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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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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都翻滚了,迟聘还不肯出来吃饭。迟骋急的脸通红,却不敢大声说话,真是憋气。
去书房敲门,她不回应,大概又是沉浸到自己的故事里面去了吧。
怀孕让她变得情绪化,经常半夜号啕大哭。原本白皙的脸蛋上,长满了斑斑点点,头发也是一把一把的掉,家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她的头发。每次照镜子,她都要大哭一场。她的肚子也日渐隆起,像一口巨大的锅,扣在她的身上。随着宝宝的逐渐长大,这口大锅也在慢慢长大,逐渐蔓延开来,远远看去,都要扣到她的脖子里。
五脏六腑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她的肠胃起了变化,吃什么吐什么,吃得少吐得多。
可笑的是,她的肠胃大概和大脑失去了联系。大脑告诉她,这个很好吃,那个很想尝一尝。每次她提出要求,迟骋都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媳妇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
可是,吃进肚里不出二十分钟,她又翻江倒海地吐了出来。眼泪也跟着哗哗地流。
她哭,迟骋就跟着哭。
她哭完了,疑惑地问:“你哭什么啊?”
迟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眼窝子浅,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想了想,真诚地说:“我看不得你受一丁点儿苦”。
随着宝宝的一点一点长大,她变得失眠多梦,情绪多变。爷爷给送来了薄荷叶,冻在冰箱里,每天在她的茶水中放这么一两朵薄荷叶,清新,让人心情好。
陈妈拖人给迟聘做了两把绿檀梳子,嘱咐了,一把放在枕头底下,枕着入睡。一把放在梳妆台上,长梳梳头。她答应地挺好,但就是懒,每天都梳不够一百下,还要迟骋帮她凑够这一百下。于是乎,每晚睡前,迟骋又多了一项功课,帮她梳够一百下。
她不知从哪个论坛上看到人家说,自己这满脸斑点会传染给宝宝,吓得每天洗四五次脸,洗的两颊通红,不光长斑了,还满脸长痘。为此,她捧着镜子大哭了几场。
汪爸听说了,每周开着车去赶农村大集,一个一个的买鹅蛋。带回家来,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她每天吃一只鹅蛋,理由是,这样就没有斑点了。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真是鹅蛋起了作用,五个月的时候,她脸上的斑点竟然真的慢慢褪去了。虽然没有以前白净,满脸发黄,但好歹是糊弄过去了。只要她不戴眼镜,还是看不清楚的。
全家,唯一不惯着她的,就是她自己的妈妈了。
妈妈每次来,就板着脸,将她轰出房间,撵到楼下去晒太阳,并且亲自押送,看着她走够两千步。无论迟聘如何哭闹,妈妈都不为所动。风雨无阻地押送她下楼锻炼身体。
自打迟聘怀孕之后,迟聘家的反应最为激烈。爸爸妈妈表面上不动声色,电话里嘱咐了几句。隔天回到单位,不约而同地申请办理提前退休。爷爷竟然也是如此,不动声色地将家中的羊都卖掉了,梨园租了出去,小院一锁,带着两只小狗,搭三轮车就找儿子儿媳来了。
三个老人收拾了家中值钱的东西,带着简单的换洗衣服,开着家中唯一的那辆途安,就来了。
