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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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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里给迟聘批了十七天婚假,孙主任说,迟聘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晚婚”,按照规定可以享受十七天。
迟骋那边,假期也多了起来。
迟聘父母给准备了慢慢一后备箱糖和烟,两个人带了回来,没往家里搬,迟骋第二天直接给拉到了单位。
先去了刑侦支队,队里没有人,大家都出外勤去了。他给每个办公桌上摆上糖和烟,从□□群里给大家发了条消息:“我结婚了,请大家抽烟吃糖。搁桌上了啊”。
然后,他在海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躺着,看着窗外蓝蓝的天,听着手机上□□滴滴滴滴的声音。
这两年科技进步的太快,迟骋都有点跟不上形势了。就这手机上接收□□信息,也还是迟聘帮着他装上的呢。现在的手机真有些看不懂,突然之间就没了键盘,搞的迟骋拿着新手机像拿着个小镜子,不知道手指头该戳哪儿。
大家收到他的消息,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程一苇,正在出现场,手机在裤兜里滴滴滴滴响个不停,有些烦,便摘了手套,拿出手机来看看。汪海潮的□□在说话,“我结婚了,请大家抽烟吃糖。搁桌上了啊”。吓得他手机差点掉了。
再仔细看看,才知道,这事迟队长,汪队的哥哥。他也不嫌忌讳,用着汪海潮的办公桌,坐着他的椅子,连手机□□也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这么看来,是迟队长结婚了。结婚对象大概齐也能猜到,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吧。
想到这,程一苇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这个结局也不算坏。
迟骋在办公室里,看完了刑侦这边战友们的祝贺,站起来,下了楼。再去车里搬了两箱烟、糖,抱着,穿过操场,回自己的老窝。
隔老远,就看到大家在训练,迟骋吹了个口哨。他们都听见了,迅速冲了上来,将迟队长围在中间。迟骋还是那句话:“我结婚了,请大家抽烟吃糖”。
大家嬉闹成一片,纷纷问着嫂子是谁?怎么不带过来给大家看看?
迟骋笑眯眯地回答:“她不行,她还小,经不得你们这么闹腾”。
大家笑作一团,感慨迟队长竟然也懂得了怜香惜玉,简直不敢相信。
休婚假的第二天,迟聘就收拾了行李,被迟骋押着,跟着他去了新单位。
新单位在隔壁市,听着远,开车并不远,一个小时车程。迟聘不知道,他着急忙慌地带着自己来上班要干什么。
学校给安排了教师宿舍,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布局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床单被子都是藏蓝色,连窗帘都是蓝色的,扯下来就能做衬衣的那种。
总务处的大姐笑嘻嘻地,从仓库里翻出来一个电磁炉,一个烧水壶。
迟骋很担心迟聘嫌弃,一边扫地,一边偷眼去看她。实在憋不住了,开口安慰她:“有些简陋,慢慢再布置起来”。
哪里想迟聘开心地回答:“东西少了才好呢,打扫卫生快”。
迟骋这才哭笑不得地给自己媳妇下了定论:这人,好打发。给口饱饭就行。
家安顿好了,迟聘也搞清楚了他的目的。
第二天,他就带着迟聘去了警务驾驶训练中心。
训练中心的主任是他当兵时候的老营长,十几年不见了,再见已经两鬓斑白了。看着当初最最不合群的“狐狸”现在竟然身边领着个姑娘,还腆着脸来“赊”一辆教练车,理由是,他的媳妇年纪小,脑子笨,送到驾校去,恐怕要被教练骂哭,实在不放心,只好趁着休年假,亲自上手教她了。
老营长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感慨“你竟然还知道心疼媳妇”。不过,自己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也点头同意了。
迟聘很高兴,从心底里觉得,迟骋真好,真贴心。
但是,半小时之后,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倒是不骂人,可是,他大人。
档位挂错了,他拍手背。方向搞错了,他拍手背。忘记看后视镜了,他拍手背……气得迟聘大喊:“我的手背都要被你拍肿了”。
他不为所动,义正言辞地说:“我这可是为你好!”
