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台风预警》参悲悟念

78、爱人与花

　　春节之后，周隐被带回国内总部接受调查，祝瑜不放心，于是也跟着回了国。

　　没曾想时隔多年，他们竟以这种方式回到了故土。

　　二月的上海还有些晚冬的颓，雾蒙蒙的外滩有阳光透过云层，带来了一丝开春的希冀。

　　第一批的郁金香已经上了，祝瑜也买了一束抱在怀里，穿过弄堂和街市，漫步在这座繁华的故乡里，一边感受久违的人间烟火一边走着路去接周隐下班。

　　筑石经过迪拜事件后，高层经历了一次大换血，祝夔南虽然还是董事长，但只占个头衔，权力被股东会所联合的人空降取缔。祝瑜太过看着这一排三栋的商业集团林立在都市丛林里已有数十年的时间，从两栋大楼里露出的太阳就像峡谷里欲升起的太阳，它永远存在，不会被任何东西遮掩光芒。

　　被各个部门轮番调查后的周隐看见某人站在公司门口手抱着一束花欣喜地等人，路过的人无不回头看着这位俊俏的男人猜想他在为谁驻足停留。

　　周隐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慢慢走向他——

　　“啊..”

　　祝瑜的视线忽然一片漆黑，他在昏暗的视线里慢慢抬头去。

　　站在他身后的周隐一手从后蒙住了祝瑜的眼睛，身前掌心里的祝瑜发蒙地转过头来时只露出一张精致莹润的小唇。

　　周隐微微一笑，难以自拔地低头吻了上去。

　　祝瑜的身体有片刻倾倒，被人昂起的唇上有了一瞬温热黏贴。

　　路过的人无不偷笑这副亲昵的场景。

　　祝瑜双手夹着花，连忙用手捂住脸，羞耻地嗔怪道：

　　“这是公司！”

　　“我知道啊。”

　　“你！”

　　“明洋怕什么，要怕也是筑石怕。”

　　祝瑜用郁金香狠狠地拍了一下周隐，扬起的风都自带花香，周隐揉了揉胸前，祝瑜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又恼又爱：

　　“都结束了？”

　　周隐点了点头，合同没有细看，但他应该会赔个倾家荡产吧？

　　“去时一分不带，回时分文没有。”

　　“我怎么不算孑然一身呢？”

　　“喔！”

　　周隐牵着祝瑜离开时，祝瑜一手肘怼在周隐臂膀上，他呢！他可是跟着他一块回来的人！

　　难道自己分文不值吗？

　　周隐望着祝瑜一副不满的幽怨可怜兮兮，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俯下头柔声道：

　　“你不是身外之物。”

　　在闹市街头，晚冬里的阳光洒在梧桐树上，周隐拿着郁金香细嗅一方后说道：

　　“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他们首刷了当年还没建成的疯狂动物城，而后又刷了蜘蛛侠新园区，祝瑜又像当年一样刷了过山车一遍又一遍。周隐感觉魂在身后追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他看见爱人带可爱的头箍笑颜明媚，眼睛弯弯灿烂，一切都值得了。

　　两人没有任何顾虑地在游乐园里手牵着手，祝瑜买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粉色大气球在周隐的手腕绑上，他说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他了。

　　听了这话，周隐一口气买了十个要给祝瑜绑上，他这憨憨的作法险些被祝瑜骂惨，最后周隐只好在迷宫花园前把气球全送给了小朋友。

　　临近烟花时间，他们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空阔地方跑来跑去，祝瑜跳上了周隐的背，昏暗的乐园适合秘而不宣的暧昧，在某个项目的门口他们看见了若隐若现的烟花。

　　当那一束圆弧划过城堡的那一瞬间，周隐在祝瑜仰望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喜欢你。”

　　像每个少男少女幻想的美好一样，在烟花之下和自己心爱的人表白。祝瑜没想到周隐的表白这么少女心，使他腼腆地笑出了声，他们看了一场视角不算好的圆满烟花，完完整整从头到尾。

　　心满意足的祝瑜回到酒店，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花香，走进房间满床满地铺满了郁金香和玫瑰，诺大的落地窗还延伸了这一视野，满目皆花，就连东方明珠上似乎也开满了花。

　　他有些诧异，有些心动地看向周隐，周隐从后拦腰抱住了他：

　　“此刻的上海属于郁金香，而你属于我。”

　　祝瑜的手覆在周隐的手上，在他的下颚悸动地吻上。周隐将他转身，横抱上床。

　　周隐的私心溢于言表，他希望祝瑜的PTSD快点好起来，虽然他已经咨询过好多专家和患者，但所有人只说要慢慢来。

　　“周隐？”

　　祝瑜的视线忽然被周隐用丝带蒙上。坐在床上的他有些不安地伸出手要周隐，周隐抚摸着他的脸颊亲吻道：

　　“我在…”

　　“我怕…”

　　“我爱你。”

　　祝瑜躺在花上，仿佛置身花海，他愿意把自己全部交给周隐，所以在慢慢呼吸之后，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周遭一切都被周隐包围，敏感耳畔爱人的热息如春风，与此同时他宽大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紧绷的每一寸皮肤，脊背后还有冰凉的花瓣扶过自己肌肤留下的不同触感。

　　风拂过花，冷热相织。

　　它在丛中，闻风自来。

　　“周隐...”

