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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这里废墟 ...
这里海很大,但沙子更多。
婚礼是个笑话——
祝夔南压根没有参加这场婚礼。
祝夔南用一场婚礼把林榕给耍了,把他给骗了。
什么婚礼全是谎言,祝夔南为的就是把他囚禁在这里,直至祝瑜和他把彼此遗忘。
婚礼当晚,祝夔南就把沈菱阳留在了迪拜,要的就是让他监视住周隐。周隐已经在这家酒店待了三个月,一个人无能为力地坐在Melia的草坪上,沙漠里的大海一片绝望。深邃的眉眼里烙印落日下的白孔雀,干燥的茫茫绿色草野中金钱囚禁了美丽。
不止白孔雀,连他也回不去了。
不仅欺骗,周隐甚至都不知道全世界的人已经认定了自己是祝瑜的弟弟,认定了他们的“法定关系”,他更无从知晓祝瑜的下落。
沈菱阳坐在二楼露台看着少年的背影,迪拜的项目起码还有五年才能完成。束缚这样的少年五年,他想想就闹心。也不知道五年后,又会是哪番景象。
沈菱阳这般想着,但身后一直传来女子凄厉的叫声,打散了他的思绪。他无奈之下叫来家庭医生去给太太看病,婚礼之后林榕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了。
新年之后,周隐他们搬到了朱美拉岛。沈菱阳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看护这对母子,他住一楼周隐住二楼。期间周隐逃跑过几次,但他的护照还有身份证都被沈菱阳看管起来,他根本逃不出这片沙漠。周隐试图报警,但他是可笑的黑户,比起监禁的沈菱阳,疑似偷渡的他会被率先逮捕。祝太太并不比林女士来得自由。林榕虽然抱着莫须有的希望,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国的,可这一天遥遥无期。在无望的半囚禁生活里,周隐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如果不是他干出那种□□的事,她现在不会是这番景象。
周隐忍受着林榕的无端谩骂,他没有错但林榕也不该成为牺牲品。
周隐则在这里重新念起了初中,可笑的是迪拜这里并不承认他的文凭学历所以他得重新从初中开始念起。他白天上课,晚上则找了几份黑工去兼职,偶尔翘课还会被沈菱阳抓回去。但只要自己不离开他的视线,沈菱阳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祝瑜他有按时吃药吗?”
周隐开始喝起了咖啡,这样他才能熬过漫漫长夜,沈菱阳看着黑褐色表面漂浮的漩涡,眼里若有所思道:
“少爷他过得很好,不用你担心。”
周隐抿了一口,舌尖苦涩到发抖,他低头苦笑道:
“不可能。”
那个人敏感又脆弱,怎么可能过得好。祝瑜是一个对自己很残忍的人,他绝对不好过。所以为了见到他,周隐更加卖力地读书和干活,因为这里的奖学金高到吓人。
有一天晚上,周隐又偷偷出门了。
他用着蹩脚的英语,找了一份渔港卸货的兼职,那里的经理歧视所有人,无论华裔亚裔非裔还是欧美裔,他平等而无理地剥削压榨。
一份时薪1.5美元的卸货工作,周隐要从深夜做到太阳升起,而这里劳工区最便宜的便当都要3美元,周隐只能吃劳工区的不到1美元的印度卷来填饱肚子。他要回国的话,哪怕偷渡都3000美金。不吃不喝,日日夜夜不停地干,也要2000个小时,但无论多久,他都会攒到钱,只要攒到钱他就可以回家了,他就可以去找祝瑜了。
周隐穿着无袖背心裸露着他大片伤疤,这也是某个黑工教他的,在海港这些灰色地带,帮派众多鱼目混杂的地方,适当的狰狞伤口能够替他避免很多麻烦。
下工时,深邃的眼睛都充血了,他大汗淋漓地虚脱了片刻。
而沈菱阳开着阿斯顿马丁站在渔港上等他下工,这个少年的意志力比他想象的可怕多……
“辛苦你啦。”
周隐上岸时,沈菱阳摘下墨镜,刚来时周隐与他一般高,现在周隐已经比他还高出了半个头,这小子蹿个头真是蹿得不留情面。
“你来干嘛?”
“您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小周少爷,当然得来接您。”
沈菱阳刚从女人怀里恋恋不舍地离开,他还有点惺忪的困意,他把钥匙丢给周隐:
“回家,小费60刀。”
周隐一怔,握紧车钥匙后嗯了一声。虽然不会开,但应该撞不死人。
后来在这里,周隐体会到了阶级的彻底形态,见识到了“Money is God”金钱主义下最为奢华的、最为贫穷的模样。自从他被沈菱阳接走的场面被人看见后,黑工之间对他的霸凌竟愈发严重起来,有人开始对他性骚扰,有人造谣他被富家公子玩,有人甚至直接当着他的面歧视,周隐跟他们打了无数次的架,每次他都是一身伤回来。而这就是沈菱阳想看到的,周隐安安分分地在这过五年就好。
他为什么总想着逃跑呢?
