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为妖赴汤蹈火》AAA泽宣

3、自由发挥

　　孟溪客淡淡看他一眼，目光停在他身下的塌陷处。
　　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谢青昼：“……”

　　他陷在其中，试图挽尊：“是你和谢仁重。”

　　说着，他欲起身重整气势，谁知被卡在那出使不上力。对上孟溪客无动于衷的视线，谢青昼只觉没受伤的脸也火辣辣的。

　　在谢青昼数次挣扎却起不来、伤口再次撕裂后，孟溪客似忍无可忍，提着他衣襟将他丢在地上：“收拾一番，自己去仙台见负责的宗主，如何做如何说，全看你想不想留住你的魂魄。”

　　谢青昼摔了下狠的，听到他说的话，将将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他呛道：“你不愿去也自己回绝，否则——”

　　孟溪客轻轻看他一下：“否则？否则什么，你一介游魂，拿我怎样？”

　　拿你怎样？谢青昼呵了声，起身拍拍衣裳，无所谓道：“你不去的话，我只能和负责道侣合籍的人说，因情况特殊，孟公子劳累过度，身体…抱恙，去不成了。”

　　他抱着胳膊，对上孟溪客看来的视线，冲着他点点下巴：“如何？”

　　“不如何，”孟溪客转身去木柜处拿出两套浅青色弟子衣，头也不回扔他身上，“换衣。”

　　谢青昼拿着衣服往屏风后走，谁知孟溪客也有此意。

　　他看了眼毫发无伤的孟溪客，伸出脚挡着路：“我先换，你把屋里打扫一下。”

　　孟溪客盯着他，似乎又在容忍。

　　谢青昼轻笑一声，他不知这妖邪转了什么性子，不杀他就算了，分明很气，偏偏又要顶着面无表情的脸装不气。

　　看他不爽还得忍着他，这人，究竟在装什么啊。

　　“这，这里，还有那里，”他没管孟溪客，在周围胡乱点了一通，又补充，“你就说这酒盏、烛台、什么木椅是不是你弄的，还有那床，都被你压塌了，你不该收拾一下？”

　　跟前的人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是你先羞辱我，我们打起来，才如此混乱。”

　　“我羞辱你？分明是你先拿刀威胁我，我除了动动嘴逞一时之快别无选择，”谢青昼轻呵一声，堵住路口，大有一种你不干我不换的气势，指指自己身上的伤痕，“再说，你若不上来用刀威胁我，我又怎会羞辱你？我一介游魂，同你素不相识，又怎会招惹到你。”

　　他最厌恶别人用命威胁他，偏偏孟溪客一上来便要杀他。

　　牙尖嘴利，孟溪客扫过脖颈处不浅的刀痕，默了一瞬，移开视线道：“我并未要杀你，杀谢仁也并非我本意，你若开口解释，我不会不放你走。”

　　谢青昼充耳不闻，心道你开始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见孟溪客不动，又心生一计。他指尖虚虚拢在衣领上，在那道疑惑又带着淡淡冷漠的目光下，自顾自地褪去外衣：“你还要接着看？难不成你不是被谢仁所强迫结为道侣？”

　　霎时孟溪客脸色一变，冻着一张脸，甩袖而去。

　　谢青昼扬起嘴角，快速换好了那身弟子服。

　　待他换好出来，孟溪客才拎着衣服去屏风内侧换。

　　不多时，便出来了，换了弟子服的孟溪客身上反倒多了些书生气，青色典雅柔和，显得他更加纯良无害。

　　只是谢青昼没想到，褪去婚服，换上劲装，孟溪客身材倒是挺好，宽肩窄腰，长身而立，看着挺厉害，怎么身份一暴露就没了性命。

　　孟溪客察觉到视线，眉头下压：“你又要干嘛？”

　　谢青昼悠悠靠在半裂的椅背上，两指夹起桌面的碎瓷敲了敲，道：“看你何时收拾屋子。”

　　孟溪客反问：“你为何不收拾？”

　　谢青昼扬眉，指指自己：“这不是在说废话，你动动手指给它复原不就行了？你让我一个来路不明什么都不会的人来干？”

　　孟溪客脸色变差，一字一句道：“我不会。”

　　谢青昼：？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压低声音，“你不会？你糊弄我呢。”

　　然而孟溪客表情不似有假：“我不会，我不会用灵力把他们复原。”

　　谢青昼怎么可能信，他指指自己脖子和嘴唇：“那这是谁干的，你刀都能飞了，不能把这东西复原？你不复原我们怎么去仙台取消合籍？那万一有人进来，看到这屋里狼藉一片，说我同你打架还好，若是误会别的，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那本就是…”孟溪客道，“我非万剑山门下弟子，未曾修习过术法，自然不会。”

　　谢青昼只觉脑壳疼，若孟溪客不会，那他那些揍他功夫是无师自通的？

　　但孟溪客不像有假，仔细回想一番，前几次哪怕快死了，孟溪客好像真的没有用过什么灵力。

　　谢青昼起身，撑在桌子上，盯着他：“那你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装起来总行吧，没办法复原，总有办法控制它们扔到柜中吧？”

　　孟溪客不情不愿，还是应下：“可以。”

　　看人终于答应，谢青昼如释重负。

　　两人将狼藉一地全部塞入柜子，待门外弟子催促再三，才将将要出门。

　　“他品行如何？”谢青昼拢起衣袖，修整一番，待盖好了谢仁身上伤口，问道：“我该如何扮演他才不会露出马脚？”

　　孟溪客淡淡回道：“我不知，我同他不熟。”

　　谢青昼两眼一黑，他差点忘了这次的孟溪客也是第一次见谢仁，他不死心追问：“那你同他结为道侣，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第一天见面。”

