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之凉》千纸鹤鹤

3、莫扎特小夜曲与春江花月夜

　　“其实，《春江花月夜》也不错。”她说。

　　我有些忍无可忍了，一把情绪火星朝周围撒去，一些机器人因为情绪的点染而动了动眼睛，似乎有了人类的意识。“我是想让你说说你对我的看法。”我说，“你现在也二十六岁了，联邦的成婚罚金要十亿，你支付得起吗？”

　　其实，与外星人相比，我更倾向于将我母星地球地面上的兽人们改造成正常人类，甚至提升他们的文明修养，成为更有价值的人类。我更在乎将，我在人间创建的基地中将那些所遇见的兽人聚集在一起，给他们草场并供应饭食给他们，他们聚集地周围有一圈内含金属丝的玻璃罩子，因为这些兽人横冲直撞、行动说话不分昼夜，话语内容粗狂无义，会扰乱正常人类，这些兽人也有他们外形上的一些特点，比如他们体格在外形上普遍在一米八到两米之间，同时也有强大的力量，在他们受我们控制之前，他们会受肌肉的野性力量驱使在地上四处奔跑甚至撞人、撞物、对遇见的人发出奇异声音，有时甚至会在夜间突发奇想将一个人家的房屋抬起来搬运着奔跑甚至扔到河里——这种就属于团队作案了。

　　兽人们被集中起来之后，我曾请过一些基督教的牧师对他们进行过赶鬼仪式，并自掏腰包打造纯银十字架给他们每人佩戴上一个。而且，每周的礼拜日我都会自掏腰包聘请牧师给他们讲道。两千多年前耶稣神圣荣耀的光辉或者能感动或者启迪他们，引领他们走向文明。

　　我还用纯白的机器人不分日夜地守候着他们，还有一些可以日夜连续工作的机器人守卫队在围墙外巡逻，既为保护他们，也为保护围墙外普通的人类。

　　我突发奇想，想更多了解她，就提出跟她结婚，但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即使有婚姻的名义在，我也绝对不会与她接触。

　　这样，因为婚事，我获得了联邦的批准有了六年的婚假，我就可以在地球上和她一起待六年。

　　我很开心，这六年我就打算好好享受在她的视角看到的所有景象，完全地体验她的感受历程，也与她的进步相连接。我决定好好地安分地待在她的身边。

　　我主动与她认识的人们说话，原先我将我实验场的兽人们都用我的情感技能驯化得可以了，就是通过情感的感化它们如今已经变得温文尔雅、有礼有节了，如今，我看见她所认识的那些人，就感到一阵头疼，因为她认识的人中，除了普通人类外，还有兽人、幽灵。

　　我感觉到与那些人沟通的困难。

　　好在，她带着他们到我面前时，他们共同向我行了一个礼，并呼喊：“恭迎联邦长官。”那个礼更像一个节目表演，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男人是黑色的西装、女人是白色的后腰有蝴蝶结的长裙，他们一边翩翩起舞，一边走近我身旁，然后按队列在我身旁排成两列，辛琳——原来这些年，就是最近两年，辛琳与那些靠近她的生物成为朋友，教他们礼节，教他们荣与耻，教他们是与非，更教他们明白正义，所以他们这回来迎接我才会像一个个有着高素质的人一样。

　　辛琳披着一头黑发，穿着浅橙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以及一双黑色的短筒靴站在我面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神情有些冷淡，她说：“我们一起在我家设宴吧。”

　　这时候，我内心有些压力，因为面对这么多人，我需要释放许多情感在同一时间供养这些生物，只是我硬着头皮承担了下来。在这个宴会过程中，我需要安抚他们的情绪，也需要引导他们向正的、对的、善的方向发展。

　　她说是她的住处，其实就是她借住的一个房子，宴会结束之后，人们各自回房间歇息，我能在房门敞开的时候感受到走廊上的寂静，也能在房门敞开直到第二天听见人们起床活动的声音。我和她的房间分别在走廊的两头。

　　夜晚，寂静中，有一个人形朝我走来，原来是一个幽灵——在他距我五六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是一个幽灵。

　　他跟我陈述了一个冤情，就是他们幽灵族群中有一个互相纠缠缭绕的现象，就是幽灵们彼此会像丝线一样缠成一团，共联命运，他还说，他生活在两重黑暗中，一重是地土压顶的黑暗，一重是同类起伏的遮挡与攒动带来的挤压。

　　他跟我说，他一直冀望着光明，冀望着地上的生活，有一天，辛琳朝他扔下一根白色的绳子，其实那是一个白色的管子，辛琳让幽灵将他自己的灵魂顺着管子爬上来，她则会拉着那个管子往上。说那个管子是绳子，是因为那个管子会变换粗细，在放松的时候那个管子就粗些，在他环境紧张时管子就细些。

