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の恋人》鄯月光

23、患难见真情

　　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鼓点。周绫琬站在"喵语"猫咖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而"缘分"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绫琬姐，你先休息一下吧。"小林递来一杯热茶，"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合眼。"

　　周绫琬摇摇头，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她的指尖冰凉，尽管店里暖气充足。"再等等，李瑜澄说他会再找一圈。"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李瑜澄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头发贴在额前，嘴唇冻得发白。他怀里抱着一个防水文件夹，看起来同样疲惫不堪。

　　"怎么样？"周绫琬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

　　李瑜澄摇摇头，水珠从他的发梢甩落："南区所有宠物店和小区保安都问过了，没人看到'缘分'。"他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手绘地图，"不过有个便利店的店员说，昨天傍晚看到一辆银色轿车停在巷口，有人往地上撒了什么东西。"

　　"又是林子荀！"周绫琬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很可能。"李瑜澄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我查了交通监控，那辆车最后往老工业区方向去了。"

　　周绫琬心头一紧："工业区？那边全是废弃厂房和流浪狗..."

　　"我们现在就去。"李瑜澄斩钉截铁地说，转身就要再次冲进雨里。

　　周绫琬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吗？外面雨这么大，你已经湿透了！"

　　"没关系，我——"

　　"有关系！"周绫琬的声音罕见地拔高了，"你已经帮我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发着烧跑遍半个城市...如果再淋雨..."她的声音哽住了，没说完的话悬在空气中。

　　李瑜澄愣住了，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在消化周绫琬话中的关切。

　　"至少换件干衣服。"周绫琬松开他的手腕，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纸袋，"我...我让小林去你家拿的。"

　　李瑜澄接过纸袋，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他的卫衣和牛仔裤。他抬起头，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你记得我家的地址？"

　　周绫琬的耳根发烫："问苏沫要的。"

　　李瑜澄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了谢，去洗手间换衣服。周绫琬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更没想到会这么...担心他。

　　"绫琬姐，"小林凑过来小声说，"你真的要现在去工业区？那边很危险的。"

　　"我必须去。"周绫琬检查着背包里的手电筒、猫粮和宠物急救包，"'缘分'可能又冷又饿，它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过..."

　　洗手间的门开了，李瑜澄穿着干爽的卫衣走出来，头发胡乱擦过，还是湿漉漉的。那件深蓝色卫衣衬得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尽管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走吧。"他说，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

　　周绫琬点点头，抓起雨衣和背包。在推门踏入雨夜的前一刻，她回头对李瑜澄说："如果...如果这次能找到'缘分'，我有话对你说。"

　　李瑜澄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郑重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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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工业区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废弃的厂房像巨大的黑色怪兽蹲伏在黑暗中，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雨水在坑洼的路面上汇成小溪，周绫琬的靴子已经湿透了，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水声。

　　"小心！"李瑜澄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周绫琬低头一看，差点踩进一个没有盖子的下水道口。

　　"谢谢。"她小声说，却没有立刻挣开他的手。李瑜澄的手掌温暖干燥，与冰冷的雨夜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打着手电筒，一间一间厂房地搜寻，呼唤着"缘分"的名字。雨声太大，几乎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周绫琬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她不敢停下来。

　　"分头找吧，这样快一点。"在一个十字路口，李瑜澄提议道，"我去左边那排仓库，你检查右边的办公楼。有任何发现立刻打电话，别逞强。"

　　周绫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分开前，李瑜澄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哨子递给她："遇到危险就吹这个，声音比喊叫传得远。"

　　"你随身带哨子？"

　　"自从认识你后，我背包里常备各种应急物品。"李瑜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电筒、急救包、猫零食...甚至还有捕猫网。"

　　周绫琬接过哨子，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她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转身走向右边的废弃办公楼。

　　雨水顺着建筑的裂缝渗入室内，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周绫琬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和杂物，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

　　"'缘分'！"她压低声音呼唤，生怕惊动可能潜伏在黑暗中的流浪动物。"宝贝，你在吗？"

　　只有雨声回应她。

　　二楼的情况更糟，天花板多处漏水，地板已经部分塌陷。周绫琬不得不贴着墙走，以免踩空。就在她准备放弃这栋建筑时，一声微弱的"喵"从走廊尽头传来。

　　她的心脏几乎停跳："'缘分'？"

　　又是一声猫叫，比刚才清晰了些。周绫琬顾不上危险，快步向声源走去。走廊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室，门半掩着。她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照向角落——

　　一只瘦小的橘猫警惕地看着她，不是"缘分"。

　　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周绫琬几乎站立不稳。但她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猫粮放在地上："吃吧，小家伙。"

　　橘猫犹豫了一下，慢慢靠近食物。就在周绫琬转身准备离开时，她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个小小的、蓝色的蝴蝶结，正是"缘分"昨天戴的那个！