迟聘越学越觉得难,着急地摔门下车,找了个阴凉地蹲着,不干了。
他愁地直拍头,稳了稳情绪,也跟着她下了车,安慰她说:“休息休息也好”,说罢,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两个人像两个大土豆,蹲成了一坨。
迟聘去考驾照那天,太阳特别晒。反反复复地问了他很多遍:“你在不在?”
他学迟聘的样子翻着白眼,笑着说:“在在在,坡道起步的时候,我还得给你推着车呢”。果然,迟聘的车,在坡道上摇摇欲滑。营长站在旁边,笑着说:“还不快去给你媳妇帮个忙”。他叹口气,快步跑上去,扶助车窗,帮迟聘推了上去。还不放心,又扶着窗框,跟着跑下了坡道,看着她直角拐弯了,才站在旁边。
等她心惊肉跳地下了车,冲着自己这边跑过来,迟骋笑着跟营长说:“土豆子成了精了”。营长哈哈笑着说:“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才是土豆子呢”。
两个人住在教师宿舍里,楼下就是操场。
每天早晨,起床号响起,迟骋就醒了。很享受地搂一搂旁边呼呼大睡的迟聘,支着耳朵听操场上此起彼伏的“121” 和口号声。
烟瘾上来的时候,喉咙里犹如小虫在爬,从喉咙爬到脖颈。但迟骋坚持地住,打火机早就扔掉了。烟盒还随身带着,拿出泪闻闻味儿,过过瘾。
想到师傅说的“希望工程更重要”,迟骋就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光娶了媳妇,还不算是个完整的家。再有个孩子,才算。
那天在汪爸陈妈面前,迟骋看着他俩眼眶里的泪珠,突然就心软了,说出了那番话。原想,她会跟自己闹一场,没想到,她大概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从未提起过。
迟骋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得有点冲动了。现在管理那么严格,一家只能一个孩,真要是姓了汪,将来,自己这个迟姓,可就后继无人了。
可再一想,自己这个姓,也是人家给的,自己本家姓什么,根本不知道。还谈什么后继有人。自己这辈子,也别想着给家族延续香火了,家族在哪里都不知道。反倒是,迟爷爷、迟校长、迟爸爸一家,还有汪爸陈妈一家,给了自己家的温暖。就是个姓名,宽慰宽慰两位老人,也没什么。
唉,如果国家让生两个娃娃,就十全十美了。
低头再看看呼呼大睡的她。最近她长胖了一些了,肩膀和脖颈上,已经又了一丢丢圆润。迟骋伸手将她往怀中搂了搂,顺势摸上她的肚子,肉乎乎的,也长胖了一些。
可是,这样的“小土豆”,生两个娃娃,也太难为她了。她自己还是个娃娃呢。电视上都演了,很多年轻的妈妈生育时候有生命危险,大出血,羊水栓塞,总之是去鬼门关上走一趟。自己可舍不得她去鬼门关上溜达,更何况还溜达两趟。不行,不行。打住这个念头。
突然,迟骋脑袋中灵光乍现。一丝念头闪过。
慌忙去被子中找到她的手,拉过来,手指熟悉的搭上她的手腕。屏住呼吸。
尺脉急迫,跳动有力。嗯?有个女娃?
寸脉急迫,跳动也很有利。嗯?是个男娃?
关脉急迫快速,跳动均匀。嗯?难道是双胞胎?
迟骋这下真的躺不住了,忽地出了一身汗,着急地去看她。她根本没有醒,鼻息咻咻,像一只小狐狸,蜷缩着,睡得正香。
迟骋使劲地翻了翻身,将床板忽悠的吱嘎作响,成功地吵醒了她。
他温柔地将她搂住,翻了个身,吻了上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起床吧?吃完饭带你去医院”。
迟聘猛然惊醒,没有戴眼镜,眼珠子显得很大,惊讶地问他:“上医院干嘛?你生病了?”
