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箭头回来了》却克灵

27、玩偶

　　“叶先生您好……这里是秋水湾物业，您有十箱未签收的快递………好的，需要我们送到您新地址吗……”

　　印象中好像接过这么一通电话，关于如何处理发货慢到他搬出来才送到秋水湾的某知名设计师系列的玩偶，出于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心理，他沉默后给出的是蛋糕打包袋上印着的店名地址。

　　想来那个时候的他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刚经历那么尴尬的一次争吵，还给那人送去好几箱暧昧不清的幼儿玩具……

　　不过谈越应该不知道是谁送的吧……他特意嘱咐物业匿名了。

　　叶凌把小老虎拎出纸袋。一想到它说不定见证过谈越收货时茫然的表情，忍不住弯起眼眸，伸手去揉它软乎乎的脑袋。

　　手感确实配得上价格。这人也忒大方，二十个赞就能换几百块一个的玩偶，就算他买了十份全系列也不至于多到送人吧，到底有没有想过可以送给更重要的人啊……

　　真是没有做父亲的自觉。

　　想到这叶凌又不太高兴，把小老虎的肚皮当臆想中的脑袋锤，这一锤却刚好碰到棉花下什么硬硬的东西，他疑惑地摸了摸，在胸腹处摸到一个精巧的按钮开关。

　　“……”

　　他好像想起来为什么这个系列卖这么贵了，当初广告片貌似宣传过，这系列的娃娃有容量超大的防水录音元件来着？

　　一股强烈的直觉促使他下一秒就摁上按钮——

　　“欢迎光临里面请，蛋糕给你好心情～”

　　叶凌: “……”

　　突然很想下楼扔到谈越脸上是怎么回事。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给这人一次机会，手指再度摁下按钮。

　　……果然还有。

　　第二段录音不再是打广告，但先说话的还是同一个人，他几乎可以想象蛋糕店老板对着这只小玩偶嘟囔的画面: “……早知道不统一录了，这段怎么删掉啊？”

　　他身边还有人，叶凌凝神去听，听出来是林雨贞，那道清亮的女声接着他的话说: “能啊……说明书上说再按两下就行……喏，好像已经在录了？”

　　确实已经在录了，耿昭却好像才想起来要打招呼似的，提高了音量: “哈喽？叶凌？听得到吗？来找我们玩啊！自己人买蛋糕打骨折——”

　　……什么鬼。叶凌禁不住微笑起来。

　　接下来的是林雨贞爽朗的笑声，她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没对准录音源，但努力听还是能听出开头的关键词: “你也……”

　　你？也？

　　叶凌屏住呼吸，不由得抱紧了玩偶。一阵杂音过后，他最期待的声音姗姗来迟:

　　“你好，叶凌。每天开心。”

　　叶凌缩进办公椅，这个动作通常意味着忙碌的一天要开始了，可今天他愣是对着一个玩偶出了好长时间的神，才把它搂进怀里缩成一个球。

　　收紧四肢的动作很适合梳理混乱的思维。他想，单相思算办公室恋情吗？他又想，单相思对象祝你每天开心是怎么个意思?

　　计划中的循序渐进被这次尴尬的发情期和一句温言祝福炸偏了方向，他都有点搞不清接下来要怎么拿下谈越了。这种情况很少见，如果把宾语换成别的，一个冠军或者一个招标什么的，叶凌非常有信心能在拿下前就计划庆功宴在哪开。

　　可是——这是场真人Love Game，攻略对象滑不溜秋不说，还看不见好感条！完全猜不准他表面跟你温柔客气是因为工资还是因为选对了选项。

　　他又不能冲到谈越面前问：你觉得你有点喜欢我了吗？

　　你祝我每天开心我真的会想多欸！！！

　　恋爱脑严重影响工作效率，等叶凌忙完上午的工作后，饭点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算了，叶凌心想，现在下去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万一使出什么蹩脚的招数把谈越吓跑就不好了。

　　他给谈越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忙，不用等他吃午饭。

　　但结果过了晚饭的点谈越也没回复他。

　　叶凌有点生气。

　　这人是把他当驴耍吗？想起来了就喂点胡萝卜，没想起就晾着他让他拉着磨子生闷气?