但鲜血淋漓也好,动刀动枪也罢,加上周隐是个不怕死的犟牛,沈菱阳发现这根本打不倒周隐,反而他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狠,周隐说,他们可以侮辱他但不可以借此侮辱他的国家,他的种族,他的肤色,如果在这里退半步,那他就是狗。
沈菱阳看不下去了就教了他几招,周隐很快就学会并且应用自如,但沈菱阳后来听说在此之前的每一场架都是周隐打赢了。
沈菱阳嗅到了一丝好苗子的芳香。
但暴力并不能让人改观,他们还是把最累最脏的活全丢给周隐。
沈菱阳叹了一口气,天真的少年还是不懂社会的险恶,依旧认为努力了上帝就会保佑他。上帝暂时闭上了眼,假寐而不闻。可周隐觉得挺好的,起码他的时薪也从最少的1美元涨到了10美元。
或许,很快他就可以回去找那人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结束后,周隐和一个印度小哥坐在集装箱的顶层看日出,这里除了能看见迪拜塔,就是太阳。干燥炎热的天气下,纸醉金迷的海港里海都是腐朽的味道。印度人说即使再苦他都不会回去。而周隐吃着Parotta卷,他说:
即使再苦,他也要回去。
印度小哥笑了笑,用蹩脚的印式发音说了一句“Happy New year.”周隐一怔,他没有手机,因为印度小哥他才知道今天新年了。他忽然看向太阳,现在中国已经快中午了吧?元旦这天,海岛一定很热闹。
他掌心的茧还没长好又磨出了一层,十指骨节脱皮发脓,全身满是鱼腥味和柴油机的味道。
这里的日子很苦,但目前他也只能用他的体力去换取薪酬,别无他法。这样的他很忙,忙到只能偶尔想起祝瑜。但光是想他,就足以支撑他活下去。
周隐坐在集装箱上,少年的背影孤独而灿烂。
一年后,渔港的很多人对这个中国男孩改观,对他的称谓从‘CCC’‘’The C’到‘The china boy’,到现在的‘’Chou’
周隐被沈菱阳的项目挖走的那一天,渔港很多人都对此很惋惜,这个中国男孩话少能干,乐于助人,温柔又仗义,这片渔港的黑工几乎都和周隐处得很好,有被他打服的,有被他的人格折服的,有被他的性格吸引的,总之“Ma Shallah!He so great。”
周隐倒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他只想回家。
西亚的花酿不出东亚的蜂蜜,蝴蝶飞越波斯湾,穿过心脏一般的半岛,最后在爱人的嘴唇留下一朵名为爱的玫瑰。
现在他已经赚了很多,足以让他回家的车费。可沈菱阳有的是办法让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留在波斯湾。
黄昏的时候,周隐被沈菱阳叫来阳台,他站在天际线前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周隐看着沈菱阳手中握着一卷美金,眼睛抵着冷:
“今晚什么项目?”
“我们集团的国际物流,试图在杰贝阿里自贸区立足,但这会触碰到当地公司和□□的利益,他们有个“海湾联合物流”在暗中施压,威胁客户不能和中方,尤其我们集团合作。”
“我去做什么?”
沈菱阳好不容易把周隐的耐打培养出来,好苗子是需要锻炼。
“让他们有所忌惮中国人。”
“你觉得我还会帮你们集团做事?”
周隐双手肘靠在护栏上看日落,视野里一片绿洲沙海,金色的旧日余晖在这片大陆上亘古不变。
“你不是为我们,而是为祝瑜…”
沈菱阳轻呷了一口咖啡,眼看日落西去,眼看绿洲泛起霓虹。
他偷偷观察周隐的态度,显然周隐蹙眉开始思考。
“这集团日后可都是祝少爷的,你不多接触接触集团的项目,未来怎么做他身边的人?你现在出的每一份力,日后都可以让祝少爷少愁一份心。我们把迪拜的项目搞成,集团在中欧之间就多了一条生路。我们得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还是说你愿意做他背后的男人?”
“我靠我的双手,靠我自己,就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我都能吃,再累我都能啃下来,但是你们!”
周隐话没说完…沈菱阳轻笑出来。他单手托腮,手肘抵在栏杆上,挑目侧睨道:
“今晚这个项目若是谈成了,你去英国吧。”
周隐蹙眉道:
“我不去。”
“真的不愿意去?”
“为什么是英国?”
“你说呢?”
