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风月飞花仍流连

13、怀孕

　　陈咏芝住院期间，碧蓝薰和余黎笙都来医院看望过她，余黎笙和碧蓝薰都很担心陈咏芝，三人都很清楚陈咏芝的病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每天都抽空过来探望她。

　　在医院待了几天，陈咏芝就受不了了，虽然每天梁子恒都会很细心体贴地照顾她，碧蓝薰两人也会时不时地过来看望她，可她就是讨厌医院那白乎乎的墙壁。医院里的空气都比其他地方的空气要压抑一点，所以，半个月后她就让梁子恒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梁子恒自然是反对陈咏芝这么快就出院的，毕竟陈咏芝那次的病发吓得他六神无主，他不敢再冒险，但奈何陈咏芝非常坚决，而且她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也就只能随她了。

　　回到家里，陈咏芝的心情都明媚了几分，“仲是屋企好。”

　　“咁肯定屋企好过医院喇。”梁子恒看着回到家里的陈咏芝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黎笙给你煲咗点禄佑叶同香茅水，你先去冲个凉洗个头去去晦气。”

　　“咁你同我一起‘去晦气’……”陈咏芝说完也不管梁子恒红透了的脸庞，拉着他一起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两人洗完澡洗完头后，梁子恒拿起吹风筒给陈咏芝吹头发，“咏芝，我哋咁样会唔会有点过于有恃无恐？”

　　陈咏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咁有咩嘎？每个拍拖嘎人都会咁样嘎喇，一点都唔出奇。”

　　梁子恒轻咳了一声，替她吹完头发后，很认真地看着她，“你话，boss会唔会唔同意我哋系埋一起？”梁子恒担心碧蓝薰会反对自己和咏芝在一起，毕竟，碧蓝薰再怎么说也是从小养育照顾咏芝长大的长辈，他知道咏芝很在乎家人，所以，他免不了地担心了起来。

　　“傻瓜……”陈咏芝轻笑了一声，一把将惴惴不安的梁子恒揽到自己腿上，“老祖宗是一个开明嘎人，佢先唔会在意咁多，只要你是个真实嘎好男人，佢就唔会反对。”

　　梁子恒被陈咏芝抱到腿上有些羞赧，“我一个大男人会好重嘎……”他说着就要从她腿上下来，却被她抱紧动弹不得，“我先唔理，我就钟意咁样抱住你。”陈咏芝将脑袋埋在梁子恒颈窝里，“就畀我抱一阵喇。”

　　她撒娇般的话语随着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梁子恒耳蜗里痒痒的，梁子恒却不舍得侧头避开，只能双臂撑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靠在她的怀里，尽量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到她。

　　随着一起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梁子恒和陈咏芝不仅感情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默契，看得碧蓝薰和余黎笙都忍不住时不时揶揄梁子恒，不仅是个贤惠好男人还将陈咏芝的心拿捏得死死的，梁子恒好笑又无奈地回道：边度是我将咏芝嘎心拿捏得死死嘎，分明是佢将我拿捏住喇。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梁子恒和陈咏芝相识已经大半年了，两人交往也正好两个月，这天陈咏芝尝试着做了一道黑椒牛扒又弄了几个小菜想要和梁子恒来个烛光晚餐，虽然她做的菜卖相不太好，但她自觉还能入口，虽然肯定是做得没有梁子恒做的菜好吃就是了。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梁子恒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扒放进嘴里，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希望他能喜欢他做的吃的。

　　梁子恒在陈咏芝期待的目光下吃了点牛扒，胃里却不断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他忍不住放下了刀叉，跑到洗手间马桶里想要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只是不断干呕……

　　陈咏芝被梁子恒的反应弄懵了，虽然她觉得是不太好吃的，但也不至于难吃得吐吧？她跟到洗手间里，看梁子恒实在吐得难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恒你冇事啩？”

　　梁子恒吐得差不多了，有些乏力地靠在陈咏芝怀里，陈咏芝看他吐得眼尾红红的，有些心疼地抽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巴，“要唔要去医院睇下？”

