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风雪》喔听听雨

46、第 46 章

　　当江雪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赵雅芩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她是紧绷着的状态，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躲起来了，躲在一间暂时无人的科室里。
　　就算进来之后，她的心也是提起的，她的实现透过门缝看向走廊。

　　在赵雅芩目不斜视地走进其中一间科室里后，她那悬着的心才正式落地。
　　对于赵雅芩，江雪的心里是相当复杂的。
　　所以，在看到她独自进到科室之中的时候，她也从科室出来，悄悄溜过去，站在门外，贴着墙壁站着，因为门是没有闭合的，所以她能听到里头的交谈。
　　听了短短几句后，她的面色逐渐凝重，到后面是已然僵直的程度，因为她听到的赵雅芩与医师的对话是关于利旸的，商议接下来的治疗方向。
　　什么意思？
　　利旸还没醒过来？

　　利旸还没醒！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江雪整个人是颤抖起来的，腿也在不自觉地打颤，幸好她是挨着墙站的，在感觉到腿软之后，还能倚在墙壁上，不然就要狼狈摔倒了。
　　这之后，她的脸是纠成一团的状态。
　　好麻烦呀！这种情况！
　　不过也是，要是利旸醒来，指定要爆出她来，那她估计要被带走了。

　　在腿恢复之后，江雪就低着头快速离开这里，背影迫切地仿佛后方撵着追兵一般。

　　当她回到自己所在的病房，就一下软在沙发上了。
　　之后，她的眼睛聚焦在空中的某一点，在发呆。

　　当司寒听到江雪在电话里喊冷的时候，是皱起眉头的，因为今日的天气以及气温连凉快都算不上。
　　这么大热的天，她竟然觉得冷。
　　甫一听到如此反常的话，司寒有些不知道怎么回。

　　见他那边没有回应，电话里江雪就哭了起来，女孩子哭泣的声音传入耳朵的那刻，也像是戳中他的心。
　　他就柔和着声音，回：“医院里是有发生什么事吗？”
　　可谁知，在他这么一问后，电话竟然径直挂断了。

　　意识到电话被挂断之后，司寒是有些懵的状态，他站在原地，就那么盯着手里的手机。
　　直到他的好友穆衷从教室出来，在看到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司寒时，疑惑了下，走过去，看到他手头捏着的手机。
　　这个时候，他也已经走到司寒的身后了，挺近的距离了，可他却仍然没有发现他，依旧站在那。如此的反常，让人不得不好奇手机里会有什么？

　　穆衷就探着脖子往他手里扫去，也是这么一看，穆衷才看到司寒的手机里究竟是什么，竟然是通话页面，这有何值得看的？

　　他就犹疑地望向司寒，发现他的脸竟然有点沉，等到他想追问之时，司寒总算注意到人，目光也移过去，在看到穆衷的那刻，他关了手机。
　　穆衷问：“你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

　　他这么回，但穆衷可不大信，认识以来，司寒目光独到且胸有丘壑，是很少能见到他出神发呆的情形，所以，他就在想是公司的事？难不成是利淳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刚想问，后头的赵凌几人就从教室出来，看到两人，笑道：“你们二人可是在等我？”
　　“去你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穆衷回，也经他这么一打岔，他也忘记开口询问的事了。
　　几人就朝餐厅走去。

　　路上，赵凌问：“穆衷，你同江雪怎么了？”
　　昨晚散场时，江雪竟然不在，谁都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穆衷烦躁地回：“谁知道她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赵凌略一惊，“她今日也没联系你？”
　　“没。”
　　这个时候，司寒突然止步了，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敛眉说道：“你们去吃，我有点事。”
　　随后，他人就匆匆走了。
　　“奇怪，他今天也是挺奇怪的。”
　　“是说。”
　　穆衷的视线落去司寒的背影上，竟然感觉出他略微有点急促。

　　司寒去到凯金，车停在停车场，他人才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出两步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要离开，他往旁边避了避，不经意扫了一眼后，认出车子后，顿足。
　　而那辆车也在下一秒，停下来。

