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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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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系统才回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吗?你明白得很,我现在的这副身体本就是我自己的。”
一开始,这种营养不良的瘦弱状态和浑身的酸软疼痛,确实令她以为自己魂穿到了原主的身上,因为16岁的她身强体健,她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但纵使身上青青紫紫多得可怖,身体的疼痛却不出一晚上就消散了大半,更不用说几乎没有磨合的身体适应期。要知道谭深何是26岁的神识,操控一具16岁陌生女孩的□□,多少需要点时间去磨合。
最关键的是,她的手上只有握笔握久了的茧子,而记忆中的原主因为常下地,手上的茧子比她多得多了。既然不是魂穿,那原主的身体去哪了?
因有召唤鹅卵石的先例,谭深何合理怀疑,系统有一个储存空间,为了让她融入这个世界,系统把原主的尸体收了起来。
系统的回复证实了她的猜想:“您没有这个权限。您与原主是替代关系,若她出现,或会引来风险。”
谭深何理解系统的解释,一个世界里,不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她还是想为原主想争取试试:“我怎么才能有这个权限?”
“作为基础绑定者的您不会有这个权限。”
基础绑定者?果然还有层级。
谭深何试着问:“什么身份才有这个权限?”
“抱歉,无可奉告。”
谭深何想了想,换了种问法,试图卡bug:“开启这个权限需要什么条件,说条件即可。”
她本以为系统是ai,可以通过指令控制,但系统显然是比她以为得还要智能些,它反问道:“您为什么执着于要原主的身体?”
谭深何只好直说了心里的想法:“生前身不由己,死后,总可以和好朋友永远在一起吧?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未免太残忍。”
“这是她的选择,这就是这个时代。”系统回答。
系统的声音还是那样机械,谭深何此时却蓦地感受到个中的寒意,然而真正把她激得彻骨寒的是后半句。
此刻她才醒得真切,应愿而来的她以为自己有得选择,其实根本没有。
被饿死的村民、死于蒙昧的女人、被强制卸牙的男人,刀剑的冷光不是故事的光影,是真正的将人作兽的宣判。她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她以为的“乱世”不是她正在经历的乱世,她在经历的是死亡,是麻木,是万般不由己,是人人不是人。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去而复返,朝谭深何递过一张干净的帕子,她才惊觉自己满脸都是泪。
谭深何接过擦泪,后知后觉帕子摸着细腻,应是价值不菲。她指腹触到凸起,展开来看,是大小两朵牡丹,旁边还用同色的丝线绣了个“晚忆”。
晚忆?“谁是晚忆?”谭深何有些好奇,帕子寄情,难道是他对象?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美男,却可能已经名草有主,谭深何有些微妙的失落,但不多。
赵晚忆看了她一眼,拿回帕子。
后来两人把坟堆好,找来一块石头作碑,土葬也算完成了。
天光此时已大亮,谭深何耗尽了气力,四肢发颤,头重脚轻,已经出现轻微的低血糖症状,她必须尽快进食。
“这里,离村子多远?”谭深何问。
赵晚忆瞥了眼她,没搭话。
谭深何索性直接下山,往村子的方向走。
赵晚忆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回去?”
谭深何觉得莫名其妙,试图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只好回答:“不然我能去哪?”
赵晚忆蹙起眉,谭深何想起他们之前还有个“报酬”,于是补充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绝不赖账。”
谭深何想了想,呼出一颗鹅卵石,假装从衣兜里掏出,放在赵晚忆手上:“这个,先押你这。”致盲弹,怎么也值一次劳力了。
习武之人触觉更灵敏,赵晚忆感受到这颗石头微微发烫,十分特殊。
谭深何又说:“我叫谭盼子,逆着河上走第一个村,想死了再来找我。”不知道这人与村子有什么纠葛,还是不暴露原主见过他为好。
赵晚忆抬眸,冷冷地盯着她,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谭深何以为他是还想要鹅卵石,便摊手:“我就两个,沿河捡的,没有了。”
半晌,赵晚忆终究是松了手,将鹅卵石往她怀里一抛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活着,别死了。”
谭深何手忙脚乱地接住,一抬头,男人已经走远了。谭深何只好将鹅卵石塞进衣兜,赶路去。
雨,是昨天晚上就停了。
但那时,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欢呼的,都在拜神,祈求明天也天晴。
这群人,就连祈神都畏畏缩缩,怕雨来,又怕雨不会再来,一个劲地念风调雨顺。
但神真的知道怎么算风调,什么叫雨顺?
