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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仙地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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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翼?”老道长转过身来,满脸震惊,眼中漏出一丝恐惧,心里暗暗大骂晦气。
刚刚就隐隐猜到,这个丫头可能是那位徒弟,没想到还真给自己碰上了。
程疏禾有些不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道长有些激动地对着她问:“你就是程大侠捡来的那个捡到的孩子?如今是第一天下山?”
“道长认识我师父?”
“程翼,谁人不识?”老道说这话时,将自己狭长的眼瞪的极大,来回踱步,最后似下定决心般仰天叹气。
程疏禾此时一声都不敢吭,看着老道长走过来走过去。
想着此人认识师父,自己刚刚却如此怠慢。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怕是会斥责她无礼。
“这样,疏禾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先向我磕头行礼。”
老道就地正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向苍天起势,以后待我绝无二心,绝不会对师父我动手,不然天诛地灭,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疏禾听了这话,从自己的担心中抽离,有些震惊,觉得这誓起的太大,说:“师父,徒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起如此大的誓……”
“怎么?誓言不过检测你的真心,你既无二心,怕什么?”
老道声调拔高,掩饰心里发虚,他只是想骗俩银子,没想到招惹了程翼的徒弟。
程翼是什么活阎王,是他招惹的起的吗?那可是一个只身杀进武当门派,把自家门派屠了半数,还全身而退的狠人。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江湖上程翼这个名字,甚至比任何邪教都让人毛骨悚然。
此人做事奉承的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能喘气的都是隐患,凡是和他作对的,不仅祖坟要一个个掘开,就是水池子的鱼都要一个个挑出来,从不留一丝后患。
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隐退了几十年,时间一长,现如今的江湖,已经有他不在人世间的传言,但江湖上只要是提起程翼二字,仍旧是能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此刻。这个老头就想赌这个黄毛丫头扯谎,她并不是程翼亲传。亦或者程翼早就不在了,没人护得了这丫头。
道长咬咬牙,看向程疏禾,宽慰自己,如今年自己岁已高,横竖不过烂命一条,能死在程翼手下,也是不枉此生。
为了钱铤而走险,刀尖舔血,也不枉他在江湖上混出来舍身为财的名头。
刚下定决心的老道长,抬头就看见疏禾背上那把剑,心里犯怵。
他明白,无论她是不是程翼弟子,此人都不是自己可以一直糊弄的。
这步棋走的极险,拿到银子马上跑路才是上上册。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在此起誓,绝不会对师父起二心。如若此后学了本事,伤了师父,必将天诛地灭!不入轮回!”
老道还在思考如何哄骗疏禾,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拿走,疏禾已经跪伏在地上发起誓来了。
“好好好,疏禾啊,你可要记得你今天发的誓言。”
老道擦了擦额前的汗,听到疏禾发誓,心里舒坦不少,摆摆手示意疏禾坐下。
“人为百灵之长,其实人修仙呢,要比其他动物简单许多。即使是草木精怪,也可修为仙,修仙最重要的,是学会吐纳这天地灵气。
人多七窍,所以吐纳灵气这方面要强过人世间其它万物。”
疏禾在家时,程翼就常说,以七窍感知万物,才能在剑术上事半功倍。
对于老道长的这番忽悠,疏禾联合着之前学的,不停地点头肯定。
看到疏禾点头,老道松了口气,笑着继续说:“现在闭上眼,用鼻子缓慢吸气,再用嘴吐气,专注自己的心。”
“是,师父。”
疏禾认真服从老道地指示,盘腿而坐,闭上眼用心感受风,感受阳光。
时间久了,她好似真的觉得,自己的灵魂向上飘着,头有些晕乎乎的。
“师父……我好似,有所成就了。”
“师父,我感觉我的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师父?”
疏禾得不到回应,迟疑地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
“师父……师父!”
疏禾看到四周无人,瞬间意识到自己遭骗了,正中午的,吓得脸色煞白,起了一身冷汗。
立刻反手摸向剑柄,确认玄青剑还在,才放心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喘着气。
准备再检查一下包袱的时候,疏禾发现自己别在腰间的小荷包不见了。
疏禾大脑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反复摸着自己的腰间,将自己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银袋子,这让疏禾急的泪都在眼眶打转。她没想到那个臭老道,居然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钱,我的钱……”
疏禾咬着嘴唇,朝恒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时委屈漫上心头,对着草地狠狠打了几个拳头,捂着头哭了起来。
这才刚下山一天,钱就都没了,要是全花了心里还好受点,被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三言两语骗走了,疏禾怎么甘心?