看到沈菱阳的表情,周隐身体不由颤了几分!
“你是说…祝瑜,考上了?!”
冷峻的少年脸上有了不一样的光彩,沈菱阳侧眸睨去,这是周隐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真情流露。原来他笑起来时,贴近嘴角的地方原来有一颗很浅很浅的梨涡。
因为祝瑜,周隐感到了久违的幸福。
沈菱阳三两句就把周隐说服了。
周隐明白,他之所以会来迪拜,就是因为祝夔南只有这一个儿子,祝瑜作为祝家的独生子,他迟早会进筑石,到那时自己又可以为他做什么?
“我知道了。今晚麻烦你多指点了。”
后来,周隐如愿去了英国。
那是一个和迪拜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英吉利海峡的海风吹得让人刻骨铭心,没有太阳时的牛津有一份愁哀,逼仄的石道,错落矮小的店铺,中古的窄窗里灯下旧黄的影子沉默在了世纪以前。
牛津雨夜朦胧而充满故事感,斑驳的石墙青苔漫长,绵长的小巷的尽头,周隐看见了一对恋人拥吻于叹息桥下。
几天没有阖眼的周隐,把难以自控的颤抖的手插在风衣兜里不准见人。解决好海港的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英国,狼狈的他显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不敢把手伸出来是因为指缝里有洗不掉的血污,他怎么洗都觉得上面血流不止,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周隐在牛津转了又转,他听说小巷里的某个小酒馆很有名,他站在那个拐角,偷偷等待。
这个地方充满了真理,他自卑又向往。
今天是学院新生晚宴,祝瑜草草结束后,就立马奔去了小酒馆,程琪亚、程歌、颜果、宋绮安还有林娅都在那里等他。
趁着开学,他邀请了他们一起来英国玩。
他们坐在牛津古城墙下,背靠图书馆。伞外下着窸窸窣窣的毛毛细雨,但他们就是要感受一下英国的雨。
酒馆四周有些静谧,但有人声三两…
“后来,我们两个就把那个傻逼看护中心给曝光了,这还不够,我们两个借着这个狗窝把筑石的名声搞臭了一些……”
“祝瑜,这边!”
祝瑜脱了西装外套,整个人明媚而开朗。他的笑容干净清丽,他依旧带着银丝眼镜,简单一件白色衬衫衬他矜贵高智。可眼底总有一份挥之不去的落寞和故事,他点了一份这里的招牌软壳蟹汉堡和一杯精酿,装酒的断头酒杯很是有趣。
林娅今年被录取了物理系,除了祝瑜,她并不认识其他人但很快就被他们带着一起喝酒谈天说地。
“我想体验你们学校的升降黑板。”
“明天我带你去。”
祝瑜在晚宴上没怎么吃东西,他听着他们聊天的声音喝着啤酒——
“英国很少见到太阳,总感觉阴沉沉的。”
“这叫诗意的朦胧。”
“这叫秃头的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瑜!”
忽然,他们发现祝瑜冲出了酒馆,他们一头雾水地站起,走在‘’Hell passage’祝瑜不见了踪影,就像真的在雨夜被恶魔俘去了地狱。
“在那!”
石板路的尽头,一盏路灯下祝瑜无助又落寞地蹲在地上。
几个人凑上前急切而担忧!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祝瑜慢慢抬起头,眼角有泪,他紧攥住程琪亚的裤脚,手有些颤抖而迫切,语气恳求而痛苦:
“我…我看见周隐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啊,那抹侧脸是雨雾里朦胧的光,他永远不会看错自己的爱人。
“周隐?”
“他在英国?!”
“人呢!”
所有人分了几波寻找,可周隐却再也无迹可寻。就像圣约翰的一场梦,就像石板路尽头一抹孤寂的幽灵。
“周隐…”
一夜的寻找,黎明的牛津人迹罕至,薄雾晨光灰调的世界里,街道冷寂而幽远。
踱步在英国街头的祝瑜失意地看着一对恋人在叹息桥下相拥告别,而他犹如投递思念的红色邮桶,承载了日夜的诗歌。
他先是一笑,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而后肩头,肩胛骨,脊背,骨头,骨头里泛出的爱让其止不住的颤抖。
他捂着脸仰头痛哭,哀伤弥漫。
“周隐。周隐!出来啊…求求你,别不要我。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祝瑜很久没哭了,很久很久。
单薄的身影在街头哭泣。当海底的沙砾翻涌,说明海平面早已惊涛骇浪。
此刻,牛津的钟声响起,
潮湿的雾气里灵魂无处安放。
祝瑜无助地靠在墙角,斑驳的墙上手写着一句诗: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①
出自莎士比亚: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翻译出自知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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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这里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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