　　周绫琬颤抖着捡起蝴蝶结，心脏狂跳。这说明"缘分"确实来过这里！她立刻掏出手机想告诉李瑜澄，却发现没有信号。

　　"该死！"她冲出办公室，决定先去找李瑜澄汇合。刚跑到楼梯口，一声尖锐的哨音突然划破雨夜——是李瑜澄的哨子！

　　恐惧瞬间攥住了周绫琬的心脏。她顾不上危险，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冲出办公楼，朝着哨声的方向奔去。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李瑜澄！"她大喊着冲进左边的仓库区，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胡乱晃动。

　　"这里！"他的声音从最里面的一间仓库传来。

　　周绫琬循声跑去，推开半掩的铁门。仓库里比外面更黑，只有角落里有一束手电筒的光。她快步走过去，然后猛地停住了——

　　李瑜澄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团湿漉漉的白毛球。那团白毛球听到动静，虚弱地抬起头，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缘分'！"周绫琬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它没事，就是又冷又饿。"李瑜澄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把猫咪递给她，"我发现它被卡在一堆废弃的管道里，可能是为了躲雨..."

　　周绫琬接过"缘分"，紧紧抱在怀里。布偶猫虚弱地"喵"了一声，用头蹭她的下巴，像是在道歉。她能感觉到猫咪在发抖，毛发湿漉漉的，但心跳还算有力。

　　"谢谢...谢谢你..."周绫琬哽咽着说，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与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李瑜澄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得赶紧带它去看兽医，它可能有点脱水。"

　　周绫琬点点头，却突然注意到李瑜澄走路时有点跛："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爬管道时扭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说，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让我看看。"

　　在李瑜澄来得及阻止前，周绫琬已经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他的脚踝——那里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天啊！这还叫没什么？"周绫琬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

　　"先照顾'缘分'。"李瑜澄坚持道，"我的脚可以等。"

　　周绫琬瞪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骨子里有多固执。就像他固执地相信他们是"命中注定"，固执地一次次接近冷漠的她，固执地在暴雨夜寻找一只猫...

　　"我扶你。"她最终说，一手抱着"缘分"，一手环住李瑜澄的腰，"慢慢走。"

　　李瑜澄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搭住她的肩膀。两人一猫就这样慢慢走出仓库，踏入无边的雨夜中。雨水依旧冰冷，风依旧刺骨，但周绫琬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从心底升起。

　　"你是怎么想到来这边找的？"她问，努力让李瑜澄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直觉。"他轻声回答，"林子荀不会把'缘分'带回家或公司，但又需要藏在一个能随时查看的地方。这些废弃厂房平时没人来，却有他名下公司的标志，应该是他的产业。"

　　周绫琬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查到了？"

　　"嗯。"李瑜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个朋友在房管局工作。"

　　周绫琬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笨拙的男人为了帮她找猫，暗中动用了多少关系和资源。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回程的路因为李瑜澄的脚伤而变得格外漫长。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有几次李瑜澄差点摔倒，全靠周绫琬支撑着。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滴落，衣服早已湿透，但谁都没有抱怨。

　　"休息一下吧。"在经过一座废弃的岗亭时，周绫琬提议道。李瑜澄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担心他随时会晕倒。

　　岗亭虽然破旧，但至少能挡雨。周绫琬小心地扶李瑜澄坐下，然后把"缘分"放在他怀里："抱着它，保持体温。"

　　她翻出背包里最后一条干毛巾，开始轻轻擦拭猫咪湿漉漉的毛发。"缘分"似乎知道自己在安全的地方了，发出微弱的呼噜声，往李瑜澄怀里钻了钻。

　　"它很想你。"李瑜澄轻声说，手指温柔地梳理着猫咪的毛发，"这几天它一定吓坏了。"

　　周绫琬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它很想我？"

　　"因为它一直在往南边跑。"李瑜澄的声音很轻，"南边是'喵语'猫咖的方向。动物都有归巢本能，它想回家，想回到你身边。"

　　周绫琬的眼眶又湿润了。她低下头，继续擦拭"缘分"的毛发，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只是它..."

　　"什么？"

　　"不只是'缘分'..."周绫琬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李瑜澄的眼睛，"我也...很想你。在你不再来猫咖的那段时间。"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李瑜澄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如井，周绫琬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周绫琬，"他最终开口，声音有些哑，"你还记得在岗亭外说过，如果找到'缘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周绫琬的指尖微微发抖。她当然记得，但现在面对他专注的目光，那些准备好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最终，她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方式——倾身向前，轻轻吻了李瑜澄的嘴唇。

　　那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一触即分，却让两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这就是...我想说的。"周绫琬低声说，脸颊烧得厉害。

　　李瑜澄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要确认这不是幻觉，然后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想我可能需要再确认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给了她一个更深的吻。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彼此的体温，温柔而坚定。"缘分"夹在两人中间，不满地"喵"了一声，却也没有挣扎，像是在默许这一切。

　　当分开时，周绫琬发现自己在笑，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无法抑制的笑容。李瑜澄也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让他看起来格外年轻和鲜活。

　　"我们回家吧。"周绫琬说，这个词自然而然地滑出嘴唇，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好。"李瑜澄点点头，眼神温柔得能将人融化，"回家。"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远处，天边隐约透出一丝微光，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