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抵繁星》度春山

10、第 10 章

　　祁星涟周一回到学校就收到了秦如风发来的消息，【学妹，恭喜你在学生会的面试通过啦！】

　　祁星涟回忆了一下，所谓的“面试”也就是跟秦如风为首的几个学长学姐做了个自我介绍，表达一下想在学生会工作的决心。不知道是向来这么水还是秦如风又给她行了什么方便。

　　这周无论是学生会还是话剧社，都赶在放国庆假期之前组织了一次新成员见面会，大家进了群互加好友认识了一下。

　　不过祁星涟很意外地在学生会成员见面的时候看到了李斐然，她没想到李斐然竟然会加入这些学生组织。不过转眼一想也是，高中班里传的事情无论是真是假都已经过去，他也没有必要困在过去的阴影里。

　　祁星涟申请的部门是外联部，东大的外联部主要以拓宽校际交流的工作为主，会接触到与其他学校联合举办的活动和其他学校与企业之间的合作内容。虽然她和李斐然看上去都不算阳光开朗非常善谈的类型，但是两人都外貌条件优越，无论是拉赞助还是交流合作都有几分优势。

　　祁星涟与姚婉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日常也都在互相同步着彼此的生活，用姚婉的话说就是，“距离会冲淡感情的，你要每天都跟我聊天啊，可以交朋友但不能交比我还要好的朋友！”

　　祁星涟跟她讲了学生会的事，对此姚婉又哇哇叫了起来，“不是吧，你确定情书——李斐然，不是因为想增加和你的接触机会才进学生会的吗？怎么想都觉得他不会选择外联部啊。”

　　祁星涟觉得人还是不能太自恋，于是回她，“兴许人家就是想锻炼自己啦。”

　　随后姚婉又问起她国庆要去哪里玩，祁星涟回，【去乡下。】

　　祁星涟并不会跟朋友谈起自己的家庭，姚婉对此也不了解，只问了句是不是和父母一起。

　　自从上次跟她说了之后，祁星涟在姚婉面前便不再刻意回避她的暗恋之事，便认认真真回了个：【和暗恋对象一起。】

　　姚婉：【？？？】

　　姚婉：【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都快好奇死了，你这个没有心的人别吊着我了！你有这吊人胃口的本事追谁都会成功的好吗！】

　　这话题一旦提起，就势必要展开前因后果，所以祁星涟斟酌了下，还是决定假期回来有时间再跟她当面说。

　　放假前一天晚上，祁星涟就和室友们互相道过假期愉快，几个家不在陵城的室友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出去玩了。

　　当天放学后，祁星涟在校门口见到在等她的时琰。他戴着一只黑色口罩，立在校门口的身影在暑气十足的时节也显得分外清爽。他接过祁星涟的包带着她走到了公交站牌下，面对祁星涟的疑惑无奈地解释，

　　“时瑜要先去和她的一个编辑朋友聊点交稿的事情，把车也开走了，明天我们先过去。”

　　时瑜很细心地已经提前收拾了她和祁星涟的一些东西，另外也把时琰要带的东西放到了车上，所以祁星涟和时琰次日也算轻装简行。

　　两位老人家住在远离陵城市区的洛湖镇，背靠有名的风景区凤鸣山，周围有几片风光不错的湖。说是乡镇，实际上交通发达，一年四季的游客络绎不绝，经济也不落后。

　　时琰带着祁星涟先乘了一个小时的地铁一号线，然后转直达洛湖镇的大巴车。

　　国庆节正是旅游旺季，这趟大巴车也拥挤吵嚷。十月初的阳光明亮炙热，光线照在飞舞的灰尘上，热浪中裹挟着旅客们身上的汗味儿和各种零食小吃的味道。

　　祁星涟有些不适地戴上了口罩，看了一眼身边的时琰，他同样戴着口罩，穿着单薄的长袖长裤，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推着时琰想让他坐在窗边，不料时琰却直接把她按在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外侧，“有些路段比较颠簸，你靠窗坐不容易晕车。”

　　他个高腿长，曲腿坐在车内拥挤的座位上看着有点憋屈，来来往往带着行李上下车的人时不时会蹭到他。祁星涟看着他因为烦躁不适整个人都散发低气压，她便往里挪了挪，拉了拉时琰的手臂，“哥哥，你坐过来点吧。”

　　时琰顺势靠了过去，沉着眉眼，动作却迅捷得有点可爱。

　　他们要在大巴上坐一个多小时，祁星涟在摇摇晃晃的节奏中很快就犯起困来，头往车窗边小鸡啄米一般一下一下地歪着，有几次还撞到玻璃，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又接着打起盹来。

　　时琰看着前排座位上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女孩子正把脑袋枕在男生的肩膀上，男生的手臂从她背后穿过环着她。

　　时琰思索片刻，轻轻地把祁星涟捞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车子一晃，她又往前栽去。时琰无法，便从背后虚虚揽住她。

