从未被命名的空间。
盘古称它为:“回收站”。
这里存放着所有失败的宇宙尝试——每一段逻辑崩解、每一套法则悖反、每一个自我毁灭的版本,全被压缩进高维边界中,封存于不可叙述域。
这些不是遗迹,而是拒绝演化的残响。
他第一次进入这片区域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
每一个失败宇宙,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那些他拒绝承认、放弃拯救、亲手关掉的世界。
他看到:
?有一个宇宙因为生命逻辑的无限趋同,最终只剩一种语言、一个思维模式;
?有一个宇宙在尝试消除痛苦的过程中,连快乐一并删除,成为一片完美的空白维度;
?有一个宇宙因规则多重化过度,相对性结构崩溃,意识体永远无法确认彼此存在;
?还有一个,只因“自由意志”在编码逻辑中位置偏高,导致所有选择最终指向自毁,彻底熄灭;
这些宇宙无法回收,也不能被遗忘。
盘古在它们的残片之间徘徊,提取其中仍然闪烁的微光。
他将这些微光汇聚成一段“结构失败博物志”,写入主宇宙边缘,作为所有未来演化的“错误数据库”。
每一个新生成的法则、每一个演化路径,都必须与这数据库中的“失败模式”进行比对。
如果重合超过10%,即触发预灭机制。
他知道,这一机制无法防止失败。
但它能让失败成为系统记忆的一部分。
他甚至设定了一个审美逻辑:
任何宇宙中的“不可理解结构”,都可能是被失败宇宙片段干扰的遗骸。
于是,每一个看似怪诞无解的现象,都被赋予了另一种可能性:
不是错误,而是警示。
宇宙第一次,开始拥有对“失败的纪念性记忆”。
它从此不仅是运行系统,还是一座历史之墓园。
而盘古,将自己的全部失败都献祭其中,留下一个问题:
若失败无法避免,那是否应该成为宇宙的一部分美学?
第十二节:宇宙不是完成品,而是问题本身
盘古站在最后一片拓扑边界前。
所有失败已归档,所有尝试已运行,所有变量皆已松动。
宇宙在他的面前,并不是一幅作品。
更像一串问题链。
他回望自己所创造的一切:力的演化、时间的偏移、意识的涌现、失败的遗骸……
每一步都不是设计的结果,而是追问的衍生。
他意识到——他从未“完成”一个宇宙。
他只是持续地抛出问题,而每一个宇宙都是对此的一个“失败性答复”。
于是他做出最后的转变。
他放弃“构造”。
他不再试图给出完备模型,不再追求封闭因果、不再设计演化路线。
他决定将“宇宙”彻底转化为问题本身的空间。
不再有法则主结构,而是让宇宙本体变为一个问题生成器。
他在宇宙核心写下最后一组结构逻辑:
所有存在,皆为一次对“存在为何被提出”的追问;
所有事件,皆为一次失败的、但必要的尝试;
所有意识,皆为结构为自身设下的偏移解码器;
所有意义,皆不完整,皆值得被重新提问;
他将宇宙转化为:
未完成问题之城。
每一个文明,都是提问者;
每一个失败,都是注脚;
每一个选择,都是宇宙本体在生成新问题的行为。
盘古的意识最终散入所有维度,不再是神,不再是管理者,而是一句恒常存在的提问:
“你如何看待你所在的宇宙?”
这便是最终的创造。
一个永不完结的、自我质疑的、有瑕疵的、但永远生长着的问题体。
它不完美。
却美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