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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红月崖上杀心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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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收拾了一下,凌若白和天涯出了小院,交待了影卫一声,让他去通报夜河君,就说他们有要紧事先走了。
天涯准备变回紫凤真身时被凌若白按住:“此去路途遥远,你路不熟,还是别飞了。”
天涯有些诧异:“那我们怎么去?”
凌若白淡淡一笑:“闭上眼睛,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天涯忍不住轻笑一声:“除了本座,还有谁都送你去黑罅渊?”嘴虽然硬,但眼睛还是很听话的闭上了。
随着万丈流光散落,原本微微泛白的天空被染成了琉璃色,神兽白泽踏着祥云从天而降,十丈雪羽扑打着未尽的暮色,紫玉般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座夜枭山。
那光芒耀得天涯几乎睁不开眼,待光芒消弱,天涯才缓缓睁眼。
“这是?”天涯仰头看着眼前那十余丈高的神兽白泽,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白泽。”
这还真是惊喜。
白泽缓缓趴下来,凌若白摸了摸它下巴上的鬃毛,大家伙眯起来露出舒服的表情。
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白泽?这可是圣神族女娲的坐骑,为何它能听若白的召唤而来?
若白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走吧!”凌若白把天涯的魂拉了回来。
黑罅渊位于极西之地,处在一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深处,四周被陡峭的悬崖和茂密的黑色森林环绕。山脉如同大地的裂痕,而黑罅渊就像是这裂痕中最幽深、最黑暗的一道伤口。
这里的天空常年被乌云遮蔽,阳光完全无法穿透,夜里乌云散开了些,便可见到天空中挂着一弯红色的月亮,偶尔还有几道暗红色的闪电划过,照亮那如墨般浓稠的黑暗。天色阴沉压抑,仿佛永远处于黄昏与黑夜的交界,释放着沉重的压迫感。
白泽驮着若白和天涯在那片黑暗的崖顶降落,紫银光芒短暂地降这浊气汇聚之地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待光芒消弱之后,空气中浓厚的浊气尽显,这些浊气肉眼可见,呈现出灰黑色的云雾状,翻滚涌动着,散发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浊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仿佛有生命一般,会不自觉地往生物的口鼻中钻,侵蚀着人的灵魂和□□。
“此处是红月崖。再往前走一些,便可见到黑罅渊了。“若白道
白泽振翅远去后,凌若白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这地方。谁知刚走了不足十步,便感觉到脚下一松,无数碎石瞬间塌落。
“小心——!”天涯眼疾手快,一把将凌若白拉回到安全地带。
凌若白站稳后施了一道咒,那浓稠的浊气才稍稍散开了些许,他们这才看清了脚下站的地方,距离那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只有两步之遥。
黑罅渊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渊壁陡峭光滑,目光所及都是黑色的岩石,岩石上爬满了满了黑色的魔藤,那藤蔓上零星可见暗紫色的小花,花蕊是锋利的细齿,不断吞噬着这里涌动的浊气,那浊气再从藤蔓上微不可见的细孔排出,似乎在维持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若白,这里就是黑罅渊?”
天涯的目光游走,审视着这浊气堆砌的鬼地方。山崖上屈指可数的几棵树木早已扭曲变形,树枝如同恶魔的手臂,干枯的枝桠上停着许多黑魔鸦,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张望,脖颈处那一圈炸开的羽毛像极了恶魔的禁咒。
再看远一些,焦黑的土地遍布疮痍,深浅不一的凹陷处积满暗红色的浓稠液体,宛如凝固的血浆。直径尺余的气泡不断从液面升起、炸裂,在死寂的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
“不要靠太近。”凌若白拉了拉天涯的小臂提醒:“那是化骨岩,若是不小心沾上,会连皮带骨被腐蚀干净。”
天池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凌若白脸上:“你来过这鬼地方?怎么知道这么多?”
