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和影子》别却

54、第 54 章

　　两个人一起回到家，迟骋拎起四个大袋子，迟聘跟在后面说：“我拿一个吧”。
　　“不用，你关上车门”，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迟聘慌忙关了后备箱，按了车锁，跑几步追上去，帮他按了电梯，手忙脚乱间，按了15。他抬了抬下巴，说:“丫头，16”。
　　“哦”，迟聘慌忙去按16，他在身后说，“15是海潮的房”。
　　“哦”，迟聘低着头，没回应。

　　到了家，他拎着袋子去厨房，迟聘跟在伸手，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转过头，像看小朋友似的笑着说：“你会什么啊？”
　　“我……我能把碗盘刷干净”，迟聘有些尴尬。
　　他噗嗤一声笑了，说：“行了，你要是真想干活。去把新买的衣服也洗了吧，早点晾暖气上，明天你还能穿”。
　　“哦”，迟聘慌忙蹲到地上扒拉那几个塑料袋，找到之后，抱在怀里就跑，生怕他看到盒子上的画面。
　　他看着迟聘的背影，笑笑，没追究，动手做饭。

　　吃过晚饭，迟聘要抢着刷碗，被他挡住了，说：“你不用干活，在家什么样，在这就什么样。我接你来不是让你干活的”。
　　“这也不算啥”，迟聘小声回嘴。、
　　“那也不行，我不在家，你想干就干。我在家，你不用干”，他一边说话，一边刷碗。
　　“今晚你还上班吗？”
　　“不去了，在家陪着你”，他低着头，一边忙一边回答。
　　迟聘脸红了半截，低着头说：“哦”。
　　“行了，大小姐，甭站这里看着了，洗澡去吧”，他笑着说。
　　“我睡衣刚晾上，还没干呢”，迟聘指了指阳台。
　　“没那么快，你先找个我的换，明天早晨就都干了”，他坏笑着说，“要不，我给你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迟聘转身就跑。
　　开了衣柜，翻找出一件他的T恤，在身上比了比，差不多能当一条短裙了。看看乱七八糟的抽屉，迟聘想了想，动手帮着整理，将一双双袜子配在一起，卷成了小球。然后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他刷完了碗，去主卧门口站着，听了听里面的水声，笑了笑，回了厨房。
　　无事可干，点了支烟，开了厨房的小窗，静静地享受一会儿。扔掉烟头，去客厅开电视，折腾了半天，也找不到信号在哪儿，索性又关了。

　　老半天了，迟聘还不出来，他有些担心，又有些着急。去敲了敲主卧的门，喊了声：“丫头”。
　　“哎”，里面很快传出迟聘的答应，但是没有过来看门。
　　他着急了，又敲了敲，问：“怎么还不出来？”
　　里面窸窸窣窣地传来声音，迟聘开了小小的一条门缝，露出半个脸，将身体都用门挡住，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他看到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原因了。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自己的T恤，看这样子，不好意思出门了。于是，他笑笑说：“腿冷不？衣柜里有棉衣，你找出来披着”。
　　迟聘如蒙大赦，“哦”了一声，转身就跑。撇下他站在卧室门口，进也不是，退又不舍。便装模作样地问：“找到了吗？”
　　衣柜里传来迟聘闷闷的声音：“还没”。
　　他一个大步跨过去，扶着衣柜门，看着迟聘弯腰翻找，说：“这个”，说罢伸手拿过一件绿色的绒衣，说：“穿这个吧，家里暖气太热”。
　　迟聘接过来，这是一件军绿色的绒衣，爸爸以前也有一件。迟聘套上，将头发拿出来，披在面，这才挺直了腰板转过身来。
　　他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抿着嘴说：“行了？这回遮严实了？”说罢，眼神故意向下撇了撇，冲迟聘扬了扬眉毛。
　　迟聘脸红成猪肝，回嘴道：“别胡说”。
　　他好整以暇地逗他：“你出了这句话，还有其他更有杀伤力的话吗？”
　　迟聘推了推他，没推开，被他两手圈在衣柜里面，躲无可躲，于是，皱了皱眉说：“流氓”。
　　他哈哈大笑，说：“这句话杀伤力也不够”。
　　“让一让，让我出去啊”，迟聘红着脸推他。
　　他垂下手臂，侧身让了让，迟聘慌忙挤过去，跑去了客厅。他笑着，跟了出去。

