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计策 ...
-
“好，那就绑架一个人质吧。”
尽管多年来受到森鸥外和太宰的影响，自己的大肠小肠弯弯绕绕地多长了几十米，但能用简单的办法抄近路的时候，何苦要曲折绕远？
弄来一个人质，把刀架在人质脖子上，人质的亲属就只能予以予求，满足绑匪的一切要求，比如，走上满是地雷的陷阱之路。
“哼，是一举多得的办法。”太宰说。
侦探社面临的也是两种对策，他们的首领比黑手党的首领更像正常人一点，因此不会给社员安排一个“不能主动攻击对方”的掣肘。本来人家就是打黑除恶的正义之士，乘机杀掉森鸥外是极其正常的可选项。持有人质，就可以有效对抗这一选项。
如果侦探社要杀森鸥外，黑手党就杀人质。
“他们总不能用社员性命换社长性命。不过，谁会成为人质？”
太宰耸耸肩，说：“很可惜不是我。我超希望被中也指着脑袋当人质的！”
“我也超希望，早晚有一天我会这么干的……这次就算了吧。那个女医生怎么样？”
“木头脑袋，你都知道她是医生了，福泽的状况还得她来保障，侦探社怎么会冒险让她做人质？”
“那个乱步大侦探……等等。”中也看着他，好像忽然察觉了什么，“啧。你打算让他做点什么吧？”
“为什么这么想？”太宰瞪着无辜的眼睛。
“没……只是，很奇怪。”
中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自由了，能管住他的两个人都躺着不省人事。他就像从动物园放归的鹿，周围是茂密的森林，它不会一股脑的就钻到林子里，而是会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动物园的园长和饲养员。这种全新的自由的状况让他觉得好不对劲。
且不说森鸥外，就只说太宰，能让他不受任何约束地随心所欲吗？
做梦都没有这种好事。
从认识太宰的第一秒开始，就只有自己听他的份儿，就算后来一起制订预备方案，最后拍板选择行动方案的还是太宰。方案总是弄得像走钢丝一样极限操作，执行时半点不能错漏，否则就危及大局。更何况是让他完全自由自在地做主？
太宰必定安排有制约他行动的后手。
若论武力，侦探社没一个能在他手下活过一分钟的，反之就是智取，也就聪明小子能配得上对付他了。
“乱步先生总不会做坏事。”太宰笑眯眯的说。
看来真的是了，中也无奈地低下头，举起手在屏幕上划掉了代表与谢野和乱步的圆圈。
“知道了。”
“接下来，侦探社的管家婆。如果我抓了他，是不是你们侦探社就成瘸腿了？什么都不用干了？”
太宰不做声，只闭着眼睛使劲点头。
“戴草帽的大力小子呢？”太宰刚想张口，中也就打断了，“算了，不好制服，他说不定能把黑手党大楼拆了，给我我也不要。还有小镜花，原本就是黑手党，抓她回来也没用。排除！排除！排除！”
中也一边念叨，一边划掉圆圈。
剩下两个少年，能变成白虎的中岛敦、能隐形和制造幻象的谷崎。
“二选一。中也挑东西的运气一直很差，二选一总是选到不好的那个。”太宰歪着头嘲笑。
“我会选到不好的，是因为有卑鄙的人在游戏机上做手脚，再引导我选。这和我的运气毫无关系！”
“哼。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你选错了会输。”
中岛敦和谷崎，这两个人谁会成为人质？
“敦君。”太宰指指屏幕，“这孩子，本性善良，思想纯净。”
“另一个呢？”
“谷崎，性格软弱，和他妹妹相依为命，那是他的命门。”
聪明人对于资源都是物尽其用，既然侦探社必须给出一个人质，只做人质就太浪费了。说白了，人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是什么人还得自己说了算。
被捆起来的时候是弱势的人质被掳进黑手党，若脱出监管，身份就变成了潜入敌营的侦查员或者刺客。掳进一个人质，黑手党相当于亲自提供了刺客突破防线进入内部暗杀的条件。
利用这一点，侦探社可以瞬间转危为机。
那个中岛敦，善良的小天使，能不能下手杀人呢？
不知道。
但那个谷崎……
谷崎的异能会将空间变为屏幕，可以用屏幕覆盖真身，也可以在屏幕上制造影像，几可乱真。
中也想起黑手党曾两度与谷崎对上，一次是在侦探社附近的小巷，让樋口吃了亏，第二次在公园进行的两社谈判，他投射了虚假的福泽身影，骗过了BOSS的眼睛。虽然两次他都不在场，但通过几场工作后的放松酒，作为亲历者的樋口和广津也抖搂了不少信息。
除此之外，那次用侦探社事务员做诱饵，钓了侦探社员对战组合二人，根据埋伏的探子报回的消息，谷崎甚至牺牲无辜的卡车司机。
异能适合暗杀，也有敢杀人的勇气，没什么道德感……
“人质应该就是他，谷崎润一郎。”
“中也很可能又会选错哦。”
“闭上你的乌鸦嘴……”
“毕竟是没有什么气运的人。”
“放你的屁，我运气很好。”
中也想，在这个城市能活到成年，就说明运气足够好了。他写上谷崎的名字，又在一旁添上“红叶vs”的字样。
太宰大喊：“啊呀，真是看得起谷崎啊，安排干部来看守他吗？”
