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机械师逆袭世界第一》柳秉

1、不速之客

　　“据菩萨蛮机械代表宣称，本次产品由顶级机械师顾厚生亲自操刀，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款运动机械……”
　　忽明忽暗的老旧电视跳成雪花屏，漫射的光落在少年怅然落寞的脸上。
　　咚咚咚！
　　少年眼神骤然凌厉，他早就说了今天开始不接来客，谁竟然这么不长眼睛又来敲门？

　　“小林师傅！我知道你在家呢！哎哟，要不是事态紧急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您！”外头的声音谄媚扭捏，“这不是来了个大客户吗？”
　　“不接。”
　　冰冷的声音像个耳光直接甩在哈桑脸上。
　　他尴尬地摸摸脑袋，解释：“小林师傅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那什么，猫脾气。”

　　顾慎眯眼，猫脾气？这流淌着旧高加索血脉的傻子不会想说的是狗脾气吧？
　　心口突然涌上一股好笑，顾慎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究竟是有多走投无路才信了哈桑的话。
　　“不能做就算了。”顾慎不动声色地加压。
　　“唉——”哈桑拦住他，“如果连小林师傅都修不好您这小东西的话，二十四区没人能修！”

　　他站在八区空中五十六层A607的狭窄门口，身后是穿梭的飞行器和摇晃的栈道，整个繁忙的未来世界似乎都在聚焦在柠檬色的铁门口。
　　“小林师傅，这次的单子您还真得出来看看！”哈桑卖力地叫喊，“这回我给您分七成！”

　　“——我叫你滚没听见吗？”
　　门里传来的声音相当暴躁。
　　哈桑一缩脑袋。
　　顾慎耐心耗尽，扬手召唤他停泊在上空的飞行器。
　　眼看五十万联邦币就这么跑了！哈桑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喊：“林知晏，这次找上门来的是顾厚生的儿子！”

　　叮铃哐啷一顿急促的响声——门轰然打开。
　　少年一袭白衣，半长的乌发垂在肩头，长相秀丽，形状漂亮的眼睛透出浓重的警惕和怀疑。
　　“顾厚生的儿子？”
　　穿着黑长大衣的青年站在远处，林知晏冷淡地上下打量一圈，颇为嫌弃地皱着眉问：“你修什么？”
　　顾慎举起手中垂头丧气的机械兔。

　　顾慎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就在八区黑市里名声大噪的机械修理师，竟然会住在这么一个——充满少女心的地方。
　　房间内随处可见地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桌面边缘整整齐齐地坐着一圈白毛猫咪，到处散落着不知名的毛绒动物，转角处的巨型玩偶熊几乎要堵塞道路。
　　“说吧，”林知晏懒散开口，“你的小兔子出什么毛病了？”
　　“启动故障。”顾慎说，“这机械兔是我妈十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每年我会定期开机保养，但是今年开机保养的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知晏接过兔子把玩，闻言点点头：“价格？”

　　果然口气不小，顾慎佯装不满：“我还没验过货呢。”
　　少年发出一声嗤笑，也是新奇了，来找他的人里竟然还有质疑他水平的。
　　“中空的机械齿轮全都磨光了，不用看就知道排线大概也松了，传导液也凝固在那里。”

　　“不过你自己不修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你不懂排线。”林知晏轻描淡写地把顾慎的症结说了出来，“你没有底气说你换完排线还能正常运行。”

　　判断得相当一针见血。
　　看来哈桑没骗他，这人技艺的确高超。
　　顾慎不为人知地松了口气，眼神变得郑重认真起来。

　　“五十万，”他把机械兔放在林知晏的操作台上，“三天后我来拿。”
　　林知晏冷冰冰地反问：“我说了我一定会接吗？”
　　“六十万。”他再次加价。
　　林知晏似笑非笑。
　　顾慎深吸一口气：“七十万。”

　　太像了。林知晏看着那张脸不由自主地想，连受到逼迫是不耐烦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浓重的恨意在胸口里再次翻滚起来，他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复仇，竟然真的迎来了绝妙的机会。

　　“非要我修也可以，但我有条件。”林知晏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地说，“期限是三天的话，我需要一个有机械修理基础的帮手——你就很合适。”
　　顾慎几乎瞬间就想要转头就走，林知晏也不急，像猫一样轻巧地跳上旁边的桌面，惬意地晃着小腿等他回答。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瞳孔，以及发丝，都隐约透出了荧光粉色的纹路，
　　顾慎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答应了林知晏的要求。

　　林知晏虽然确实如哈桑所说，有点“猫脾气”，但技术上无可挑剔。哪怕是从小跟着顾厚生学习修理机械的顾慎，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水平超越了很多注册机械师。
　　“你技术不错，怎么不想着去上面考个注册机械师？”
　　少年护目镜下的眼睛在飞扬的闪光里呈现出极其冰凉的冷静。
　　“没必要。”他回答。
　　“试试。”
　　顾慎在一旁帮他给拆分出来的机械归类。
　　他瞥了顾慎一眼：“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那怎么可能没过呢？”
　　林知晏懒得回答，过去的林知晏还会因此叹气，现在他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林知晏把熔断的线路摊开，拿起专门的替换线路开始修补，他的手极其稳定，快速又准确地补好了一半的线路。
　　进度不错，他放下热熔枪，转动酸痛的手臂。
　　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顾慎拆开的背壳——
　　刹那间他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先一翻，稳稳接住了那枚金属背壳。
　　金属背壳之上，流光溢彩的浮现了一个瑰丽的粉红玫瑰双耳兔纹。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突然额间传来剧痛，头脑中嗡鸣声层层叠叠的袭来，林知晏痛苦地捂住耳朵。
　　该死，怎么非得是现在？
　　他眼前再也没办法聚焦起完整的图像，整个世界像是溶解的粉色像素块，波浪般扩散。
　　不行——他不能倒在这里，玩偶呢？
　　林知晏踉跄地往前两步，凭借本能地抓到了某个温热的东西，他没时间再计较熊玩偶怎么突然长出了八块腹肌，瞬间陷入了昏迷。
　　玫瑰色的幻觉里，那只温顺的熊玩偶茫然地，但却稳稳地接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