　　刘添看到司寒的那刻，脚当即就踩住刹车，控制着车停下了。
　　停下之后，他的视线从司寒脸上收回，回头望去，想要提醒太太的时候，注意到她的目光已经望过去了，已然是看到了，他就忍住喉间的话。
　　此时，赵雅芩的视线透过车前玻璃，落到司寒的脸上。

　　随后，就见司寒朝车这边走来，走到车旁。
　　这个时候，车窗降下，司寒朝女人问好：“母亲，您也在这。”
　　隔着车窗，赵雅芩凝视着他。
　　在她的视线中，司寒沉默着，隔了一会，继续说：“今日来看看利旸的情况。”
　　赵雅芩就那么望着他，望了一会后，收回视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尚且明朗。”
　　“他呢？”
　　至于这个他是谁，司寒也清楚。
　　他答：“不足为惧。”
　　他如此回复，女人的脸上扬起一抹笑，随后车窗升起，同时，她说：“去看看你弟弟，你叔叔也会高兴的。”
　　“好的。”
　　车子驶离。

　　司寒在原地站了一会后，才面无表情地朝电梯走去，。
　　在进电梯之后，他望着楼层键，皱眉。

　　半个小时后，他才去到江雪的病房。
　　站在病房前，在他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锁已经从里面锁上，意识到这点，他的手从门把离开。
　　接着，他就在门口敲了两下，依然没有反应。

　　他就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在听到电话铃声从屋内传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就盯向眼前的那道门，隔着一扇门，电话铃声就那么响着，谁也没去挂断，谁也没去接听。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司寒皱着眉头，在门口喊了一声，然后，又隔了好一会，他收到一条消息：只有你？
　　他回：嗯。

　　这之后，里头才有点动静。
　　一分钟后，“咔嚓”一声，他推门而入，然后，他就站在那，看着她散着头发地站在门后，以及白着脸受了惊的脸。
　　在他进来之后，她就去到门口，探着脑袋环视着走廊，确定无人后，才将门阖上，脸上神情紧张。

　　过程中，司寒就那么望着她，看着她这样应激的反应，他的脸色凝重。
　　江雪看到司寒的脸色后，就歪着头瞅他，然后朝他走进，与之对视，皱着鼻尖瞪他。
　　面对他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尽管他的脸色是沉的，是不虞。
　　想不出来他脑中的想法，江雪不想管他，就低着头，往房内走去。

　　司寒跟在她身后。
　　她跑去沙发上，他也走去沙发前。
　　江雪在沙发上坐下后，就抱着块抱枕，她的下巴搁在抱枕上，就那么看着他，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烂漫神采。
　　可与之相反的是司寒脸上的神情，克制而紧绷，仿佛一块沉默到极点即将喷发的火山。

　　相比起他的妈妈，对于司寒，江雪是相当放松的，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是轻快的，在他始终不出声后，她就打量他的脸，手也开始拉上他的。
　　当她的小手费劲地要包住他手的时候，他却这么说着：“利旸的事，同你有没有关系？”
　　那一刻，江雪愣住了，她的手也停住。
　　然后，是他的手扣住她的，继续在问：“是你吗？”
　　他虽然在问，但口吻冷然而笃定。

　　他这么一问，江雪整个人静下来了，之后，抬起眼眸望着他，望到他的眼睛，一派冷漠。
　　她不语。

　　在他这么问后，司寒就观察着她的反应，既没有跳脚也不辩解，其中意味可想而知。司寒就那么凝着她，凝着她干净单纯的脸庞，唇逐渐抿紧，握着她的手也逐渐紧，风雨欲来。
　　在他如此的注视之下，在即将爆发的气氛之中，江雪也委屈起来，她竟然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小声地控诉：“司寒哥哥，我手疼。”
　　当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时候，她竟然用脸去蹭着他的手。
　　当她的脸软软地抵在手背上，很快，几乎就在下一刻，司寒紧攥着的手就松开了。
　　之后，他就垂下眼，脸色很不好。
　　然后，江雪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没管他。

　　不知多久，门终于再次响起，也在这么一声之后，江雪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望向空荡的房间，再望向门。
　　她跳下沙发，跑去门后，开门探着小脑袋，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啪”的一下，她就把门甩上了。
　　然后，她就盯着那道门，再然后，走回沙发。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也是在这一日过后，江雪就没再见过他了，任何碰面聚会，一应不来。

