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游戏》牟长今

7、羞辱

　　牟长今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安全屋的白炽灯不知何时熄灭了，黑暗像一张湿冷的蛛网裹住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下意识唤醒折叠刀，起身的刹那，指尖却触到一片黏腻——床单上浸满了暗红色的液体，腥甜的气味直冲鼻腔。

　　"玩家牟长今，您已触发紧急支线任务。"机械音突兀地在头顶炸响，年轻声线中混入了某种金属摩擦的杂音，"请在十分钟内找到安全屋内的污染源并清除，否则安全屋将永久失效。"

　　牟长今翻身滚下床铺，随身空间的黑色石头烫得惊人。当她赤脚踩上地面时，粘稠液体竟像活物般缠上脚踝。意念唤出的折叠刀寒光乍现，刀锋划过地面的刹那，无数红线从血泊中暴起，交织成曾心影扭曲的面孔。

　　"你抢了我的身份......"女尸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蛆虫从眼眶簌簌掉落，"就用身体来还吧——"

　　牟长今反手将刀尖刺入血泊，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掌握住。郁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裸露的小臂上爬满蚯蚓状的青紫血管，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别碰，是镜像陷阱。"

　　黑色石头在二人相触的瞬间迸发红光，安全屋的四壁突然变得透明。

　　牟长今瞳孔骤缩——他们正站在巨大的倒置十字架上，脚下百米处，六具缠满红线的棺材在半空缓缓旋转，每具棺材都映出玩家们的面容。

　　"时间还剩七分钟。"郁最扯开领口，锁骨处赫然嵌着枚铜制眼球，"想要活命就相信我，把刀给我。"

　　牟长今的视线掠过他虎口结痂的伤痕。在曾心影的尖叫中，她突然调转刀锋刺向自己左腕，鲜血喷溅在郁最胸前的眼球上。

　　整个空间剧烈震颤，安全屋的伪装如蛋壳般剥落，露出下方锈迹斑斑的金属舱室。

　　"果然如此。"牟长今抹去嘴角血渍，看着舱壁浮现的《I saw you》书封浮雕，"我们都在小说里。"

　　郁最低笑一声："准确地说，是在某人七年前废弃的初稿里。欢迎回家，牟老师。你的才华确实难以比肩啊。"

　　“看起来你得到的奖励远比我多，是刚刚又通关了一个游戏吧，应该还是双人游戏，是谁呢？我猜是你和寥舟。你们两个人自始至终奖励都选择的是记忆。”牟长今语气平淡道。

　　“你说的没错，我在其他人休息的时候与廖舟单独会面了。因为我们两人都明白自己是作为罪人被流放到这个游戏的。可你们一无所知，我很想坦白从宽，但可惜游戏规则不允许除奖励以及玩家推理以外的途径来获得记忆。”

　　郁最浑身是血，还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奈摆手道。

　　牟长今却微微一笑，她慢条斯理的趴在郁最耳畔，轻轻说，“你以为游戏会允许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吗？现在看似得到的东西，最终会发现其实离你最远。”

　　在牟长今说完这句话后，周遭突然喷射出了一股股白色烟雾，牟长今顺势倒下，郁最面色狰狞、企图强撑却还是倒在了一旁。

　　而从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了一个声音，它正在汇报，“玩家记忆已被清除，游戏bug已解决。”

　　是啊，别人给你的奖励，收回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罢了。

　　白色烟雾散尽时，牟长今再次醒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安全屋的地板上。天花板的白炽灯不知何时亮起，刺得她眯起眼。

　　一切的一切和她睡前都是那么截然不同，仿佛有人刻意挑衅，向她展示自己根本不怕她猜到背后真相。

　　这样的不加掩饰，令牟长今进入游戏后第一次尝到了被羞辱的滋味。她确实猜到了真相，那就是她再次丢失了记忆。

　　可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知道真相背后的秘密才是关键。可牟长今猜不透，又有谁能猜到自己丢失了什么记忆呢？

　　但她确实感觉到了冒犯，牟长今很讨厌这种感受。虽然她现在只有零星残缺的记忆，但仍可以感受到自己绝对是一个极其注重自我感受并且傲慢自负的人。

　　不过，对于受人追捧的天才而已，傲慢从来不是他们的缺陷，而是为信徒提供造神的依据。

　　在这样的刺激下，牟长今因祸得福，脑海中闪现了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