凌若白心道:何止来过,一千年前他在此封印上古魔族时……
算了,不提也罢,他现在一是药师凌若白,不是伏魔神尊仓凌。况且,当年就是神勇翻了天,现如今也是个神息将尽、宿命将止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曾来过,我也是听说的。”凌若白淡淡应了一句。
天涯知道这个人还没有对自己放下戒心,便也不再追问,他抬眼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没见到那个小道士? ”
凌若白也一直在搜寻云杉的身影,但这里的浊气实在太重,他们又要时刻留心脚下,转了许久都未找到一点活人痕迹。
天涯忍不住猜测:“那小子不会己经……”
“不会的。”凌若白很确定云杉还活着。因为在紫宵山的时候,他曾以自己的圣神之血护住云杉和小葵的心脉,寻常魔物是伤害不了他们的。
又小心翼翼避过了几个化骨岩后,凌若白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挥手在空中画下一道显影咒,近旁的浊气纷纷向外散开了些,能看清二十丈内的诡谲树木与化骨岩坑了。
就在离二人不远的一棵乌桂树上,一个蓝衣素袍的年轻男子被吊起双臂,整个身体悬于空中。他的脚下便是一个巨大的化骨岩坑,血色气泡此起彼伏的冒起来,炸裂时溅起的水雾在空气里发出“滋啦”一声,便完全蒸发了。
“云杉——”凌若白通过衣衫辨认出是云杉,便快速朝他靠近。
这一幕让天涯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害怕凌若白有事,立马便跟了过去。
“师、祖……”被吊在树上的云杉勉强睁开眼,看到是凌若白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凌若白在那个化骨岩边停下脚步,他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安全地把云杉放下来。
天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若是要把人放下来简单,只要割断绳子就可以了。但是要怎么才能不掉进化骨岩里,确实有些难度。
“天涯,雪妖何在?”凌若白突然问。
被他这么一问,天涯如梦方醒,这才想起雪沫来。只见他掌心蓄积灵力,从最近的一株野草中采集到一棵珍贵的露珠,灵力翻转之间,水珠飞向空中,瞬间化为万千雪雾,不过眨眼功夫,雪雾聚集变浓,再盘旋着落地,慢慢凝聚成白衣白裙白发的雪妖。
“主人。”雪沫朝天涯歪头眨眼,睫毛上的雪霜轻颤,她的样子有些呆萌,却也显得十分可爱。
天涯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那天与混沌打完架就再也没召唤过雪沫,今日一旱便离开夜枭山来了这黑罅渊,他还真怕雪沫没跟上来。
用雪沫去救人无疑是最合适的。她化作一团雪雾飞向云杉,在空中卷住云杉的身体,天涯手中的凤翎剑飞过斩断了绳子,那团雪雾便裹着云杉平稳落地。
“云杉,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将你吊在这里的?“凌若白走近云杉。
他的样子有些虚弱,整张脸苍白无血色,嘴唇干裂到结了一层厚厚的壳。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血丝,衣衫上也挂着深浅不一的血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应该是脱水断粮几日了。“
天涯取下身上的水壶递给云杉,他如获至宝,接过来便猛灌了几口,因喝得太急,还重重呛咳了几声。
凌若白拍着云杉的背给他顺气,又解下自已的包袱给他找了一个烧饼。
等云杉缓过来一些才开口道:“师祖,云杉没用,我来了之后没有找到你说的蝉鸣树,后来有一个长得和师尊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他说带我去找蝉鸣树,我信以为真便跟着去了,结果发现他是个假的,我们打了起来,云杉不是他的对手,便被吊在那棵树上等死,好在彩雀一直跟着我,及时去给师祖报了信,不然云杉的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云杉的语气里透着些委屈,凌若白也很是不忍,想想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出来历炼没几年,如今所承受的这些事也确实太沉重了。
“是师祖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来这儿的。“凌若白的眼中带着歉意。
“小道士,那个假冒你师尊的人长什么样子?“天涯问。
云杉:“我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他一直是化作我师尊真武帝君的样子。我是发现他说话的语气和一些习惯的小动作判断出他是假冒的,没想到那家伙的魔功很厉害,不尘锁与他缠斗了半天都只留下了些皮外伤,我还被他的魔风刀弄伤了。“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人救下来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凌若白提议。
云杉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师祖恕罪,云杉的腿受了伤,走不了了。“
凌若白看了天涯一眼,刚欲张嘴,天涯便先开口了:“我知道,又只能是我背着他走了。“
凌若白笑了笑,没说话。
云杉看向天涯,脸上有些许愧疚之色:“怎好劳烦尊主?“
天涯轻嗤一声:“不好劳烦也劳烦多回了,不差这一次。“说完,天涯在云杉面前蹲下,示意他上来。
凌若白扶着云杉,后者艰难地爬到了天涯背上。天涯揽住云杉的膝弯,将他背起便走。
四周还是弥漫着浓重的浊气,天涯背着云杉健步如飞,仿佛身上完全没有负重一般。
待走进一片看不清脚下的浓瘴之中时,眼前的路已完全消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之态。
云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幽光毕现的短刃,他缓缓举起那短刃,照着天涯的脖颈处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