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凡尘三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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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来了面条，刚放下，香淡染便又吩咐：“把门关了。”
若鸿转过身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依言关门。
再转过身来，却见到香淡染吃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微微愣住。香淡染是个美人，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在这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红牌了。此刻鬓发散乱，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跟她本来的形象甚是不搭。
还没等若鸿回过神来，门外便响起一个男声：“香姑娘难道不在么？”
字字清晰，却让若鸿与香淡染都愣住。这不是白天么，哪有大白天就上青楼找姑娘的。
香淡染很不爽地撇了撇嘴：“别开门，说不在便是了。”说罢接着吃面。
不知为何，若鸿觉得她那神态，像极了那个自小疼爱自己的姐姐。吸了吸鼻翼，若鸿自嘲地勾起一个笑。那是自家的表姐，常来看自己，因是客人，父亲和哥哥也就客气得多。只是后来一年没见，再问父亲时父亲只淡淡说嫁人了，新婚之夜上了吊。
往事涌起，竟还有一丝伤感。若鸿轻吸鼻翼，朝外面道：“香姑娘不在，请公子晚些再来。”
脚步声远去，外面一会儿就没了声响，想是来人已经离开。
这边香淡染喝下一口面汤：“嗯，厨房是不是换厨子了，这面比往常好吃多了。”
若鸿不着痕迹淡淡说：“去时厨房恰巧都在忙，所以奴婢便自作主张，自己煮的。”
“这面是你煮的？”香淡染愣了一下，看着若鸿，转瞬又笑开，“真好，刘妈妈可算给我领了个好人……你不用自称奴婢，你不是我的奴婢。”
若鸿看着香淡染的笑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香淡染看着她的模样，又是淡淡一笑：“傻孩子。”
看着眼前的滚滚黄沙，颜潇山极度不满。好不容易下次凡，还来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瞪了一眼梦疏，颜潇山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
梦疏也不看他，只说：“传说此处有龙渊之剑。”
颜潇山不干了：“说好是下来陪我去玩，怎么就变成了陪你找剑？”
一听这话，梦疏猛地一扭头，把颜潇山吓了一跳：“要不是因为你丢了墨阳剑，我们何须再去寻别的神剑？最近仙界不太平，就怕万一若有敌来犯，少了墨阳剑对我们十分不利。这龙渊也是九剑之一，能找到便能暂时定体墨阳之用。”
这下轮到颜潇山闭嘴了。毕竟剑在自己手上丢了，还能说什么？
“二位大驾光临我诸夭之野，我是不是该敲锣打鼓欢迎一下呢？”
来自二人身后的男声，在滚滚黄沙上飘荡来去，厚重至极。两人巨是一愣，然后齐齐回头：“你是何人？”
男子一袭灰衫，面容冷峻，嘴角却有轻笑：“鄙姓洛。颜楼主，我来是想问，楼主徒儿颜若鸿哪里去了？”
颜潇山谋中划过一丝惊异，继而如常道：“不知洛公子与我家小徒有什么过节，要寻至此处？”
“没有过节，”男子唇边笑意更深，“不过是觉得你徒儿若鸿很有趣罢了，想与她多打些交道。哪知楼主如此小气，把她藏起来不给见人。可她既不在二位身边，又不在五白楼中，也不知楼主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这话让颜潇山与梦疏俱是一震：“她不在五白楼中？”
男子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键，唇边的笑容渐冷：“两个玄仙，却连个徒弟都看不好，为仙何用！要是若鸿有什么事，洛某定然还会来与二位讨教！”
颜潇山看着男子消失的身影，继而望了梦疏一眼，两人心下了然：速回楼中。
说长相，若鸿绝对不是那种一见便能销人魂的倾国倾城的类型。眉眼只能算清秀，不过一是皮肤好到说肤如凝脂一点都不过分，二是气质更是绝尘。刘妈妈也就是看中了这两点的。长相怎么样从来都不是男人最关心的——灭了蜡烛，不都一样嘛——摸起来舒服，男人才更喜欢。
说到底，刘妈妈就期盼着，香淡染能好好调教若鸿，把若鸿培养成倚翠楼第二个花魁，而且刚刚好，一个清倌儿，一个红倌儿。再加上若鸿天性聪明，学什么都快，又会讨好人，楼里上下没几个是不喜欢她的。
只不过清倌们看着若鸿，总是带着那么点鄙视。这些清倌刚入青楼的时候，哪个没试过逃跑挨过打，哪有人心甘情愿卖身为妓的。可偏偏若鸿不逃不反抗也就罢了，居然看起来好像还挺心甘情愿的。众家姐妹劝了好几次，也无果，索性就由她去，反正事不关己。管她是为钱为名，她要堕落由她去。
