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箭头回来了》却克灵

12、围堵

　　他描述得太生动，语气又很哀恸。叶凌嘴角抽了抽，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

　　“从那以后我就不叫他哥了，他觉得不爽，又折磨了我一年，后来看我实在太有骨气了，就算了。”

　　叶凌肩膀开始抖。

　　耿昭严肃地说：“芝麻流心汤圆——你吃过没有？就他那样的。”

　　叶凌没忍住，彻底笑出了声。耿昭只觉得周围瞬间亮堂了好几度，盯着他的笑容傻愣了片刻，才回过神道：“……这人阴险又记仇，我是不敢把他惹毛了，奉劝你也别招惹他，太可怕了。”

　　早招惹过了。还被他骂哭了。

　　叶凌收了嘴角笑意，垂下眼皮，“他对别人也这样？这么……呃，心狠手辣。”

　　“哪呀，这人惯会装的，你没见他那张脸么，长得和天使一样，收的情书比卷子还多，在我们学校都创纪录了。”

　　“什么纪录？”

　　“一个月收了十七封情书，还不是同一个人。”耿昭比划道，“好多alpha也给他写，后来等他也分化成alpha了就基本是beta和omega的了。啧啧啧，听取心碎声一片啊。”

　　“你长得也挺可爱的，”叶凌带笑看了他一眼，“alpha的情书收的也不少吧？”

　　耿昭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还行吧……不过我只喜欢alpha长腿大姐姐……”

　　叶凌意味深长，“没早恋过？”

　　“……没！”

　　“真的？”

　　“真的！”

　　“暗恋的人也没有？”

　　“呃……”耿昭的眼神开始游移，叶凌微笑着抱着手臂往后靠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那谈越呢，他没从十七个人里挑一个发展一下？”

　　他适时给了台阶，耿昭如蒙大赦，顺着台阶呲溜下来，顺道把谈越卖了：“没，他有喜欢的人吧……好像是……”

　　叶凌没想到这么快就勾出答案，正屏气凝神准备听他说下去，耿昭的话却猛然打了个顿：“哎，不说他们了。说起alpha大姐姐啊，那个电视上的……”

　　“他喜欢谁？”

　　话一出口叶凌就想撤回，脑中千回百转闪过好几种应对措施，最后却一个也没用上。

　　但凡坐在对面的是个心思敏感、遇事会往深里想想的人，都能察觉出那一点点不对劲。但耿昭显然不是这类人，叶凌问他，他还真就认真回忆了一下，“他喜欢……他喜欢那人我也不认识，又没提起过。”

　　叶凌差点把酒喷出来了。

　　“那你这么笃定？”

　　“他承认过啊。”耿昭摊了摊手，“高中毕业办升学宴，他好多同学都来了，有个人向谈越表白。谈越说自己在谈恋爱了，都谈一年了。”

　　“……然后呢？”

　　“没了呀。”耿昭茫然，“还要有点什么吗？”

　　耿昭的意思是，礼貌婉拒之后就没有了。但叶凌想要的不是这种回答，循循善诱道:“他那么受欢迎，就没有同学好奇，问那个人是谁？”

　　“好奇的人当然有啦，想玩真心话大冒险套路谈越来着，还叫我把无聊的任务卡片都扔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谈越没输过。”耿昭想起往事，一脸沉痛地对叶凌说：“十五局摇骰子。整整十五局，他一次也没输过。我坐他旁边底裤都快被扒光了！”

　　夜晚凉风吹过。

　　叶凌一个人靠在门边吹风，才感到口中脑中酒浊气散掉了点。

　　他喝光了一整瓶路易十三，喝完还抢耿昭的果酒，等到两瓶都倒不出东西来了，耿昭提议要回去的时候，他才脚步虚浮地爬起来，飘过舞池，幽到了酒柜边。

　　走之前还把耿昭按在椅子上，“你别动。我喊人来接。”

　　车是开不了了，叶凌随便选了一瓶酒，付完账后刚要拨号，余光却瞥见有人往舞池后面走过去。

　　他出来前特意看了下，整个酒吧除了舞池里几对吻得忘我的情侣，就只剩吧台前零星几个人了。想到耿昭还是个O中特危号，叶凌拔腿往里走。

　　果然是找耿昭的。

　　两个男beta，勾肩搭背地把耿昭堵在座位上，叶凌眼见一人伸手就要往耿昭脸上摸，倒转了酒瓶，踮着脚过去就要往人脑后砸，耿昭却比他更快地看见了他，从那两人缝间钻出来往他怀里扑，“老公！——”

　　叶凌脚步一停，揽过人，撇到身后，眼神阴沉地盯着两人看。

　　那两人倒是很客气，要摸耿昭的那个搓搓手，面带笑容，“不好意思哈，我是真没想到你们是一对儿，他身上没带标记，我以为他说他有对象是诓我们呢。”

　　beta留在omega后颈上的标记会消失——

　　叶凌也笑，露出八颗牙，“滚。”