　　这日，会所里，江雪一个人坐在角落，吃着桌上的果盘，她的视线落到前方，穆衷正为姚芊影添茶水，事无巨细。
　　连刘敏都频频望向两人，当她的视线同江雪的对上后，她就挑着眉看着江雪。
　　江雪也自然感受到她的视线，就抬眸注视过去，她的视线是相当之静幽的，特别是在盯住一个人后，她的面上是没有表情的，
　　当你回看过去的时候，是一张苍白的没有活人气息的脸，被如此异类注视，是会感觉到渗人的。
　　那在这种时候，被江雪注视的时候，刘敏是感觉到心慌的，所以她移开视线，接着，喝水，缓解没来由的紧张。

　　突然，半开的包厢门进来一个人，因为江雪就坐在门边，她是最快看到的，她的视线就望过去，落到来人脸上，然后顿住。
　　随即，眉头微微蹙起来。

　　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进来，在进门之后，扫了一眼包厢内后，就径直朝坐着的姚芊影走去，而姚芊影在看到他之后，却是笑了起来，喊：“张叔！”
　　这么一声，包厢都静了，众人望过去，看到中年人笑了一下，走到芊影的面前，对她说：“芊影，领导也在这边，交代我唤你过去。”
　　“爸爸叫我？那你快带我去！”
　　之后，姚芊影就扬着笑跟着司机走了。
　　那在她走后，就有人在问：“芊影父亲也在这里？会是什么事？”
　　有人回道：“上官上任三把火，她父亲不是刚升到发改局嘛。要拉企业投资，要提升经济呢！”
　　政商合作，这事常有。
　　之后，包厢就又热闹起来。

　　姚芊影跟着司机走到一处包厢里，同她的爸爸见面。
　　司机在将人带到后，就出去了，去停车场开车。

　　在芊影进到包厢后，就又闻到一股酒味，她就望过去，看到她父亲稍有醉态地坐在沙发椅上，她走过去，嘴上说着关切的话：“爸爸，你要少喝点酒。”
　　对于女儿的关心，姚易就笑着，姚芊影就将他手边的解酒茶递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后，问她学校里的生活，她都有答着。接着，他就问起司寒来，问他今天有没有在。
　　这个时候，芊影摇着头说他最近在忙。
　　姚易是知道司寒在大学后就被安排着进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并且，一年过去，那公司还真的存活下来，也是基于此，他对司寒是带着欣赏的，而这也是对他与芊影一事松口的关键。
　　这之后，他就沉思片刻，说：“最近两日我有时间，你叫上司寒一起回家吃个饭。”
　　“好的，爸爸！”
　　“嗯，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爸爸，我扶你下电梯！”
　　芊影看着他脸上的醉态，还是忍不住：“爸爸，以后你真的要少喝点酒了！”
　　“嗯好。”他笑着点头。

　　送完爸爸到楼下大门，看着他坐上车后，姚芊影就往会所大堂走去，当她往电梯那去的时候，脚步一下顿住。
　　电梯前正站着一个女孩，她正直勾勾地望过来，面无表情的那种，在这种视线下，芊影愣了一下，随后，朝她走去，问：“江雪，你怎么下来了？”
　　在她这么问的时候，江雪始终是盯着她的，当她走到江雪面前的时候，就听到江雪奇怪的问话：“你的爸爸很疼你吗？”
　　她不假思索地回：“当然啊！”
　　她说完之后就疑惑地盯着江雪。

　　这个时候，江雪却笑了起来，笑得一脸天真：“好巧呀，我的爸爸也最疼我了！”
　　望着她的笑，姚芊影再次愣神。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雪竟然往门口走去了，她就伸着脖子问：“你要去哪？”
　　江雪说：“回学校。”
　　“我让穆衷送你？”
　　她却没答了，走得很快。姚芊影望着她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会所大门。

　　从会所大门出来的江雪情绪是很低落的。
　　她闷闷地朝前走着，往学校去。
　　这一刻，外界的所有声音都入不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