　　驴子也是有脾气的，不给胡萝卜是吧，等着。他二话不说往谈越的手机号里充了五百块话费。

　　十分钟后，一条短信进来了，内容很简单，就一个：？

　　哼。叶凌叼着牙签悠闲打字: 从你工资里扣的。

　　对面回他一串省略号。

　　叶凌得意洋洋，继续打字: 装没看见就是这个后果。可还没等他发出去，那边又发来一条: 我话费套餐的短信用完了。

　　……什么意思？

　　叶凌还在茫然呢，下一秒顶部弹出一个消息弹窗——

　　【叶总，聊天也请用点正常的社交工具好么。】

　　谈越的头像是一片茂盛的爬山虎，昵称就是他本名缩写字母，非常好认。叶凌也是，不过他有两个账号，一个是顶着真人名字和头像的工作号，以老板的身份光明正大被员工谈越主动添加，另一个却是一年前浑水摸鱼加上谈越的私人小号。

　　虽然两个账号都加了谈越，但他没有发过一条消息。前者要守住上司的矜持，后者则出于鬼祟的暗恋心理，不敢评论留下痕迹，每天顶着个默认头像和句号昵称视奸谈越朋友圈，一个赞都不敢点。

　　但谈越弹的是后者。

　　怎么说来着——视奸就像趴别人家屋顶。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结果被谈越一杆子捅下来了。

　　被捅下来的叶凌十分尴尬。

　　好在隔着屏幕，那人也看不见。他咳嗽了声，编辑了一条文字泡发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账号？

　　谈越很快回他: 搜了下你这个手机号。

　　叶凌: “……”

　　大意了！

　　谈越又发来: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他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这句听起来莫名很像撒娇的话，瞬间被自己恶心得一阵颤栗，拿中午的短信当挡箭牌: 我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穷得交不起话费了。

　　谈越：没看见，垃圾短信太多了。

　　叶凌正想着这句话是不是在编排他，谈越又跟了一条: 以后用微信联系吧，发短信很容易被淹。不说了我忙去了。

　　等会！叶凌只来得发出一句忙什么。过了很久谈越才在下面回了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三个字: 打老鼠。

　　“你们饭后运动是打老鼠？”第二天一个巴掌猝不及防拍在谈越面前，震掉了他夹起的虾饺。

　　“坐下说。”谈越镇定地把虾饺拨到餐盘角落。

　　叶凌气呼呼坐下了，他睡得半梦半醒间才看到谈越的回复，大半夜的脑子不清醒，等他智商恢复到能理解这三个字的时候，谈越显然早扔了手机睡着了。

　　于是他后半夜的梦里一直循环播放汤姆大战杰瑞。

　　“老城区人流量大的小区挺多的，尤其是一楼。”

　　“啊？你们跟老鼠同居了？”

　　“收拾干净就不会有老鼠窝，不过有时候会从院子里跑进来找东西吃，昨天刚好碰上了。”

　　“打地鼠？”叶凌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打不了，家里瓶瓶罐罐多，投鼠也要忌器嘛。”谈越给他描述：“一般是拿板凳堵着逃跑路线，留一个缺口。一个人把老鼠往缺口赶，另外两个人去踩。”

　　叶凌很想说一句这么麻烦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随即意识到这话太没情商，撇撇嘴，“……弄死没？”

　　“死了两只，还有一只耿昭没踩到，放跑了。”

　　“你怎么不帮忙？”

　　谈越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只有两只脚。”

　　“……”叶凌转移目光，“今年年会抽奖奖品加上灭鼠套装好了。”

　　“好意心领了。年会什么时候？”

　　“晚点会发通知邮件。”叶凌吸了口豆浆，又从他筷子下抢走最后一个虾饺，“下次不回我消息扣你年终奖，听到没？”

　　谈越沉思片刻，“我入职没满一年吧。”

　　“明年的。”

　　“……”他败下阵来，向金钱恶势力投降，“一定回。”

　　这三个字哄得叶凌很是满意，又使唤谈越给他剥茶叶蛋。等他享用完一顿美味的早餐，擦擦嘴巴就懒洋洋地缩进超大号办公椅里。

　　桌上一大堆文件后摆着那只老虎玩偶，温暖的颜色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揉了揉它的棉花脑袋，手指一路下滑，停在录音按钮上。

　　他没按下去。

　　算了，还是忙完工作再听吧。

　　毕竟现在心情已经好得快爆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