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界》楽

10、阿三

　　殷曳毫不自知的说“我觉得甚好，前一批暗人也是如此，叫着顺口也大气。”连淆阴阳怪气道“殷大人的品位连某不敢苟同。既然名号是大家叫的，我也挨个给起吧，看看大家觉得谁给的好听…”说着便从第一个开始，也不管殷曳难堪的脸…
　　他蹲到黄页跟前，暧昧的伸手摸着黄页的如剑的扬眉，不知此刻黄页内心是多么挣扎…连淆好似自言自语“剑眉，可见性格坚毅，正合剑兰的花语，便赐你剑兰的名号吧。”我在心里切一声，剑兰，又娘炮又俗气，这人品位也不怎样…黄页旁边万年不变的站着在马车里见过的那个红衣女孩，连淆再次伸出罪恶的手，摸摸她红色的发绳，拉拉她的红裙，看看她的红靴…最后叹一句“好红啊”红衣女孩被他弄得红了脸，我侧头看去，更红了…连淆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道“你这一身红倒是挺称你这小脸蛋，你便叫罂粟吧。”
　　接下来，就是见证变态的时刻，刚刚若隐若现的香气在连淆的靠近下清晰的缠绕鼻端。试问，哪个正常爷们身上会香气扑鼻…只要不太过分，摸摸是可以的，若实在越举了，我就假装中暑倒底，对，就这样。一双骚包的奶色绣花鞋停在我跟前，却一直没动作…我纳闷抬头，看到一张精致的脸正牢牢盯着我，见我抬头看他，慢悠悠问“我起得名很难听？为何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努力强迫自己平复表情，心情忐忑的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连淆接着便丢给我一个荡气回肠的问题“你觉得我给起的名号号，还是殷爷起的好？”殷曳也不知何时飘到了我的身后，颇有深意的拍拍我的肩“既然连小爷问了，你就如实说吧…”我在心中咆哮“好你妹！你们是大爷！！！全家都是大爷！！！”权衡之下，我唯唯喏喏道“都行，都好…”连淆不放过我，耐心的重申道“我是问，我起的好，还是殷爷起的好？好好答，别惹爷不高兴…”我暗暗比较了一下两人的综合实力，介于目前的了解，还是觉得殷曳具有实质性的杀伤力，小胖子和士兵就是最好的见证。于是，我做了让我后悔了很久的决定 “殷…爷的好…”殷曳在我身后难掩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走开，连淆冷笑着蹲下来，伸手大力的捏着我婴儿肥的脸蛋，意味深长道“好样的，宁愿痛苦的活也不愿爽快的死…”他站起身不屑道“那就如你所愿，阿三。”
　　然后，继续走到亦然面前，接着创造他的名号。我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明智啊，不过一个名号，我不在乎，阿三就阿三，和这些矫情的花名比起来，咱有个性多啦。想着想着，旁边的连淆又开始毛手毛脚，他用指腹描着亦然精美的脸庞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好似一朵花开到极致，就赐你荼靡吧。”
　　亦然的旁边，是一个面生的女孩，长得虽比不上亦然，可在这四个女孩里也能排上第二了。平时看就觉得她心高气傲，在连淆又把那双*手伸向她时，她竟然一脸厌恶的避开，我顿时对此人满心的敬佩。连淆的手僵在原地，认真的审视眼前的女孩，嗤笑一声，冷冷道“真有性格，可惜…爷最讨厌的就是有性格…”语毕，只见他挥一下袖口，还没弄清什么状况，那女孩突然捂住左边脸，凄历的惨叫，血从她的指封里慢慢溢出。..这禽兽，竟然对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毒手！连淆鄙夷道“不解风情的小美人，记住，你今后的名号就叫构橼。” 狗……真够狠的…再回想刚才对连淆对我说的话，不禁开始后怕…
　　因为构橼的教训，接下来非常顺利，除了前面五个人我印象深刻外，其余也不过些花花草草的名号。待一切交待完毕，预想之中的挑战和为难并没有来，就这样取个名号，便是简单的度过了一天，可我们谁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回到南厢，我倒头便睡，养精蓄锐，准备着明天见招拆招。
　　第二天，在饭堂吃过早饭，便又来到昨天的这块伤心地。今天连淆没使性子，远远就见到他和殷曳一黑一白的立在那儿，活脱脱的黑白无常…人到齐后，殷曳扫视一圈说“从今天起，便是暗人正式训练的日子。现在，也可能是你们最后的选择权利，是要选择练毒还是习剑，自己决定。练毒站到我这边，习剑找到连小爷那边…”暗人的原来还分派啊。
　　我琢磨着练毒今后必然是毒来毒去，一个不小心还会把自己毒死。而习剑，动不动砍来砍去，缺胳膊少退的…亦然拉着我问“影香，你要和我一起吗？”我诧异，她这么说，看来是决定好了，亦然平时柔柔弱弱，关键时刻竟如此果断，我问她“这么快就定了？你选的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说“练毒！”我也该猜到，不能想象亦然拿把剑刺来刺去的样子，而且她说过，她的爹是太医，自小肯定学过不少药材的知识，如果选练毒，或许对今后会有帮助。再看看连淆那张阴阳怪气的脸，我握紧亦然的手说“我和你一起。”
　　不过多久，大家都已站定。连淆身后七男两女，另我惊奇的是，昨天被连淆毁容的构橼，竟然站在连淆身后。她左脸一条细长的疤竟然已经发黑，覆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更是显眼，除了诈一看像裂缝的瓷，看久了也不算很丑…黄页和罂粟也在那边，除了亦然，我叫得上名号的，竟然都选了习剑…