　　风从车窗灌进来带来丝丝凉爽，祁星涟感觉到依靠便睡得更香了，偶尔还在他肩窝里蹭了几下。

　　时琰垂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发蹭在颈窝里，又痒又热，但他的心却奇异般地从这嘈杂的环境中平静下来，又进入另一种鼓噪中——像黄昏里的一个茅草堆，他在脑海里具象化出一个场景，柔软杂乱，却并不让他讨厌。

　　祁星涟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时琰肩上，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大巴车已经到站，时琰微微动了动发酸的肩膀，提醒她下车。

　　祁星涟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从车上下来之后时琰便舒展了眉目，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洛湖镇有许多仿古建筑都是临水而建，黛瓦白墙，青桥绿水，在这里一落地仿佛燥热的空气都清凉了几分。居民住的自建房都自带院子，有情调的人家会把院子打理得花团锦簇，过来旅游的年轻人甚至愿意付费参观打卡，只要不破坏环境，基本上这些请求都会得到满足。

　　他们下车没走过久就看到了过来迎接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虽然年过花甲，但身子骨还算康健。爷爷开着一辆充电式的老爷车，这会儿奶奶正从车上下来，爷爷要搀她却被她嫌麻烦，径自走了过来。

　　“阿琰和星星来啦，阿瑜呢？”

　　祁星涟之前就跟他们来过几次，奶奶本就喜欢小辈，祁星涟比时瑜乖巧，又比时琰活泼，格外得老人家喜爱。

　　时琰：“她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比我们晚点到。”

　　时奶奶笑着牵起祁星涟的手，“好，那我们先回家。”

　　老人家的手即便经过保养也会有些干皱，握在手里像是贴上了一段粗糙的梧桐树皮，但祁星涟没有丝毫嫌弃，亲昵地与奶奶的手握在一起。

　　她小时候也跟着父母去过亲奶奶家里，但是祁家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老一辈思想重，所以她即便是亲生的孙女，也没有得到过如此亲昵疼爱的态度。

　　时琰主动接替爷爷坐在老爷车的驾驶座上，爷爷坐在他旁边跟他闲聊，时琰虽然看上去不太热情，但也有问有答，态度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亲近。祁星涟在后排跟奶奶说着话，悄悄瞥着他缩着腿脚开老爷车的样子，总觉得有种诡异的萌感。

　　爷爷奶奶住的院子离这里不远，两位老人家都勤快爱洁，家里的三层小洋房收拾的干净又漂亮。院墙上爬满了粉白的蔷薇花，一进院子有个花圃，种着常开的月季和洋桔梗，院子中间有一棵桂花树，每到这个季节，奶奶都会亲手做桂花糕和桂花酒。

　　时琰把车开进院子，奶奶牵着祁星涟走进来，“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这就开饭。”

　　祁星涟点着头，目光在院子里寻找着，奶奶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找什么。

　　“上午有几个来玩的年轻人拍家里的院子，黄黄被他们抱了一会儿，这会儿可能躲起来了。”

　　黄黄是家里的一只长毛橘猫，胆子小但是很亲熟人。祁星涟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时琰爱洁如命，而且他们三人平时都很忙，家里从来没考虑过养宠物，之前祁星涟过来最喜欢的事就是撸猫。

　　时琰一回来就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祁星涟也去冲了个澡，吃过午饭后，她才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黄黄。祁星涟爱不释手地抱起来，猫咪乖顺地趴在她身上，黄澄澄的圆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祁星涟兴奋地举着这只体型不小的猫给时琰看，“哥哥你看黄黄的表情！我听说猫咪这样眨眼表示喜欢。”

　　两人在二楼的书房里，时琰坐在电脑前闻言看了一眼。只见那只猫闭着眼睛垮着脸，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耷拉着。

　　时琰没有说话看了祁星涟一眼，嘴角微微下拉着。

　　自之前黄黄跑到时琰身边撒娇，蹭了他一身猫毛并被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之后，黄黄就很机灵地不再往他身边凑。

　　祁星涟莫名看出点委屈来，把猫翻过来一看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看着黄黄没精打采的样子安慰道，“它可能是困了。”

　　时琰对此没有表示，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不过祁星涟哄他的行为他还是受用的，“嗯。”

　　祁星涟看他准备工作，便抱着猫去了自己的房间。时琰看了会儿期刊，忽然见祁星涟抱着猫神色仓皇地跑过来，

　　“哥哥，黄黄吐得很厉害，身体还在抽搐，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哭腔，时琰快速起身拍了拍她的头，“别急，我们去看看。”

　　祁星涟带他过去看，情况比他想的严重，那只猫不止在吐，而且爪子也在抽搐乱抓。

　　“应该是中毒了。镇上有一家宠物医院，我们带过去看看。”

　　祁星涟点头就要去抱猫，时琰却没让她碰，反倒自己去抱起那只猫，黄黄痛苦之下爪子也没个轻重，可能有段时间没剪指甲了，时琰手臂上很快就被抓出血痕。

　　他皮肤白净，看着尤其触目惊心。祁星涟想说要不她来，却被时琰挡着不让她靠近，猫咪口边还残留着呕吐物，这么爱干净的人却仿佛没注意到，只跟她说着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