迟骋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几位长辈。总不能让他们打地铺吧。
想着先去单位招待所看看,路上碰见了郭师傅。说起来,郭师傅也是迟骋入警的师傅了,几句话下来,郭师傅突然说:“我房子卖给你,让你岳父岳母住”。
“那怎么能行?”迟骋慌忙拒绝。
郭师傅手一挥,说:“我说行就行”,转身走了,扔下一句话,“钥匙在门口脚垫底下”。
如此以来,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房子不算是毛坯,基本的水电门窗都有。迟骋哪里敢劳烦几位长辈动手,自己卖力地打扫了卫生,赶去家具城买了桌椅柜床,还特意绕道,去给两只小狗买了笼子。
妈妈特意说了,别的可以先放一放,先去买个大冰箱,从家里带来的食物都是绿色食品,要攒起来给迟聘补充营养。迟骋哪里敢不从?半天时间,就办理到位了。
有了这个借口,迟骋也没闲着,开车去将汪爸陈妈接了过来。起初,他还不肯。但迟骋跟他们说话,就没这么多弯弯绕了,直接说了,你们不跟我走,回头孩子不给你起名。
陈妈还偷偷摸摸地去卧室抱那个盒子,迟骋看到了,转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心里想着:“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再劝劝他们”。然后,帮着两位长辈拎着行李下了楼。
一大家人凑在一起,热闹,也烦恼。迟骋这才有了一点点当初汪海潮的感受,那就是“有点烦”。
最明显的,迟骋睡不了懒觉了。
迟骋最幸福的时刻,原本就是早晨。自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天一亮,就睁眼。可是,迟骋很愿意睁着眼睛搂着迟聘再躺一会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和偶尔几句咕噜咕噜的梦话,迟骋就觉得踏实。可是,现在,一众长辈就在身边。迟骋不敢太懒散了。生怕被他们堵在被窝里。
好在,迟骋是个非常“顺势而为”的人,这幸福的时刻,挪到晚上也未为不可。晚上,迟聘看电视剧,迟骋并不感兴趣,但为了能搂她一会儿,便也假装很感兴趣地凑上去,硬撑着眼皮看一会儿。
过了婚假,迟骋再也不好意思不去上班了。不过,他不住宿舍,每日里开着车往返。搞得几位长辈非常紧张。迟聘再因为一点点不舒服想哭哭啼啼的时候,立刻就被大家喝止了。大家的说法都是:“老大来回路上开着车呢,你在家想吃就吃、想睡又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脸哭哭啼啼。还不快给我打住!”
这么一来,迟聘那哭唧唧的毛病,竟然不药自愈了。迟骋每每想起来,就偷偷在车上哈哈大笑一会儿,心中充满了得意。
省里举行特警大练兵大比武,迟骋手痒痒,还是报了名。参加了四个项目:突入营救、徒手三公里、长□□互换应用射击、□□分解结合。成绩都还不错,一个金牌,两个铜牌,一个第四名。看着身边的那些小伙子们,迟骋不禁感慨,自己真的有点儿老了。
迟聘知道他参加比武的消息,是在家中浏览内网,看到了大比武的颁奖照片。本来没注意,只觉得画面中的人有些眼熟,保存了图片,放大去看,不禁怒火中烧。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迟骋高高兴兴的接通了电话,喊了一声“姑娘”。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姑娘、丫头”地叫她。尤其是半夜亲亲的时候,迟骋最喜欢附在她的耳边,一边亲吻她的耳垂,一边小声地叫她“丫头”、“姑娘”,然后看着她从耳垂开始红,直红到脖颈。
电话里是她压抑着声调的质问,为什么瞒着家里去参加大比武?