　　还有一开始匍匐在地不会直立行走的兽人，还有背上有一根朝上的管子的异人，他们像那些兽人一样匍匐在地上行动，他们的声音也是从那根管子中发出，管子因而根他们的脊背垂直而朝天。还有一些新生种类的虫子，它们一挥翅膀便会出现几片弧形的铁片，那铁片极具有冲击力，可以将蛋白脂肪生物的皮肤割出伤口，这些生物还会发出“咔哒、咔哒”的鸣叫，扰乱有人类听觉的动物的思想与意识。

　　幽灵的攀缘，异人，异虫，而最可怕的是身上缠着锁链的罪鬼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我走来，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样满面长黑长毛的形象，它们趴在地上的时候就像一个甲壳倒扣在地上，就像一个长在大地母亲身上的可怕又可恶的藤壶。这类鬼的形成，皆因他们以前罪孽深重，他们的脚步声沉重、拖沓而冗长。

　　因为我的情绪感知能力在与人家越近的空间距离发挥作用效果越好，所以那段时间我自甘谦卑地处于他们之间，每天与他们见面、说话、发生触碰，我也由情感角度一点点地摸清了他们的状态，了解了他们的故事，这样，我就在辛琳的帮助下开始逐项地帮助他们每个人，提升他们每个人的生存处境与精神境界。

　　我也会蹲下来耐心地倾听他们一个一个地倾听他们说他们的经历。

　　那岁月，辛琳给我的生活洗衣做饭。

　　我因为在一次挑选寄居地活动中选择了黑土荒郊作为驻扎地，就需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在黑土荒郊中，我看到一群生物是像蠕虫类，可能是棘头动物门的，用它们的触角在地上爬行，他们的颜色跟人类肤色相近，它们像一张伞一样地张在地上，背上有许多只黑白两色的眼睛。

　　我勘测了那地方的地质条件，发现一层土中有多层不同的物质，一层是这类岩石，一层是那类岩石，我发现这地方风沙四起正是因为黑土下那层松散的砂石。我在这地方的时候，整理了地土，通过植树造林的方式使得地面稳固了许多，使得厚实的、有真正密度的石层在下，使得浅薄的、飘摇易散的石层在上，且在当地人的踩踏与碾压之下逐渐变得厚实起来。还有那地方的人，我从其中兴起了一些人，让他们识得知识，懂得进步，思索文明。这样，我在这个地方完成了我的一样任务。

　　那时候我也带着自己的任务与外星生物斡旋。

　　有一天，我从楼梯往上走，那是一个晚上，走了几步抬头看见一个人影，其实在更下一段阶梯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了，我经过她继续往楼梯上方走去，经过她时多看了她一眼，她也随之看了我一眼。那天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很寻常的装扮。

　　有时候目蠕虫太大，闭上它们的眼睛之后扑在地上时几乎与土地一样，有意外走到它们之上的动物，很快将它们惊醒，它们就蠕动起来，每一颗眼珠都坚硬而好动，在动物们的脚下转来转去，动物们就在其上摔倒或坠落。

　　还有嘤声怪在那个地方，嘤声怪是像人一样可以直立行走的动物，只是她们无法像人类一样说话交流，只能“嘤”声，她们通过不同音高、音调的“嘤”声来表达她们的不同的情绪，如愤怒、讽刺、得意等等。

　　又一天，辛琳对她的几个朋友说：“我们今天安排一个值日表，以后每天轮流打扫卫生，当然为了让我们的联邦长官也有参与感，我们会将长官韩冰的名字也写在其上，当然了，如果他不愿意值日打扫卫生的话，我会代替他完成他那天的值日，还有，着重打扫长官还有他居所附近地域的卫生。”

　　又一天，辛琳她到我的门口，敲响了我房间的门，她提醒我：“你昨天放在锅里的两勺不同颜色的粉末，今天还在，那个锅是大家都需要用来煮食物的。可以处理一下了。”

　　我听了她的话，莫名感到一阵惊喜，因为我以为自己的一些行动特点被看见了，那天是息火日，所以我没法去处理那两样物品，因为我的身份那天我必须进行情感释放，我以为她会将那些物品倒掉的——如果她这么做的话，我将会感到生气，并且疏远她，只是，我习惯了无言，所以，她做出怎样的行动，我都会保持沉默。

　　奇点突发是对我来说最恐怖的事，当我行走的时候，特别是当我感到正常的时候，往往旁边就会有一个奇点突发，在奇点消失的前一秒，我往往会看见一个女子的形象，每次奇点突发所闪现在我面前的女子的形象都各不相同。

　　那天晚上，辛琳将一盆洗澡水放在洗澡间门口并呼唤我去洗澡。那声音一直持续到我再回到太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