　　“洗咩去医院，我冇事嘎，可能肠胃唔咪好好姐，冇咩事嘎，你母担心……”梁子恒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才不会那么虚弱。

　　陈咏芝见他那么坚持，也没办法，只能扶着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

　　梁子恒喝过水后，胃里稍微舒服点了，陈咏芝看他松了紧蹙的眉也跟着暗自松了口气，“阿恒，你仲有冇边度觉得唔舒服？”

　　梁子恒将空了的水杯放到桌上，摇摇头，“除咗有点恶心，但呕又呕唔出，有点嗜睡外，冇咩唔舒服。”

　　陈咏芝听了他这话，心里微微一动，“你伸手出来……”

　　梁子恒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咏芝，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陈咏芝拉着他的右手在桌子上手心摊开，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右手脉搏上，仔细诊着他的脉象，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梁子恒看她脸上的神情不太对，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惊讶，他不由道：“咏芝我点样啊？是咪病咗？”

　　“你冇生病，你身体好好，只是……”陈咏芝满眼复杂地看着梁子恒，淡然的话语里包含着无限的复杂，响在梁子恒耳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你有喜喇。”

　　梁子恒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呆呆道：“有喜喇？你是话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陈咏芝点了点头，“就是你临嘎咁样，你怀孕了，从脉象来看孕期啱啱满两个月……胎象几稳……”

　　说到这里，连陈咏芝也不由默默腹诽，胎象能不稳么？梁子恒那一身健硕的肌肉，身体素质好到爆棚，想到了什么，陈咏芝又补充道：“呕吐、嗜睡呢点都是初期嘎妊娠反应，只不过你嘎反应有点强烈，但冇咩事嘎，唔洗咁担心。”

　　梁子恒被自己怀孕两月的消息雷得里焦外嫩，难怪他总觉得自己最近胃口越来越好，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呢，感情这都是因为他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他不由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哑声道：“我是个男人，点解会怀孕？”

　　陈咏芝听了这话，轻咳了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是因为碧蓝家族嘎基因，碧蓝家族里面嘎女性有概率遗传到祖先特殊嘎基因，呢种基因细胞嘎新陈代谢会比一般人要快速，生命力也比一般人要顽强，除此之外，呢种女性仲会使男性怀孕……之前家族里面，就老祖宗一人有让男性怀孕的能力……”

　　陈咏芝说着，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也遗传到了这种基因，还……她没说的是，其实碧蓝家族的祖先就是碧蓝薰……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碧蓝家族的秘密一向都被她们守口如瓶，半丝都不能外露，陈咏芝微微垂下眼帘，她看着他还不明显的肚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心里的复杂无法言说，她的声音有些涩，“呢个BB……你有咩打算？”

　　梁子恒刚才从碧蓝家族特殊的基因里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就听见陈咏芝这么问，他低头看向她，“你想我点打算？”

　　陈咏芝与他的目光交汇，眼眸里的认真很真切诚恳，“无论你有点样嘎打算，我都尊重你嘎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唔会希望我将呢个BB留抵？”梁子恒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他是第一次当父亲，但让他心情复杂的是，他是一个男人却怀孕了，但是，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和咏芝爱情的结晶，无论怎样，这都是他们的孩子，但他却很想知道咏芝是怎么想的。

　　陈咏芝将手从梁子恒的小腹上收回来，她转过身，望向窗外的一棵梨花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当然会希望你留抵佢，但是……”但是，她的生命却是那么的短暂，她怕让他将孩子留下来，他会更加忘不了她，她只是想给他留一条随时可退的后路而已，她不想他将自己宝贵的人生都系于她一人身上。

　　她比谁都要清楚，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说，陪伴不了梁子恒多久，如果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让他牵挂，他更难以忘了自己，他已经够苦了，她只希望他往后的人生里都是糖，即使自己不在了，他也依然能快乐地生活下去，但要她直接说让他把孩子流掉，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更重要的是，碧蓝家族的另一个秘密，她不想让他们的孩子会有概率……这些事情她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言明，只能说到一半哑口无言。