想到此处,抹了一把眼泪,趴在地上观察着草地排倒的方向,想确认老道朝哪个方向跑了。
可疏禾刚刚的几拳,把周围的草都锤的稀烂,自己翻找东西,还把其它位置的草,都翻的乱七八糟。
初春的草长的稀稀拉拉,即使没有那几拳,自己也没乱翻,也很难通过草判断去向。
这把疏禾气的嗷的一下哭出声,朝着地又是几拳。
“师父……师父……”
哭嚎了一下午,撒了气的疏禾站起来,背着小包袱,边哭边朝着恒山相反的方向走着。
心里的恨和不甘交织着,让她走两步摸摸自己能放钱的地方,摸空了砰砰对着地就是两拳。
随着夜色渐浓,疏禾也哭累了,肚子叽咕叽咕打起雷来。
她开始有点想家了。
疏禾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打开水壶,可才喝了一口,水壶里就没水了。
想起自己将大半的水都倒进那个道士壶里,气又不打一处来,给自己了两巴掌,又把自己给扇哭了。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疏禾绝望地躺在地上,她想象中的江湖根本不是这样的,是血雨腥风仍不消儿女情愁,是刀光剑影抵不住英雄豪气。
谁知道,刚踏出家门一步,还没遇到个势均力敌的大侠,先遇到了个毫无底线的骗子。
疏禾的饥饿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甚至有些绝望,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份饥饿不是一时的。
比起此刻的饥饿,没了银子,这会让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的基本的生活保障,这让疏禾没了继续向前的动力,她想转身回去了。
“反正,恒山那么近,我就回去拿个银子,应该没什么吧。”
疏禾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可在寂静的夜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她还是站了起来,朝着小路继续向前,走的不情不愿。
边走边想着那些武打的画本子,突然想到西游记里的师徒,可以摘野果,可以化缘,自己怎么就只能依靠银子呢。
疏禾看向日日看着的月亮,觉得和平时看见的格外不同,多了几份朦胧,和她摇晃的心一样。
她把眼泪抹了,拢了一堆树枝枯叶。又借着月光,将鞋袜褪去,拿着根削尖的树枝走进湖里。
虽说中午日头晒着还觉得热,但初春晚上的河水凉意不减,疏禾的脚刚触到河面,就冷的打了个寒颤。
顾不上脚下的寒意,疏禾俯下身,专心盯着河里游着的小鱼。
疏禾在家时,也会拢火堆,烤红薯烤小鱼,师父讲她顽劣她也不听,举起自己烤好的东西,骄傲地和师父分享。
如今一样的事,她的心里却一点得意都没了,只剩酸楚。
月色昏暗,风寒露重,疏禾的脚被石头硌的生疼,嘴唇被冻得发紫。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却只抓到两条巴掌大的鱼,倒是癞蛤蟆左一个右一个,赶也赶不走,咕呱咕呱吵个不停。
疏禾牙齿冻的发出咯咯的声响,她原本给自己定了三条鱼的量,抓到了就上岸。可疏禾想要惩罚自己,抓了三条还不走,颤颤巍巍抓到了第四条才上岸。
疏禾拿出火折子在岸边生起火来,烘着已经冻僵的脚。篝火的暖意和烤鱼香味,让疏禾一时之间,没有那么难受了。
程翼是极疼爱她的,不仅将一身的本事传给她,还把她起居都照顾的极好。
从小除了练武的苦以外,再没在任何事上,受过一点委屈。
如今的她却像个野人一样,拿着烤糊的鱼,是吃的是手也黑,嘴也黑,鱼鳞还卡在牙上,在火堆旁搓着脚傻笑着。
“明天要把这些鱼鳞都削掉,摘些野果子。”
想到之后的规划,疏禾又开始有点想家了。她想到自己出发前,又是撒泼又是哭,这才让程翼准许她下山,还给了她找个找剑谱的任务。
这时候回去,未免有些太丢脸了。
疏禾吃完两条鱼后,呆坐在火堆旁,不住地叹了口气,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哭什么,似安慰自己一样,说:“再烦心,明天也是新的一天了。”
疏禾把靠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哄着自己,就这么躺在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