明明下个旨意都得靠个老头传达。
谭昭儿被天光照醒,听到一阵悦耳的鸟鸣。她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穿戴齐整,便走出了家门。
坐在家门口缫丝的家婆看看她,没什么好气:“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地里?”
谭昭儿回她一眼,拿着锄头缓缓往外走。
“瞧你那半死不活的德行,我家短你的了?自己连个蛋都生不出,干个活也干不好,还不如你那两个妹妹有用!”家婆骂骂咧咧,啐她一口。
谭昭儿攥紧锄头,停下了脚步。
家婆瞪她:“咋?说不得?”
谭昭儿死咬嘴唇,到底还是沉默地继续往外走了。
咋是家婆说不得?是她说不得。她早说过了。她哭过、骂过、求过,都没有什么用,没人在意她想说什么。这就是她的命,她早该认命了。
十六岁嫁人,一年过去,肚子没鼓过。她为这片薄薄的肚皮遭了太多打太多骂,每天带着疼痛醒来,又每天带着疼痛睡去。
她太痛了,痛得麻了,她就这样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两个妹妹被绑上竹筏,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站着好像她一年前那样,流着泪,眼神绝望。
但那又有些不同。她想,嫁给神,总好过嫁给人了。至少会有人给她们建庙,把她们当救人的仙女,不会像她和娘一样卑贱。
可为什么,她看到这样好的日头,她笑不出来?
谭昭儿去田里,必会路过婆家。以往她心死,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今天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四岁的弟弟在门口玩着泥土,她娘在旁边对着这颗小光头温柔地笑,她婆从屋里出来,拿着布擦着小光头的手,说这个不干净,仔细点别吃进了嘴巴里。
谭昭儿不想看了。
她去到夫家田里,正准备躬身,却眼瞅到村口似乎有个摇摇晃晃的白色身影。
谭深何杵着木铲徒步两小时,终于到了村口,却被一个女人拉倒一旁:“你怎么回来了?三妹呢?”
谭深何定睛一看,是原主早嫁出去的大姐,谭昭儿。
记忆里,原主和大姐的关系算不上好,大姐出嫁的时候,哭着说凭什么大一岁的是她不是原主,之后再也没见过几次面。人祭时,大姐也在群众里,没什么表情。
此时谭昭儿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谭深何不觉得她这样问是在担忧她的安危,她甩开谭昭儿的手:“我活着回来了,你害怕吗?”
谭昭儿眼睫轻颤,她低了低声音:“你不该回来的……你见到神了吗?三妹呢?”
谭深何只说:“三妹死了。”
谭昭儿神色愣怔,她呆呆地看着谭深何,整个人僵在那里。
谭深何越过她,往里走。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回来!”谭昭儿拉住她往村外走,表情似哭似笑。
手被拽得死紧,常年干劳力活的谭昭儿力气比谭深何大些,愣是把谭深何拉走了。
谭深何费劲地停下脚步,喘着气问她:“我不回来,我能去哪?”
“这世道,我能去哪?”
谭昭儿面色悲戚,倒是多了些人气:“你不该回来,万一河神发怒,再洪涝怎么办?”
不等谭深何回复,一个男声兀地插进来:“谭昭儿,你不来帮忙在这做啥……谭盼子?!”