　　梁子恒看着她的背影，她孤寂孱弱的背影让他感觉这世界仿佛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寥那种他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心疼，他没忍住，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我唔理咁多，我只要知道你想唔想将我哋嘎BB留抵就得。”

　　陈咏芝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他的眼眸，很认真地道：“阿恒，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考虑，我咁样嘎身体撑唔到几耐……我冇办法陪伴你好耐，我唔希望……”她顿了顿，声音里有些苦涩和无奈，“我唔希望我离开咗呢个世界之后，你因为我难过，更唔想你一个人带着个BB，每日都活系因为我嘎离去而痛苦煎熬中。”陈咏芝说着眼眸里闪过掩饰不住的哀伤，“如果我嘎存在同关于我嘎回忆会令你痛苦难受，我宁愿你唔再记得我。”

　　梁子恒因她的话瞬间红了眼眶，紧紧地将她揽入怀里，“你想我流咗个BB，然后系你去世后忘了你，投入其他女人嘎怀抱，留抵个BB嘎话，你怕我以后再难揾其他对象是咪？”

　　陈咏芝没说话，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只要他能幸福快乐，即使他忘了自己她也能忍受。

　　梁子恒见她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自己说的话，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脱框而出，沿着他的脸庞流了下来，“我话你知，陈咏芝你唔可以咁样，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所谓嘎幸福？你以为我真是可以忘记你？或者应该话，忘记咗你嘎我真是会幸福快乐？”梁子恒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滴落在陈咏芝的脸庞上，他哽咽着继续红着眼圈道：“咏芝你究竟知唔知，失去你嘎我根本就唔再是我，而你想让我唔再记得你，你知唔知，你咁样临，咁样嘎打算对我来讲，有几咁残忍？”

　　陈咏芝抬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我只是……唔想你以后孤孤单单一个人。”说着，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向来不会轻易流泪的人，这一刻，眼泪犹如洪水般汹涌而出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也不想死，可以的话，有谁会想死？这个世界还有她所牵挂的人，她更舍不得死，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唯一能决定的就只有让自己的爱人得到幸福和自由，自由……这个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希望他能拥有。

　　梁子恒见她也哭了，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将她抱得紧紧的，“但我嘎幸福快乐就是你啊，亦都唯有你，先至是我唯一嘎幸福，除咗你，其他人我都唔要，母将我推畀其他人，好唔好？即使，我哋系埋一起嘎时间注定好短，但我点可能舍得忘记你，更唔舍得将我哋嘎BB流咗去。”

　　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再去接受别人，这个世界上唯有这一个她能让他动心，能让他觉得非她不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尽情哭泣，像是要把所有积压在心中已久的压抑情绪统统都发泄出来，他们彼此都舍不得对方，更舍不得斩断这份牵挂。

　　好一会儿后，压抑的哭声才渐渐停下，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庞，与她那双同样哭红了的眼眸对视上，“我已经决定咗，无论点样我都唔会放弃你，唔会放弃我哋嘎BB，我要同你仲有我哋嘎BB一齐行落去，无论时间几短都好，我哋一家人都唔分开……”

　　梁子恒说着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神情认真而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眸道：“应承我好唔好？母再临着留所谓嘎后路畀我好唔好？爱上咗你，我本身就已经冇所谓嘎后路，我希望，我哋可以一家人一齐往前路行，无论呢条路有几难，要行几耐都好，我哋一家三口始终系一齐，即使某一日，你先我同我哋嘎BB先行一步，都冇关系，你只要记得系下一个目的地嘎路上等埋我就得，母撇抵我一个人。”

　　陈咏芝看了梁子恒很久，最终还是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好，我应承你……”她虽眼里含泪，但唇角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幸福满足，她也跟着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我哋一家人系一齐。”

　　梁子恒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眼中唯有她一人，心里的甜蜜像是最柔软的棉花糖一般甜丝丝的在心底融化开来，即使前面的路再黑再难行，只要他知道，他记得，她永远都在等他一起走，永远都不会撇下他，那就足够了，她如黑夜里最亮的那颗星星一般永远挂在天空为他指路，而他也愿意成为一朵云彩，飘荡在空中，伴在她左右，与她一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