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是座垂直的坟》旦珠拉措

6、第六章

　　不由得我说她就拉着我去了最近的KTV，自己扒着点歌的屏幕叽里呱啦点了很多，都是些当下流行的曲子，周杰伦之类的，我都没听过，也对这些流行的歌不感兴趣。
　　裴暝自己一个人唱的很嗨，一首歌唱完后又一首歌的前奏响起，听曲风倒是和前几周不一样了，裴暝看向我，是那种一直盯着我看的看，我用余光瞟了几眼，发现她一直在看，我就也不好意思看回去，于是去看点歌的屏幕。
　　正在播放中的歌名字叫，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裴暝唱起来。
　　我托着腮在点歌的屏幕上看歌词。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KTV炫彩的灯光下我看向裴暝，她握着话筒专注的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词条，她脸上有一些钉子，我不懂这些东西，她就凑近抓着我的手一个一个摸，这个东西叫眉钉，这个叫唇钉，这个叫唇环。
　　不好看。我说。
　　很帅的。她反驳我。
　　确实挺帅的，她脸上那些钉子在灯光下闪耀着，她看向我，我这次没有回避她的视线，而是和她一直对视。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歌曲进入间奏，裴暝笑起来问我，怎么样？我唱得好听吧？
　　你失恋了吗？我问。
　　没有啊。她说。
　　那点这么悲伤的歌。我说。
　　不失恋也是可以唱苦情歌的。她说。
　　那你接着唱吧，我听着。我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我很快就困了，昏昏沉沉中我的额头砸在桌子上，裴暝推搡我，我也没劲起来，她尝试把我背起来却失败了，一个人想把人从卡座里搞出来确实挺费劲的，于是她停了一会，过了一会又一个人进来，到这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感觉我在一个人的背上，夜晚的道路安静，随着风吹过来的头发，全部糊在我脸上，这下我知道裴暝把谁叫来帮忙了，我扭了扭头躲开头发想接着睡，背我的人却停住了。
　　她是不是醒了？何笃生问裴暝。
　　不知道啊。裴暝凑过来看我，肯定是你的头发打到她脸了，也不知道扎一下。
　　我口袋里有，你帮我拿一下。何笃生说。
　　裴暝探进何笃生的衣服口袋拿出一个手绳，我睁开眼睛看，是我之前给他扎头发时用的，一直忘记让他还给我了。
　　裴暝要帮何笃生扎起来头发，何笃生却说不用，确认我的手挂在他脖子上后让裴暝扶着点我，自己腾出手扎了个马尾。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明明睡醒了也还想接着睡，可能是突然醒过来有点尴尬。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们又走了起来，又一阵困意袭来，但一想到我接下来何去何从就紧张的睡不着，害怕他们把我扔大街上不管了。

　　你知道她家钥匙放哪吗？何笃生问。
　　不知道。裴暝答。
　　那放你家去。何笃生说。
　　程听那家伙估计又约人了。裴暝说。
　　那让她跟着我回我家被我爸打死呗？何笃生说。
　　你爸最近怎么回事，安静了不少。裴暝说。
　　不知道，蔫蔫的，估计离死不远了。何笃生说。
　　那她跟着我回去吧。裴暝说。

　　那就没问题了，裴暝的床还挺舒服的，这是我最后的想法，然后就彻底睡着了。

　　我又梦到监狱了。
　　我被两个黑色人影押上车子，低头一看手上全是血，透过面包车的后车窗看见倒在地上的是一个死人，身旁还有一个人跪着在哭，画面凑近了些，我彻底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是我爸，在一边哭的人是我妈妈。
　　我在去往监狱的路上回忆起曾经，那是一个大晴天，爸爸妈妈带着我去公园放风筝，拉着我的手有说有笑，再次抬起头我进了那监狱，监狱真的不是四四方方的，它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我被压着走进去后耳朵掉到了地上，再往前走我的五官也血刺呼啦的掉在地上，我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人，被压上处刑台，巨大的刀掉下来切断了我的脖子，接着我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我看了一眼时钟已经下午两点了，我热的慌翻了个身，裴暝睡在我身边，被我的动静吵醒了。
　　早。她说。
　　下午了。我说。
　　那下午好。她改口。

　　你昨晚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她问，叫都叫不醒，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你扛回来。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累狠了。她把何笃生来过的事情隐去了，我也不想追问缘由，她肯定有她的原因。
　　那你要不要多睡一会？她问。
　　不了，回家了。我坐起来想开门出去，裴暝却拦住了我。
　　怎么了？我问。
　　这个点程听估计在客厅当人妖。裴暝说。
　　什么意思？我问。
　　就是穿裙子给他男朋友看。她说。
　　真是个怪人。我说着，坐到裴暝的桌子边上盯着她黑屏的电脑，然后又看向她。
　　想打电脑？她问。
　　我点点头。
　　行，我教你。裴暝走过来给电脑开机开始教我怎么玩。
　　一玩就玩到了晚上。日子过去几日，我打电脑打得上头，每天早上十点就来敲门，玩电脑玩到晚上十点才回去，裴暝坐在床上看漫画，时不时讲一句，你是来找电脑玩还是找我玩？
　　找电脑玩。我回答道，目光没有离开过，所以看不到裴暝有些失落的神情。
　　天色已经很晚了，程听在客厅呼呼大睡，裴暝依然是一个纸巾盒砸到程听的脸上让他去房间睡，然后才让我出了她的房门。
　　不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她说。
　　我点点头。

　　挺好的。走在路上，我跟在裴暝身后没来头的讲了一句。
　　什么挺好的？裴暝问。
　　你和你舅舅，挺好的。我说。
　　她冷笑一声。这个人还不配和我放在一起。
　　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真挺好的。我说。
　　你也可以去开启一段让你自己舒服的关系的。裴暝说。
　　我不敢。我说。
　　我们现在不就是这种关系吗？裴暝站住脚，看向我。
　　我躲开她的视线。我到家了。
　　嗯、哦。裴暝尴尬地咳嗽几声。那早点休息吧。
　　嗯。我回答她，然后跑向单元楼。

　　我不知道裴暝为什么突然这么认真，认真到我有点害怕的程度，突然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她好像真的把我当知心朋友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所以第二天起得很早，在她还没有来之前就跑去了学校，裴暝在学校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躲着，一放学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