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把宿主落下了》林土土

43、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胡其盈的伤不严重，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开了药，第二天就能办理出院。本来说好是老胡总来接女儿回家过除夕，但架不住施行易一大早就跑来医院鞍前马后，老胡总看他乐在其中，索性当了一次甩手掌柜，只交代了晚上一定要回家吃年夜饭。

　　施行易去办理出院手续，胡其盈也没再在自己病房里待着，挪到曲南飞病房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曲南飞昨天送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急诊，手术之后又晕了一晚上，早上才醒过来。平日里活蹦乱跳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喘气都不让用力，怕肚子上的伤口崩开。

　　曲家的长辈昨天跟着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熬到曲南飞醒了才撑不住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曲南飞的一个表弟看护。但说是看护，其实也就是在曲南飞出什么岔子的时候帮他按呼叫铃叫医生。

　　还在上初中的小鬼头没个定性，早就坐不住了，看见胡其盈就问了一声好，自觉把床头的椅子让给了胡其盈，自己跑到角落里打游戏去了。

　　曲南飞躺在床上转头看向胡其盈，声音虚弱：“你的手怎么样了？”

　　“避开了关节，未伤及骨骼、大血管和神经，属于轻伤。”

　　“今天就能出院了？”

　　胡其盈点点头。

　　“那刚好，还能回家过个年。”曲南飞有点儿没话找话了，“胡叔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了？”

　　胡其盈摇摇头，还没说话，病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施行易站在门口低声对胡其盈道：“手续办好了，走吧，送你回去。”

　　曲南飞蹭着枕头缓慢地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人，有点嫌弃：“怎么是你啊。”

　　“你醒了啊。”施行易几步就走到了曲南飞的病床前，挑了挑眉，“早上来的时候你还晕着，看你现在这么精神应该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原来那果篮是你送的……”曲南飞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施行易。

　　曲南飞刚醒那会儿意识还不大清醒，病房里闹哄哄的，就迷迷糊糊听见他妈说谁刚来过，还送了个豪华大果篮。那时他还想着谁这么缺心眼，给肚子开刀的人送果篮，也不知道送点实用的。

　　曲南飞就算费劲也要发出指责：“你怎么不干脆折成钱转我付医药费。”

　　“送了又不是给你吃，给叔叔阿姨吃的。”施行易说着，伸手把曲南飞抬起的手指按回去，转头看着胡其盈的时候又是另一副嘴脸，声音低沉轻柔，“走吧，我们回家。”

　　曲南飞冷眼看着施行易，觉得肚子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有种不能站起来给施行易两拳的无力感，只能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你俩没事就赶紧回家去，别杵在我这里挡光。”

　　等到施行易带着胡其盈就要开门出去，曲南飞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叫住了两人：“差点忘了问，乐小姐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的父亲被刑事拘留，警方应该会通知她。”施行易回头说道，余光瞥见胡其盈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问她，“怎么了？”

　　“乐小姐和我联系过，昨天晚上已经去过警局了，今天会来医院。”胡其盈说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按速度和时间计算，现在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但停在了门口之后就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静。

　　施行易看了看胡其盈，和她那什么想法都没有的眼睛对视了一下，无奈的自己先把门拉开了。站在门外的乐夏予猝不及防和老板——准确的说是前司老板和未来新老板打了个照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施……施总，您也来探病啊。”乐夏予怯怯和施行易打了声招呼就看向了开门时被施行易挡在身后的胡其盈，“其盈，你的伤怎么样了？”

　　“请不用担心，正如我昨天发给你的伤情报告一样，没有大碍。”胡其盈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今天已经可以出院了。”

　　“嗯……那就好。”乐夏予应着，神情局促不安。

　　“你是来看曲南飞的吧。”施行易侧过身，示意乐夏予先进门，“其盈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啊，好。”乐夏予忙先走进病房，看着施行易临走前不忘把在角落里打游戏的曲家表弟也一并薅走，在和胡其盈擦肩而过的时候才低声道，“对不起。”

　　她能感觉到胡其盈转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在施行易的催促声下离开了。

　　“乐小姐。”

　　曲南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乐夏予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把那几近要将她的眼泪逼下来的巨大愧疚感稍稍压下，转身朝曲南飞的病床边走去。

　　但当她真的看到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曲南飞的时候，好不容易镇定下的心神又被歉疚吞没，瞬间就红了眼眶，站在床边低声和曲南飞道歉：“对不起，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曲南飞却是一愣：“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捅的我。”

　　“我……”乐夏予低着头，不敢去看曲南飞的表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如果我之前没有坚持不报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累你和其盈都受伤。”

　　“与其说是你连累了我们，那还不如说是我连累了其盈。”乐夏予听见曲南飞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慢腾腾的挪过来，碰了碰她垂在身边的手，“是我喜欢见义勇为，做好人就是会被嫉恨。”