　　“周隐...”

　　祝瑜在混沌的视野里仿佛看见了那一年他和周隐在花坡上拍下的第一张合照，花随风摆动，留下了无数悸动。

　　这让蒙住眼睛的祝瑜彻底放松了身体，全身心地对周隐没有了戒备。

　　“周隐，给我...”

　　周隐喜出望外地看见迎阳的花苞逐渐渗出一滴一点的蜜，晶莹剔透，莹润光泽。

　　春天到了，随风漂泊的种子看见归属的土壤，就会不择手段地向土壤的深处扎根，为汲取养分，贪婪地把这一寸土地占为己有。

　　这片土地亦对它无法自拔，直至死亡。

　　在饱含爱意的春天里，花会在花海里彻底绽放。

　　娇嫩的花被捧在手心里早已不知四季，只知一味地花开。犹如春风一般的爱人的热息有如让死物复苏的魔力去无声滋润皲裂的心，破土的撕裂是为了更好的花开，这一次充满了春天般的美好。

　　最后的最后，祝瑜恢复清醒已经是三日后的事。都不用仔细闻，满室充斥着令人羞耻而浓郁的味道，他揭开被子，偷偷瞧去...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含水的浅眸，他羞怯地看见——自己放纵的模样，实在太无节制了。

　　祝瑜刚想去洗澡，勉强才能缓缓起身时，又被假寐的周隐一把拉回怀中，像只宠物蹭在主人颈窝讨要宠爱。男人睡意还在，嘴角弯弯，声音沙哑慵慵：

　　“再睡会...”

　　再睡，自己这身体就得散在这破床上了。

　　祝瑜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脸上，而趴着的周隐深埋在枕头里窃笑。

　　祝瑜，这辈子都是他的。

　　他这朵花被周隐果腹餍足了三日，早已趋近枯萎，他连腰都直不起的时候，周隐还能挑逗他 ：

　　“花是日日红。”

　　显然，迎风又是一巴掌。

　　周隐恢复自由身后，还是和祝瑜返回了迪拜。

　　接下来，两人竟忙得有一段时间连面也见不到。

　　酒店项目被明洋拿下后，祝瑜开始了新一轮融资计划，迪拜的高新产业主要在电子、能源，他负责与政府，企业之间的合作往来。

　　他要在人生地不熟的迪拜闯出一片天，沙漠之海要飞出一只苍鹰何其困难。

　　但好在周隐里里外外帮了他许多，祝瑜一直记在心上。

　　这一日终于闲下时间的祝瑜放假在家，他倚靠在门边，手拿咖啡端详某人——男人坐在书桌前，一丝不苟专注的成熟模样让祝瑜十分着迷。

　　但令祝瑜迷人的成熟男人此时却是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

　　周隐在这里重读了一个初中，又继续读高中，简直苦不堪言。

　　他的读书生涯彻底贯彻了半工半读四个字。

　　这个二十五岁还在日以继夜赶毕业论文的男人，让祝瑜偷偷笑出了声。

　　笑时，冷面男人听见了动静，从课业里疑惑地抬起头来，而后伸出了手幽怨地索要爱人的拥抱。

　　祝瑜坐在他的大腿上，倚靠在他怀中：

　　“加油。”

　　“只是嘴上说说？”

　　“不然呢，真给你喂几口石油？”

　　两人之间气息胶着，用某种浑浊的欲望相互裹食凝视对方的唇，呼吸以后一个对视就让岌岌可危的理智立即崩塌。

　　毕业那天，祝瑜盛装出席了周隐的毕业典礼，周隐其实一个同学也不认识，他更多时候是和教授商量线上授课，大家其实对这个神秘的中国同学都有所好奇，如今第一次见也是人生最后一次相见。

　　周隐很友好地和大家都合了影，周隐也把自己的爱人介绍给了同学。祝瑜手抱着玫瑰，看着少年毕业的模样，看着他自然地社交，看着他大方地走上舞台，看着他款款向自己走来：

　　“毕业快乐。”

　　周隐把祝瑜抱起，这个忙中还要来看他的男人是他的最爱，他们在棕榈树下合照，相片里的周隐无不看着祝瑜，满眼欢喜的他，全然没看见沙滩那一头跑来了几人。

　　"周隐！"

　　周隐牵着祝瑜的手走在海边，闷热炙烤地午后他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更为清丽的女孩声音响起：

　　“周隐大傻逼！”

　　周隐看去，瞳孔紧缩怔楞在原地，他眼瞧着年少的朋友朝自己奔来，朝自己边哭边笑的跑来。

　　在海岸的两头，炙热阳光下，热气蒸腾的海滩，一群小鱼远渡重洋来此相聚。

　　祝瑜看到这一幕，也有一些动容，他只是想给周隐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自己先落了泪。

　　周隐还发蒙在原地，程歌他们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干嘛？不认我们了？”

　　“我靠，诶，你怎么忍心都不联系我们的？”

　　“哥，你真有点过分了。我来就是和你说我要和你绝交！”

　　「当然，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

　　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这古老美丽的比喻让此刻变得神圣。

　　即使漫游，每条路都会带我们回家。」

　　周隐抱住了程歌，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年少，他看着宋绮安，看着颜果，他们都没有变化，还是年少时，真诚炽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