男人声音没个收敛,一时间,所有附近的人都变了脸色,往姊妹俩的方向赶来。
来人是谭昭儿的丈夫乔大,他扯过谭昭儿,像见鬼一样看着谭深何,警惕地质问:“谭盼子,你不去侍奉神你跑回来做啥!你要害死我们不成?!”
一群人围了上来,神色皆是又惊又惧,更有几个满脸怒火,围着她怒骂。
“回来干什么!”
“完了,河神肯定要发怒了!”
“这死丫头要害死我们!”
“好恶毒啊!”
“不孝顺!”
“把她抓起来!”
“叫李先生来!”
谭深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是谁的一巴掌就伸了出来,谭深何堪堪抬手护住自己,不料此举更是火上浇油,一时间众人激愤,眼看就要一齐上手。
恶意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可关键时刻,谭昭儿扑向她,大喊:“她不能打!她见到河神了!是河神放她回来的!”
谭昭儿沙哑的声音,终于被所有人听到。
众人停下了攻击,只有乔大语气还是冲:“臭婆娘,你说真的?别想着护你妹妹,要是你撒谎,你就得和你妹一起去死!”
谭昭儿自然是在撒谎,她浑身发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在这个时候出头。“我会死,我会死的”她满脑子只有这句,根本说不出第二句话。
一只手覆上她肩头,她的妹妹声音却无比冷静:“她没撒谎,我见到神了。”
谭深何扶正谭昭儿,冷冷对众人说:“神说,你们把我们弄得浑身是伤,惹她生气,让我回来代为传话,‘以后要是还塞女子到我这里,就再也不护你们村,自己没本事不晓得怎么用水,就说我在发怒?’你们要是还敢动手,就别怪神一发怒,真毁了村子!”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变得畏缩,眼神躲闪不敢看她。乔大却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姐一样,撒谎成瘾?李先生可说了,这是河神雨神发怒引来的水灾!这才晴了一天,河位才下了一点,你既说你是来传话的,话也带到了,走吧,别让河神好等!”
说罢,乔大又粗鲁地拉过谭昭儿,让谭深何一个人面对所有人。此时大家才看清谭深何身上的白衣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尤其是眼神狠戾,活像一具来寻仇的干尸鬼。
谭深何不怒反笑,倒显得邪气无比,不少人心里有些发毛。谭深何语调依旧虚冷:“我这话像是带到了?我再说一遍,水,是神馈赠天上水,这是她给你们的福气,你们自己不会用,让四个弱女子受罪,是你们该死。”
见不少人神色一凛,谭深何深觉讽刺。蒙昧,真是一把令人胆寒的刀。
“还好,神她心善,愿意搭救你们一把,将用水之法教于我,让我回来,治治你们。”
“哦?”谭深何寻声望去,一个老者缓步走来,身边陪着村长和原主的父母。
传达神意的李先生。
李先生今年四十有余,眼角耷拉,蓄髯发福。他的眼睛总半阖看人,手里常捻着木珠串,声音平缓沉稳:“你说,神不娶妻,他没发怒?”
谭深何没有搭话,极不友善地看着他。原主的记忆里,就是这个半老男人,直接导致了原主她们的悲剧。起初是村里的二流子来逼迫原主父母献祭孩子,但母亲言辞激烈不同意。后来村长带着这个半老男人登了门,说是李先生带来的神的旨意。再后来,夫妻二人亲自将两个女儿绑去了筏上。
见谭深何不配合,原主生父谭石张口就要骂,李先生却抬手制止,继续说:“你说,神还教了你怎么治水患,来授予村民?”
李先生的手上还不急不缓地捻着木珠,他半张着眼,俯视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女孩,面色平和,甚至还噙着微笑。
谭深何微微仰头,直视他,笑得越来越明显:“神还说,让你这装神弄鬼、亵渎神意的家伙,该滚哪滚哪去。”
下一瞬,谭深何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木铲指向李先生,在众人的视线下忽地燃起火焰,烧着了李先生的珠串!
“叮——新手任务:对不同物体使用初始光(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