迟骋脑袋像上了锈,转不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回嘴。她的语速极快,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迟骋着急了,突然大吼:“行了,别说了”。
电话里的她住了声,停顿了片刻,有点儿抽泣的声音传来。迟骋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忙擦了把汗,灵机一动,说:“你是不是想我了?想我了就是说,发什么脾气啊。好了好了,我马上回去。一个小时就到家”。
她破涕为笑,还带着点儿哭腔,却在电话里慌忙地叮嘱:“慢点儿开车,慢点儿开车”。
迟骋再哄了她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摇了摇头,匆忙去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开车回了家。真的是有点儿累了,眼皮不停地打架。迟骋从兜里摸出来烟,点上一棵,畅快地吸了一口。
一路上,刻意地放慢了车速,降下来车窗,吹着风,抽着烟。
到家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迟骋缓慢地将车停在车位上,下了车来,伸了伸懒腰。却见旁边花坛一溜站起来六个人,旁边还跟着两只小狗。
迟骋吓出来一身冷汗,慌忙掏兜去找手机。找了半天,才从后备箱的运动服里找到手机,已经奄奄一息,唯一的一格电也闪烁着红灯,岌岌可危了。屏幕上55个未接电话。
再去看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都一脸紧张之后的放松和愤怒。迟骋慌忙陪笑着去搀扶怒气最盛的迟聘,一边道歉,一边跟着大家回家挨批斗。
家务,迟骋是插不上手了。
妈妈和陈妈包揽了所有的衣食住行,爸爸和汪爸还有爷爷,竟然在楼顶上,用泡沫箱子,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迟骋想不出,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泡沫箱子,一个一个搬上楼。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土,是怎样搬上楼的。总之,半个月的时间,从菠菜到小葱,楼顶菜园已经初见规模了。
爷爷嫌城里的自来水有味儿,四处打听,找到几十里外的“刘家泉村”那里的山上有个天然泉眼,然后带着两位爸爸,每隔一天就去那里打泉水,搬回来给“孩子们”煮鸡汤。
迟聘倒是越来越小孩儿化了,隔三差五就赌气生气,搞得迟骋手足无措。
爷爷看在眼里,偷偷把迟骋拉到阳台角落,传授经验:“兵蛋子啊,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媳妇生气了,得买包哄一哄啊”。
“啥?买什么样的包?”迟骋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怎么突然这般时尚?
“嗨,这还不简单吗?多多啊,就长了个吃心眼儿。你去外边,给她每样都买点儿,她肯定就不生气了呀”,爷爷很有经验地说。
“买什么样的?”迟骋还是没搞懂,心想,多多最近也用不着出门,买包也用不着吧?还不如买个婴儿车更实用。
爷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去买灌汤包、叉烧包、豆沙包、生煎包、奶黄包啊。你呀,你呀!”
“媳妇,鸡汤都翻滚了,出来喝一口吧?”迟骋终于憋不住了,敲门进去了。
迟聘慌忙扣了笔记本电脑,笑着转过头来。
迟骋学着她的样子翻翻白眼,说:“哎,你给孩子起那么绕口的名字,你的输入法不骂你吗?”
“你怎么知道?”迟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哼,我怎么不知道?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想瞒着我,下辈子吧”,见迟聘一脸惊讶,迟骋得意地说:“不是我说你啊,咱一大家子都叫这个名字,你的小说这么写,你的读者不骂你吗?你的输入法不起义吗?”
“你怎么知道我起什么名字?你诈我呢吧?”迟聘有些不相信。
“嗨,还不相信?你是不是起了俩名?迟梬,迟涄。你说说你,你咋就不起个简单点儿的名?回头咱孩子考试,人家都做完选择题了,咱孩子还没写完名字”,想了想,一拍头,说:“媳妇啊,我看你是白忙活了。爷爷和爸爸都在这呢,咱俩哪有起名的权利啊。我看啊,你还是想一想,起个小名吧?”见迟聘一脸不可思议,迟骋更得意了,继续添油加醋地说:“媳妇,妈妈们说不定想起小名。我看啊,你还是起英文名字吧,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啊?我谁都没告诉啊”,迟聘惊讶地追着他问。
迟骋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笑着回头跟她说话:“你自己说梦话说漏了”。
“胡说,瞎编,扯淡……”自打开始写小说,迟聘的词汇量上升很快了。
迟骋不理她,端着碗,拿着汤勺,笑着跟她说:“快坐下,给你盛汤”。说罢,一边盛汤,一边说:“这个盛汤啊,可是个学问啊。一勺干到底,顺便慢慢起。千万不要慌,一抖全是汤”。说罢,端着碗过来,笑着说:“快,媳妇,尝尝看”。
迟聘喝汤,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抚摸着她隆起的大肚子,说:“孩儿他娘,咱商量商量呗,你写小说不要紧,把我写得文质彬彬一点儿啊”。
———————完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