　　“时间还早，你晚上做点什么啊？”他好脾气地问。
　　“不知道”，迟聘已经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了，T恤拉下来，紧紧地绷住膝盖，只露出两只光溜溜的脚丫，“要不，看会儿电视？”
　　“没信号”，他笑着说，“没接通有线电视”。
　　“哦”，迟聘点点头，转头去看阳台，“要不，看会儿书？”
　　“一本也没有”，他挠挠头，笑着坐了过来。
　　“那就不知道了”，迟聘撅了噘嘴，“你晚上都干什么？”
　　“加班”，他看着迟聘红扑扑的脸蛋，说：“值班、备勤，翻找就这些”。
　　“哦，你们的工作真辛苦”，迟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
　　“既然啥都不能干，那就休息吧”，他拍了拍膝盖，说。
　　“哦，好”，迟聘坐着没动，不知道“休息”该去那里。
　　他看出来迟聘的纠结，笑着说：“我分一分。你睡床，我睡沙发”。
　　迟聘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睡沙发吧？？”
　　“不用，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就这么定了”，说罢，他站起来，说：“等等，我先进去拿几件衣服”。
　　“哦”，迟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不一会儿，他夹着一个毯子，几件衣服出来了。毯子还是绿色的，跟之前他送给迟聘的那一个很像。
　　他将东西扔到沙发上，笑着说：“行了”。
　　迟聘指着毛毯说：“这么薄，你不怕冷吗？”
　　他笑着说：“暖气还行，不冷”。见迟聘还不动弹，他笑着说：“行了，不用管我，你进去睡吧”。
　　迟聘看看墙上的挂钟，刚刚八点，迟疑了一下，说：“要不，陪你说会儿话？”
　　“行”，他答应地很痛快，扔过来毛毯说：“你盖着点”。
　　迟聘将毛毯展开，将自己裹住。他扯过来一个抱枕，一下歪过去，躺上来，嘴里说着：“我歪一歪啊，昨天一夜没合眼”，说罢，对着迟聘笑了笑，径自闭上了眼睛，一会儿，竟又浅浅的打起呼噜来。
　　迟聘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拥着毛毯，惊讶地想：“不是说聊会儿天吗？”
　　见他已经睡着了，迟聘悄悄地站起来，将毛毯轻轻地给他盖上。他个子太高，毛毯不够长，盖了肩膀就露了脚，迟聘左左右右调整，都每个好办法。正郁闷，脑子里的声音说：“对角线”。
　　被这一声吓了个哆嗦，迟聘慌忙调整了调整毛毯，将迟骋的肩膀和脚都盖住了，蹑手蹑脚地去关了灯，快速的进了主卧。
　　待关上卧室门，迟聘这才小声说：“你吓死我了”。
　　他许久没说话，待迟聘钻进了被子，关灯，躺下来。他才开口说：“那是，你都忘了我的存在了”。
　　“别胡说”，迟聘回嘴也没有力度。
　　“哎，你还有别的词儿吗？”他也就是吓唬吓唬迟聘，听她毫无底气地回嘴，也觉得好笑，“怪不得我哥说，你还有其他杀伤力的词儿不？”
　　“你别老是偷看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迟聘整个钻进了被子，小声地说，“刚才我洗澡你在哪里？”
　　“你镯子里，现在也在，不信你试试”，他说。
　　迟聘摸了摸镯子，果然，凉凉的。便也信了。在手上转了转镯子，说：“好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很小声地笑了笑，说：“我哥对你挺好的哈”。
　　“嗯，他说你对我也很好的”，说完这句话，想到什么似的，“今天下班我看到他的车开过来，那个场景我在梦里见过。可是，那时候你还没回来，没跟我说话。那时候是你吗？”
　　“是我”，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有后面的叹气。
　　“可是，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明明看到你嘴巴在动，可是我听不到”。