若鸿把苦笑咽下，才不是因为钱的事呢。早就看出，刘妈妈有那个要自己卖身的意思，不会允许自己像香姐姐那样只卖艺的。自己何尝又不想逃跑？奈何仙术全无，又被下药，最怕的就是若有人帮她会遭国师毒手。自己已到如此境地，是万万不可再牵累他人的了。现在刘妈妈不逼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太小；可再过些日子，可就说不定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又都防范甚严，除非自己仙术恢复，否则是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的。
香淡染见她目中有愁意，眉头拧紧，便宽慰道：“放心吧，有你香姐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若鸿努力扯出个笑来，对香淡染道：“我知道……姐姐，你还真像我的姐姐呢。”
“你看陶公子，如何？”香淡染把若鸿扯到房里，当着那个男子的面问若鸿。
“挺好的啊。”若鸿笑，那岂不是要祝福他跟姐姐，“跟姐姐挺配的。”
“我不是问我，是问你！”香淡染皱眉，“我要你跟他走，让他为你赎身。”
若鸿愣住：“姐姐，我才十岁，就算刘妈妈要让我接客，也不会这么早。”
一听这话，那人也有几分惊慌的神色：“那，那可不成。小，小生……”
“你答应过为我赎身，不是吗？”香淡染面上有怒色，看着陶公子，“为何不可以？”
那人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可以为你……却不能为她。有人吩咐过我，绝不可以打她的主意。”
那陶公子面色微微泛红，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美女，脖子上挂着的金质的线晃悠晃悠，看来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明明长相憨厚的一个人，却有一双极灵动的眼睛。若鸿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人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你给我滚！”香淡染很有气势地直接一脚把那个什么陶公子踹出门去。
若鸿失笑：“姐姐，不用为我费心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了看若鸿，又看了看门，香淡染忽然啪地把人拉开，又把刚踹出去的陶公子给拽回来：“你不是想与我成其好事么？这样，只要你有办法带她离开，你要我如何我都答应你，成不成？”
若鸿赶忙拉住香淡染：“姐姐，使不得。”
可惜，陶公子依旧面带难色，果断拒绝，于是又被踹了出去。
把门一关，香淡染在屋内叉着腰怒吼：“天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不是？”
两度被踹到门外的陶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被撞疼的鼻子，也不恼，只是轻声喃呢道：“你以为我不想和你成其好事么？那还不是因为那个鸟人威胁我，要是我敢动这小姑娘，他就把我打回狐狸原型去。”
“红袖啊，有客找！”听着刘妈妈喜笑颜开的声音，会点一个还未发育的小姑娘的，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客。
果然，推门进来的人，不是将自己弄来的白衣男子是谁。
“国师”，若鸿知道大家似乎是这么称呼他的。
“红袖啊，国师大人给了银子，说是要借你出去三日。”刘妈妈心道，这些个银子，赎身都够了，可国师只说是出借三日，自己可是赚大发了，“好好伺候国师大人，知道吗？”说罢就识相地关门离开了。
“跟我走。”国师抛下三字，就拉起若鸿离开。
“你放开我……”若鸿怎么挣扎，却也挣不开他的掌控，“你要带我去哪？！”
“苍梧山。”国师冷冷吐出三个字，顿了顿后说，“你不是想见你师父么？”
若鸿愣住了：去苍梧山？可是……五白楼好像在鹿吴山，不在苍梧山。再转念一想，仙界至高极六道，苍梧山上三千楼。六司掌管仙界，而三千楼司大化，正是六司之首。恐怕是师父师叔已经发现自己遭劫，向三千楼求助去了。
国师冷笑一声，让若鸿不自觉鸡皮疙瘩就起了不少：“但愿你那楼主师父还挂记着你这个徒儿，若是他不想要你，我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别怨我，若不是你师父无端与我徒弟为难，我也不用抓你来作人质。”
这一通你徒弟我徒弟，差点没把若鸿脑袋绕晕。待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然立在苍梧山山脚处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凡尘三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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