　　直到两人道歉后走开了，耿昭才后怕地坐回位置上，“吓死我了——怎么这年头beta都这么变态啊。”

　　“耿昭，”叶凌视线追随着俩人远去的方向，话却问他：“你带了抑制剂吗？”

　　“带、带了，不过只有短释的。”——短释抑制剂可以在两小时内降低性腺活跃性，避免被动发情，alpha和omega都适用。

　　“带了就好，先吃一粒。情况不太对劲。”

　　耿昭这才发现，短短十分钟，整个酒吧里的人居然都不见了，离他们最近的舞池也漆黑一片，只有靠近大门的地方是亮的，几个人坐在那里，不，更像是堵在那里，整座酒屋如同一只还没盖上顶的陶瓮，而他们就是瓮底等着被捉的鳖。

　　这种时候，耿昭也超乎寻常地镇定下来，轻声问：“怎么办？”

　　“手机有信号吗？”

　　耿昭掏出来看了看，“没有。”不仅没有，连短信也发不出去，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信号这么烂了。

　　“大门出不去。你等会往厕所走，别走太急。厕所边都有消防门，锁了就踹，踹开了就跑，明白吗？”

　　“那你呢？”耿昭小声且紧张地问。“要跑我们一起啊！”

　　“废话，不然我等死吗？”叶凌压低了声音骂他，“我是说，万一我没跑掉，你千万记得报警，然后找人来救我，机灵点……”

　　耿昭起身的时候，有人开始动了，慢腾腾地往里头走。

　　叶凌嘴里含着耿昭塞给他的短释抑制剂，忽然就觉得那不是粒无味小药片，而是一支肾上腺素口服剂，如火入肚，促使他的心跳如擂鼓一样响。

　　他看着耿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了，缓慢吐匀了一口气，才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手机、车钥匙。就在屁股离开椅子的那秒，身后传来急促混乱的脚步，叶凌猛蹬地板，拔腿狂奔出去。

　　“别管他！”

　　“先去抓那个omega！”

　　妈的。叶凌在心里狂飙脏话，一是骂你们这群饭桶看不出来老子也是omega吗！二是骂自己这个酒桶，明知道喝了就脚软干嘛还喝上一瓶半啊！

　　那一瓶半的酒在他胃里翻江倒海，叶凌忍着恶心追着耿昭的背影踏过拐角——还好，耿昭已经快冲到门口了。正当他忍住想吐的冲动往前迈腿，忽然有人从后抓住他的外套边，狠力一拽，直接把叶凌拽得摔倒在地，手机连同车钥匙摔出老远。

　　“我操你大爷！！”叶凌是真骂出来了，这个人就是率先动的，一个眼神儿都没分他，跨过叶凌就要追着耿昭出门去。

　　身后脚步逼近，叶凌咬着牙爬起来，追上alpha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打了阻隔剂来犯贱是吧，啊？”叶凌抓着alpha的衣领一拳砸上去，“老子今天教教你什么叫他妈的尊重弱势性别！操！”

　　“叶凌！”耿昭在门后疯了一样喊他名字: “跑啊——他们要追上来了——”

　　那群alpha真的要追上来了。但他们仍差楼道中间的叶凌大段距离，这点时间足够叶凌松手转身再加一个漂亮的冲刺了，但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尽管那个躺在地上的alpha已经鼻血糊了满嘴字都蹦不出来，却还意识清醒地去抓叶凌的脚踝——用指甲几乎陷进肉的力量，让叶凌掰不开他的指头的同时痛得抽气，裹挟着踢爆他脑袋的狠意加恨意抬起一脚——

　　“嘭——”

　　打头阵的惨烈现场没有让这群alpha感到畏惧，毕竟三四个身材不算魁梧也算结实的男人往楼道里一站，那压迫感还是很强的，叶凌没自负到以卵击石，甩开那铁钳一样的手就往门口冲。

　　他被两个跑在前面的追上了，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

　　一场混乱且没有章法的围殴斗狠就地开始。

　　叶凌出招狠辣，拳脚都往死穴招呼，是不怕进去蹲的那种招式。那群人不敢下狠手，眼见他越打越疯压根控制不住，便换了一个体格最魁梧的摁住他，其他人都冲着门去了。他们都知道，耿昭还留在门后没有走。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是叶凌。没人看清他怎么从壮汉身下拧出来、恶狗扑食似的冲上来撕扯对面人的头发——扯离门，喘气都带铁锈气地被连忙追来的壮汉一个手刀劈得半跪着晕下去。

　　“草……这小子力气真大……差点把我牙踢歪了！”

　　“我蛋都被他踹了一脚……等会老子要拿刀把他的那根割下来，剁烂！”

　　“把他拖到厕所里，去抓那个门外那个！”

　　“等等……”壮汉alpha颤抖的声音让众人都转过头来，指着那人碎发下一角隔离贴: “……这也是个omega！”

　　站在门外的耿昭脑中一阵嗡鸣。

　　完蛋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