　　“那时候还不可以”，他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换了个事情说，“找机会你下楼，把我那钥匙收着”。
　　“什么钥匙？”她后知后觉地问。
　　“楼下，1502是我的房子。门前脚垫底下有把钥匙，你收着，别告诉我哥”，他说。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
　　“不为什么”，他坚定地说，“你听我的，没错”。
　　“要不，我把钥匙交给陈妈？”迟聘灵机一动。
　　“你就是个猪脑子”，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钥匙我妈也有，这把你收着”。
　　“我不要你的房子”，迟聘想起大院里的风言风语，坚定地拒绝。
　　“这个以后再说”，他见说不清楚了，只好说：“我看啊，我哥对你动了心，我怕他……”
　　“怕他干啥？”迟聘是个马大哈，并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他叹了口气，说：“你的脑袋果然是个椰子壳。我怕他对你动手动脚”。
　　迟聘红了脸，只好说：“别胡说”。
　　“钥匙你收好，别告诉他。如果他对你动手动脚，你不情愿，不必委屈自己，去我那躲一躲”，他严肃地说。
　　“不至于吧？”迟聘有些迟钝地问。
　　“你不懂”，他严肃地说，“谁能保证？你能保证？”
　　“哦”，迟聘一时语塞，只能往杯子里钻了钻，“好吧”。
　　“记着啊，你还没答应嫁给他呢”，他似乎也跟着钻进了被子，或者，他着急了，从手镯里面钻了出来，迟聘的身边温凉温凉的被他围绕，也被他严肃又温柔的声音围绕，“不要委屈了自己。看着他的表现，领了结婚证，一切都好办。其他的，他说什么，你也别全信”。
　　“哎，他可是你哥哥啊”，迟聘嬉皮笑脸地说。
　　“可他是个男人啊”，叹了口气，他说：“他当过兵，又当警察。学的全是杀人术，一般人轻易打不过他。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你得瞪大了眼睛，学着保护好自己”。
　　“不至于吧”，迟聘还是不可置信的态度。
　　“防备着点儿吧”，他叹了口气，说：“我哥他身世不好。被丢弃过的小孩，会质疑所有人的爱。哪怕他喜欢你，他也没安全感。我担心，他会……”
　　迟聘这下搞明白了，被窝里翻了翻白眼，说：“流氓”。
　　他反倒是笑了，轻轻柔柔地说：“我建议你呀，以后也别说这个词了，一点杀伤力没有，反倒是激将法”。
　　“啥？” 迟聘没听懂，问他。
　　“算了，你脑子是椰子壳，太高深的你也听不懂”，他柔柔地亲了亲迟聘的脸颊，说：“睡吧，小丫头”。
　　“哎，你这就不算是耍流氓了？”迟聘瞪大了眼睛笑着说。
　　“你仅有的一点脑子都用来对付我了是吧？”他去捏迟聘的耳垂，冰冰凉凉的感觉。
　　“这不你说的嘛，只能你说，还不能我说了？”迟聘翻了个身，将脚丫子踢到被子外面，空气中抓了抓。
　　“行了，吵不过你，行了吧，快睡吧”，他像是对着迟聘吹了口气，迟聘立刻就感到睡意袭来，连打了几个呵欠，撑不住了，咕噜着说了句“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到天大亮，还是被“他”叫醒的。迟聘慌慌张张地收拾好床铺，开门出去。左找右找也没有看到迟骋。
　　餐桌上留了一张信笺纸，迟聘拿起来看，第一次看到他写的字，龙飞凤舞的，很大，跟他的性格很像，充满攻击性。
　　“丫头，我来了个电话，回局里加班。可能出差几天。你自己在家，不要开火做饭，拿饭卡去餐厅，或者去门外蒸饺店记账。上下班不要自己打车，务必乘坐公交车。出门右看100米有公交站点，乘坐101路到你单位附近，返程也是。天气实在不好，就回爸妈家，但是尽量不要。夜里睡觉用钥匙反锁大门，关闭门窗，拉好窗帘。”
　　信纸的下面又补充上了一段：
　　“这些手机号码你存入手机，必要时候可求助他们。我的手机你可以随时打通，如果我不接，很快打给你。找不到我，就找他们。”
　　再看下面，只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大大的“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