中也坏笑着说：“看守？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异能的隐匿性比较好而已，攻击时还得现出真身，持凶器肉搏杀人。黑蜥蜴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这样安排，是在配合你啊。”
“嗯？”
“别装傻，你的计划里没有打算让侦探社损失一兵一将吧。”中也久久地看着太宰，“我也没有打算杀掉侦探社的任何人。”
“今天的中也好善良啊！安排红叶大姐，是为了让他能合理地逃走吧？”太宰笑道。
“啊，只限今天！毕竟杀了他的话，要是侦探社真找到什么解决办法却含恨在心不给我们共享，岂不是得不偿失？”
侦探社一开始被迫去追病毒异能者，那是去扫雷的，成功概率太低了，肯定安排了谷崎到点出逃的计谋。可是黑手党既然放话到时间就杀人，就不该轻易放过。黑蜥蜴可以放水让他逃出房间，但整个黑手党都会拉响警报，关闭外出通道。
黑手党要是开启戒备，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谷崎只是能隐身，又不能变成灰从缝隙里钻出去。他就只能顺着给他留出的无守备通道到达首领房间。
“好黑心啊，你竟然用BOSS做饵。”
“哈？好意思说我？BOSS能躺在那当半个死人，敢说不是你的主意？”
森鸥外已经躺在那了，不用白不用。反正谷崎的暗杀是不可能成功的，红叶就被安排在那里埋伏守卫。
一个谷崎能轻易地杀掉森鸥外吗？武装侦探社会这么天真吗？
不会。
那就必须为“可以预见的失败”预留撤退路线，以及安排协助谷崎撤离的人员。
“武装侦探社里谁能绕过守备钻进黑手党救人？”
“某个人的徒弟，把黑手党大楼当后花园逛的小女孩。”
太宰似乎站累了，单手撑着桌面一蹦，坐到了会议桌上，朝中也勾勾手指。四条腿，两长两短，就这样垂着晃悠。
“一个企图杀害首领的刺客，一个协助刺客逃跑的黑手党叛徒，务必赶尽杀绝。”中也盯着太宰双眼，语气坚定，“如果没有对‘叛徒’做应有的处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叛徒’实际上是黑手党安插进侦探社的‘卧底’。”
太宰微笑着，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中也，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
“真的？但是规矩里没说‘不该想的别想’。要是能进入中也的内心看看，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就好了。”
“恶心！”中也撇开头，闷闷地说，“不管我知道什么，在侦探社看来就是那样。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怎么隐藏的黑手党身份，但镜花和你不一样，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黑手党背景进入的侦探社。如果放她救人离开，侦探社里也必然对她有所怀疑。我得考虑怎么合理地放过她，不对她造成影响。红叶大姐就是能合理放过镜花和谷崎的唯一人选。”
红叶曾被俘虏到侦探社，侦探社上下全都知道她对镜花感情很不一般，放过镜花的行为就变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样为侦探社接纳镜花铺平了路，立了这一功，她在侦探社内的处境会更好过。
“你居然还有温柔的时候啊，怎么对我就那么粗暴呢？”
不是不想，只是习惯了而已。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中也很难说清，如果非要进行归因……
“是你皮痒欠收拾！总之，方案如果能顺利执行，结果就是这样。”
侦探社试探了寻找异能者的对策能否成功，若不成功，侦探社的潜入暗杀计划也会失败，避免了两社减员。作战第二阶段就此结束。他们仅剩的方案就是第三阶段，他们再想进入黑手党取BOSS人头，只能转为强攻。黑手党大楼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保证他们连二楼都上不了，彻底打消他们杀掉BOSS的企图。
“学得不错！”太宰拍拍中也的帽子，“爪子给我~”
“滚！谁学你了！不对，谁是狗啊！”
在离开了太宰之后的无数次实战经验中，中也似乎从少年时单纯使用武力的打手，成长为了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青年战略家。
“第一阶段是什么？”
“明知故问。”中也没好气地说：“人质总不会自己跑出来送到我手上吧，我要把人质买过来。”
中也所说的“买”不是使用“钱”去购买。钱代表的只是价格，不是价值。一些没有明码标价的东西，买家无论推出多少捆钞票也买不到。
人质就是这种不以金钱来衡量的东西。此时，需要的是更为原始的货币体系——以物易物。
“买，用以人易人的方式来买。”
中也估算着，从侦探社买下谷崎需要多少人。