他笑着亲了亲迟聘的额头,说:“不是我,是你。你好像……你好像……”
“我没病”,她放了心,说:“我就是被你气着了。最近胸闷。我不想学车了,不学车就不胸闷了”。
迟骋哈哈笑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肚子,说:“胸闷,是因为你可能有宝宝了。你真是个傻子”。
“什么?你说什么?”迟聘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
他搂紧了,将迟聘紧紧地抱在怀里,说:“真好,真好”。
两个人没有心情吃早饭了,洗漱完毕就出了门。
迟骋特意绕了路,找了家麦当劳,给迟聘买了几袋子。可惜,迟聘已经被早晨这个假设惊的五雷轰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到了医院,挂了号,抽了血,采了尿。然后,医生丢出来一句话,去多喝水,憋尿。
两个人回到车里,迟聘自己举着汉堡,迟骋两只手帮忙举着可乐和橙汁,吃一口,喝一口。
迟骋着急地问:“有感觉了吗?有感觉了吗?”
“什么感觉?”迟聘疑惑地问。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她,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叹了口气,说:“尿裤子的感觉”。
“你才尿裤子呢”,她压根儿不领情,还在那里低头小口小口地咬着汉堡。
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终于喊着“憋不住了”,这才紧了B超室。
迟骋等在门口,十几分钟的时间,却感觉像是一两年。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窗,心里想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一会儿,迟聘出来了。
迟骋迎上去,着急地问:“怎么样?有没有?”
她好像没听见,说:“我要去厕所”。说罢,脚下像踩着风火轮,风一般地冲向了走廊尽头。
迟骋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正在左右为难间,听见隔壁小窗户里护士在喊“迟聘,迟聘,报告”。迟骋慌忙答应着跑过去,双手接过来,使劲眨了眨眼,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才捧起来检查报告,先不去看前面的照片,之间看了最下面一行:
宫内早孕,单绒双羊双胎。
迟骋觉得天旋地转,头晕腿软。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才找到真实的感觉。忙去旁边的排椅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走廊的那一头。
他想走过去等她,可是,腿软,没有力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慢到迟骋都着急起来,才看到她晃晃悠悠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迟骋想站起来,可是没有力气,只好抬起手臂,跟她挥挥手。
她走过来,红着脸说:“走吧”。似乎为自己刚才的捂着后腰找厕所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看看检查结果?”迟骋笑着,抬起手臂将检查报告递给她,感觉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
再去看他,他像傻了一样,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就这么看着媳妇,一直嘿嘿嘿嘿嘿嘿……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到车里。
迟骋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扶着媳妇坐进车里,自己快步绕过去。
上了车,他抓起迟聘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感慨地说:“媳妇,以后可不能打你了”。
“什么?你说啥?”迟聘去抽手,他抓地更紧了,笑着说:“再笨也不能打了,媳妇以后不是一个人了,是三个人了”。
迟聘“哼”了一声,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呢?”
他嘿嘿嘿笑着,突然就哭了起来。先是小声地哭,后来,双手捧着脸,大声哭起来。迟聘吓得不敢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哭完。
哭完了,他抹了把脸,说:“好姑娘,刚才哥吓着你了”。
迟聘摇摇头,说:“以后,你可要当爸爸了,不能再害怕了。谁都不会丢下你,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点点头,胡乱抹了把泪,说:“手机呢?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第二天,迟聘就被押送回家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是如何达成的一致意见,突然之间,迟聘像是关在笼子里的观赏动物,身边多了很多双眼睛。每双眼睛都小心翼翼的。
他竟然也不肯住教师宿舍了,跟领导汇报了家中情况,将课程集中安排在了周四周五,为此,还不惜装了装病,老营长配合着也演了一出“重伤未愈、不宜劳累”的戏,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在家伺候媳妇。
一大家子,有开始了新的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