　　练毒的这边，我和亦然，还有两个个长相灵秀的女孩，再加上另外两个同样白嫩的男孩，这样观察才发现，这十多个孩子，都是白嫩水灵的娃娃，一看就是出生富裕之家，没有干过活也很少晒太阳。莫非都和我一样，全是官臣家的孩子…可在过桥之前，我明明记得几十个孩童里，还是有穿着简朴，黑黄皮肤的农村孩子啊…按理说，从小野在外的农村孩子生命力应该更顽强啊，为什么活下来的都是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小少爷们？
　　连淆数了数人，表情郁闷的对殷曳说“为何这些孩子都喜欢舞枪弄棒？真粗暴。”殷曳虽没说话，可表情难掩得意…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除非连淆脑袋有问题，不然…连淆掩嘴打了个哈欠，庸懒道“练毒的都和我走吧。”……这是演的哪一出！耍人哪！亦然拉着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我，跟着连淆往后山上走…
　　绕山绕水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山洞前停了脚。洞前已经有四个侍卫候在那里，见我们来，上前就将我们撵进了山洞。我转身看向没有一起进来的连淆，只见他“伤感”的对我们摆摆手，嘴里说了两个字“保重。”我心感不妙，这显然是又有一道难关等着我们。
　　我们六个孩子进来后，石洞门跟着关上，大家手足无措的环顾四周。洞里并不全黑，仅有的光线来自洞顶，看来这是个枯井。脚底踩着长得茂盛的杂草，略感湿意。从进来开始，身边的亦然便一直埋头观察洞里的花花草草。正想问她在研究啥，刚俯下身，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我以为是身边的某种植物的气味，却见大家都捂着鼻子。有人大叫“门口有烟！”大家闻声齐齐看向门口，一股浓黄色的烟正从山洞的门缝往里钻。烟雾越来越多，鼻间气味也越来越刺鼻。我们急急退后，避开那黄烟，直到退无可退，靠在洞壁上小心的吸着为数不多的新鲜空气。
　　良久，本以为那烟会往上面的洞顶飘出去，没想到它却像有重量一样沉浮、盘绕在洞底。吸多了毒烟，我只觉得喉咙火烧般疼，鼻子也越来越麻木，仿佛感觉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呼吸…亦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我托到一块乌黑的大石面前，蹲下身开始挖着大石上湿滑黑亮的青苔。我哑着声音问她“亦然…你干嘛…”看她怪异的举止，莫非这烟有致幻的作用，赶紧伸手制止她。亦然甩开我的手，一面挖一面低声和我解释“你看洞里的那些植物，但凡碰到那烟都开始衰败，除了这青苔还越来越黑亮。它必是克那浓烟之物…”我仰头看洞壁上的树藤，藤叶上也盖了一层薄薄的黄色，而且叶片也开始变黑发皱…再看眼前的青苔，果然黑得发亮，而且青苔周围都不见黄烟。不愧是太医的女儿…我信了亦然，也俯身和她一起挖。这青苔摸上去，又凉又滑。突然想起我们还有四个同伴，转身看他们，都已经奄奄的靠着石壁闭着眼等着老天安排。我问亦然“叫上他们一起挖吧？”亦然低声呵斥我“别傻了！这青苔本就不多，我也不知道多少才能解这毒，只敢说越多越好。这个时候，先顾好自己！”说着，已抓了大把青苔放到我手里。她也自己捏了一手，深吸一口气往嘴里塞，示意我跟着她做。我把青苔凑到嘴边，便闻到一股咸湿的腥味。我吞了口沱沫，努力劝服自己“孩子，吃吧，小命要紧，就别在乎这些了…”仰头就往嘴里塞了一口，味道。。。很销魂…苦得我连嚼的勇气都没有，囵囤的往脖子里咽。还没来得及回味，亦然又给我塞了一大坨：“多吃点…”连吞了三口，喉咙凉凉的，果然好过了很多。大石上的青苔被我们扒得都秃了。我爬起来沿着潮湿的角落找，终于还是找到了一块，没刚才的新鲜大块，有些已经开始老得腐烂的，但宗归是解药。我伸手便开始扒，老的青苔比嫩的容易掉，不一会儿我就挖了一大坨。冲到奄奄一息的四个人前，我平分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被我的举动惊醒，不解的看着我，我激动的几乎用吼的“快快快快吃！解药”或许是我长的很救世主，或许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一个男孩信了我，动作缓慢的往嘴里塞。我等不及另外几个人吃，转身跑回刚才那里继续挖。亦然跟着过来，还在往我嘴里塞，语重心常的说“再吃点…我就怕你吃的那点不够。影香，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我冲亦然笑笑，说“我不想以后想起来心不安。”
　　把石头全扣秃了，我捧着最后的一堆解药，递到他们手上，两个男孩倒是吃了，可那两个小女孩却一点也没碰。我推着其中一个的手说“你倒是快吃啊！”她却猛的推开我，有气无力的骂道“疯子…这是哪门子的解药！我不会陪着你们疯的…”正想来硬的，身后的亦然突然开始呕吐，我冲过去扶住她，却感觉自己也在反胃，那股苦腥味开始倒回来…亦然恐慌的睁着蓝眼睛看着我说“影香，难道是我弄错了…这…这青苔有毒…”说完，昏了过去。我被她带得往地上倒，意识也慢慢模糊，昏迷之前，我在想，“亦然，不管是不是解药，我不会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