　　“那也是我害得你被嫉恨，更何况……”乐夏予顿了顿，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那个称呼，“那个人是我爸爸。”

　　“那怎么了，现代社会可不兴连坐了。”曲南飞还有心情开玩笑，“谁都知道这件事怪不上你，我不会怪你，其盈也不会怪你，其他人就更不会了，你也别怪自己了，好吗？”

　　乐夏予依旧低着头，一眨眼，两串水珠便如断了线般落下，落在被面上洇出两小片水渍。

　　“怎么还哭了？”曲南飞有点慌张，扯了扯乐夏予的袖子示意她坐下，“你先坐下，我的手抬不了那么高。”

　　“对不起。”乐夏予坐下后又微微弯下腰，好让曲南飞想给她擦眼泪的动作能做得轻松一些，“你人怎么这么好啊。”

　　曲南飞觉得好笑：“又是好人卡？”

　　“不是。”乐夏予抓住曲南飞抬起的手，眼泪还在稀里哗啦往下流，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结婚吧。”

　　曲南飞愣住了，仿佛是CPU烧冒烟又蓝屏的电脑强制关机后再起不能一般，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乐夏予。分明是最该思考的时刻，他的脑子此时却一片空白，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只冒出来一句话。

　　“你能再说一遍吗？”

　　乐夏予还抽噎着，但把省略了前因后果的话说完整了：“我现在没有债务了，我会努力赚钱，等我攒够了钱，和我结婚吧。”

　　曲南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感觉自己和乐夏予的关系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往前跨越了一大步，明明在这一刻之前他还是爱而不得、表白两次被拒的苦情单恋男，但这一刻之后他就不再是之前的曲南飞，而是只要乖乖等着单恋对象赚够钱就会上门提亲的曲南飞。

　　这太有历史意义了，他得坐起来听。

　　于是在情难自禁试图坐起来的时候，曲南飞忘记了刚手术缝合好的伤口，仰卧起坐到一半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乐夏予瞪大了眼睛，一手握着曲南飞的手，慌慌张张让他躺回去，另一手果断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护士蜂拥而入，乐夏予自觉退到角落里，挠了挠脸，一低头就和开了个门缝探头进来查看情况的曲家表弟对视。

　　表弟看了看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曲南飞，又看了看尴尬的乐夏予，小声道：“姐姐，如果表哥平时得罪你了你想报复，不要现在做可以吗？”

　　“……我不是来寻仇的。”

　　表弟只是又压低了声音：“等下有别人来换班，你那时候再做，要不然我回家会被问责的。”

　　“……”

　　乐夏予闭了闭眼，原来曲南飞在亲戚里很不受待见吗？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啦。”

　　曲南飞的伤口只是稍微被拉扯到了，没有崩开，医生又叮嘱了几遍别乱动就离开了。表弟站在床边认错，还在变声期的小孩，说话嗓音沙哑，个头还没长，才到乐夏予肩膀，在曲南飞面前乖得只敢抠手。

　　“刚刚盈盈姐那个未婚夫和我说过了，这位姐姐是你朋友。”表弟在曲南飞床前表忠心，狗腿子模样尽显，“南飞哥，我保证真有人寻仇我一定第一个挡在你面前，不从我身上踏过去就别想碰到你！”

　　曲南飞只觉得他聒噪：“行了行了，小孩去外边玩。”

　　表弟扭扭捏捏：“那我的压岁钱……”

　　“少不了你的。”

　　表弟欢天喜地出去了。

　　曲南飞抬眼看着乐夏予，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和你说过亲戚家阑尾炎住院的小孩就是这个，我姑姑家的孩子，比较调皮。”

　　“很活泼。”乐夏予笑了笑，“而且和你长得挺像的。”

　　“我小时候没他这么……活泼。”曲南飞越说越心虚，干脆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比刚才的表弟还扭捏，“你刚刚说那些话，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乐夏予看着他的眼睛，不再摇摆不定，“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可以吗？”

　　“你想好了？”曲南飞又慢腾腾挪过手来碰了碰她紧张蜷起的指尖，“不要因为愧疚做决定，我还可以等。”

　　“不是一时冲动。”乐夏予张开手反将曲南飞的指尖握在手心，“早就认真考虑过了，我不会再害怕了。”

　　曲南飞顺势将拇指搭在乐夏予的手背上点了点，对她笑道：“那你要努力赚钱，我等你来求婚，女朋友。”

　　“我会努力的。包括这次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给你和其盈……还有我自己一个交代。”

　　乐夏予也笑起来，从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洒落了她半身，微微弯起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水光。目光潋滟，秋波一转，曲南飞又想起来自己是对乐夏予一见钟情这回事来了。

　　曲南飞被乐夏予的笑脸勾得心里痒痒，但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女朋友想亲想抱的念头都只能折叠藏进心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牵个手就算给面子了，只能在病床上发出幽幽长叹：“我什么时候才能坐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