　　孟溪客脚步一顿：“见过几次，也不熟悉。”

　　“那你说他应当很温和，此人性格到底如何？”他咬了咬牙，忍着一口气看着孟溪客，“我劝你仔细想，我若是露出破绽身份暴露，你也跑不掉。”

　　“我并不知他是怎样的人，未曾相处过，你可以自由发挥，”孟溪客面无表情，“而且，我能跑掉。”

　　谢青昼：……
　　那前几次身份一暴露就死的是谁？

　　他气得给孟溪客鼓了几下掌：“你最好能跑掉，尤其是保护好你的小命。”

　　千万别让他在困在单一的视角里了。

　　既然已经没办法从谢仁体内出去，他也只能先暂用这具躯体，等他尝试一番，从这个世界脱离出去，兴许谢仁就回来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和孟溪客都不知道谢仁此人行事作风。好在谢青昼是个随机应变的人，他又想起方才在山脚下听到那些人对谢仁的评价，逐渐想出一个模糊的人物来。

　　推开门前，他气音警告道：“不想合籍就配合点，我如何待你，你应下便可，等我们都离开这鬼地方，你爱去哪去哪儿。”

　　孟溪客瞥了他一眼，隐隐不屑：“我不蠢。”

　　谢青昼心中冷笑一番，反正不知道脑子用哪里了。

　　他收敛了下表情，推开门。

　　“师兄！你们终于出来了！”一位身高不太高的弟子远远见门打开，从远处跑过来，面露迟疑看了他一眼，接着迅速飘上一抹薄红。

　　这不就是那位谢仁的狂热粉丝，逐师弟？

　　谢青昼将他反应收入眼底，想起此人先前抱怨的话，他稍微拿捏了一下温和又疏离的度，浅浅笑了下：“久等了。”

　　“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快走吧。”

　　这名弟子并未发现异样，他全程没同孟溪客说话，不过孟溪客也不是上赶着和别人问好的主，只是看起来十分崇拜谢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谢仁身旁，谢青昼不得不绷紧神经来应付他。

　　没想到修仙界也有毒唯。

　　不聪明，也不算太笨，可以用一用。

　　他琢磨了下，话未说满，全靠如何理解：“万剑山…近日如何？”

　　逐师弟生怕答漏了：“百味峰的闻师叔近日吃辣太多，味觉失灵；符山洞的叶师叔……迷上棋盘，课…停了；独剑峰的温师伯下山了，因为教课的时候，剑…剑折了。”

　　谢青昼瞳孔震颤，这真的是修仙界吗？

　　“师尊还是没有出关，一直在闭关修炼，出关日期也没有定下，但师尊并非是对师兄你有意见，所以仙台之事，是由另三位宗主所代，当下是由闻师叔管理，”逐师弟认真答道，途中偷觑一眼谢青昼，“只是……仍有些弟子不满。”

　　谢青昼压住笑意，恐怕这份最大的不满，就是来自这人。想起那道少女音所说的话，他故意收敛些神色：“也包括你吗，因何事而不满？”

　　这一下可把喊他的师弟吓坏了：“逐辰并无他意，只是师兄明知身体抱恙，凡事却都亲力亲为，师弟他们过于担心，并无对孟公子不满。”

　　原来叫逐辰，看来谢仁也没少罚他们，还知道在孟溪客本人面前客气客气。

　　谢青昼神色舒缓，语气仍是疏离：“你放心，已经好多了。”

　　这般变脸速度，孟溪客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出现一丝裂痕。

　　逐辰这才松了口气，一路带着他们往仙台去。

　　万剑山一大派果然名不虚传，最高的那处山峰形似通天之剑，他们要去的仙台便在那里。仙门上下林木葱翠，重峦叠嶂，山石各异，还真应了万剑山的名号，搭上满天繁星，有种一剑破开银河、万剑归宗的气势。

　　谢青昼被眼前景象所惊撼，也不怪每次孟溪客身份暴露惨遭追杀就会没命。若是他被发现并非谢仁，恐怕还没有孟溪客活的久。起码这妖邪还有个能控制的弯刀，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有一点他是有的，比方说知道一些会危及到孟溪客性命的人物，不过，万剑山里好像没有。

　　彼时碰巧走过几个旁门子弟，一身黑衣劲装融在夜幕中，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除了那位身形高大的人对他视而不见，其余几人老实和谢仁问好，谢青昼拿着对逐辰的态度，多了几分温柔，试图糊弄过去。

　　可不料他们不仅没走，领头那人还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谢青昼心中一紧，端着方才的感觉，看向孟溪客，无声发问：这谁？

　　孟溪客微不可察摇头：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这人来万剑山前不知道打听一下情报吗？

　　谢青昼只得硬着头皮来自由发挥，谢仁此人深得师弟师妹拥护，品性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又是师尊亲传弟子，那实力应当也不俗。能让旁门对谢仁态度改观，除了坚持同孟溪客结为道侣，他目前想不到别的理由。

　　领头的弟子除了长得结实，穿着和身后弟子一样，想必也不是什么长老级别人物。

　　但他肯定得按照谢仁维护孟溪客的人设来。

　　略微思索片刻后，谢青昼当着一众视线，挡住领头那人盯着孟溪客的视线。然而那一瞬他大抵是脑子抽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牵住身旁的人！还十指相扣！这绝对是谢仁的身体反应！

　　四周倏然一静，谢青昼维持的表情险些崩裂，就连孟溪客也着实僵住了。

　　察觉到手里挣扎的力道，谢青昼方才的慌乱一扫而去，他故意收紧手恶心孟溪客，面上却是一派春风柔和，看向那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