在正常的商业社会里总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在□□上做买卖可不是这样：
要买到黑市货物得靠抢，因此通常只有一次出价机会，也就是行话所说的“展示自己诚意的机会”。
诚意不足的结果极其惨烈，卖家为了杜绝以后再出现这种“不懂事的人”浪费宝贵的时间，会视情况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轻则留下一根手指头，重则留下几条命。买家十分珍惜赌上自己性命才获取到的谈判机会，为了促成交易，会一口开出无法拒绝的高价。
最关键之处是，要让对方无法拒绝。
中也过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说：“我谈生意一向豪爽，用三百人换谷崎一个人，他们大赚特赚。”
“一次性握紧三百个普通人的生命啊……无所谓，反正我们正义的侦探社一定会为了拯救这些无辜的可怜人想尽办法，一个人都死不了。”
“我们正义的侦探社——幽默。”
“幽默的是你，我的台词是你说的！”
“你那种虚伪的样子真幽默啊，这才是本质！啊，真是烦人……说回正事。”
中也拿起那封信。福泽现在身处医院，这很方便他利用整栋医院楼的安全对他们施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应对？”
太宰轻松地说：“转移战场。”
中也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把三百人的生死交给侦探社来决定，也就说明中也不打算弄脏自己的手，他不可能举起枪屠杀无辜。
黑手党不会亲手杀人，三百人的死因被设计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双方使用异能开战，整栋楼和楼里的人都要化为乌有。不过，侦探社只要换一个没鱼池的地方，就不怕失火，可以轰轰烈烈和黑手党干起来。
中也画下地形图，在医院前后门都布置了一群兵力，围堵了楼中人逃跑的自然出口。
“逃跑？我堵死你的路。”
“啊呀，别堵太死，狗急跳墙。”太宰伸着手指指点点。
“狗就该跳墙，呐，这不是给他们留了墙吗。然后呢？”
“黑手党的战力都被安排在医院周围，侦探社要想从里面去外面，得调动黑手党的战力重新布局，让外面的守卫进入医院内部，这样就可以趁外围兵力空虚出逃。把社员分成两组，一组作为诱饵，在医院内负责吸引黑手党兵力；另一组负责趁机转移，金蝉脱壳。”
“好吧，我上当了。就这样一不小心就让他们逃跑了。不过好在留下了诱饵——谷崎，他就绝对跑不了了。第一阶段，达成。”
中也笑着看向身边，那里什么也没有。
“混蛋……”中也跳下桌子，“出发！”
* * *
福泽的病房前，侦探社的全员都正气凛然的守卫着，一副敌人胆敢前进一步就死战到底的样子。
中也心里突突跳了两下。
在第一阶段的计划中，侦探社应该为了避免开战，留下诱饵逃出医院，现在全员到齐是怎么回事？这与计划产生偏差了吗？误判了吗？如果侦探社真的要战，怎么办？
不怎么办。
无论是真的要战，还是声东击西的战术，不都得把战力调入医院内部吗？想到这，他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啊，侦探社。这样我更有理由调拨所有异能者与你们对峙了。”中也对着耳麦呼叫，“兄弟们！我们也以主力对抗！把负责包围现场的芥川和黑蜥蜴们叫来这边！”
他进入了医院，身后集结了黑手党的战斗主力。
他抬抬下巴说：“要依次进攻，还是……要一次性全上呢？我都可以。”
三百人的性命都交给武装侦探社。
“我们不做选择。”
话音一落，谷崎身后的所有人都变得扭曲，化成青烟散去。诱饵谷崎成为了黑手党的人质。
中也看着代为传话的谷崎，撇着嘴暗笑，死太宰，这回我选对了吧，第一阶段成功。
主动作为人质的谷崎，被打昏押回黑手党，中也安排将他关押在大楼的高层。
“捆严实一点啊。”中也大声嚷嚷，却只递给立原一根小指粗的细麻绳。
“中也先生……要不……”立原犹豫地说，“我另外去拿一根长一点的？”
“嗯？为什么？”
“这根只够缠两圈的……”
中也眉毛一皱：“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住人质？”
“不是！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立原心想，不是你让我捆严实一点的吗，“这根没问题，嗯，没问题……”
樋口也举起右手提出不同意见：“为什么不关到地牢里去？”
“哈？上次太宰才从地牢里大摇大摆地溜出去。从地牢里越狱的方案在侦探社内应该探讨得很成熟了吧。樋口，上次事件过后的地牢守备的整改方案怎么样了？”
“这个……这个……”樋口默默地放下了手。
“喂，我说，”中也难得用阴郁地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个部下，“指挥系统可不是儿戏啊。明白现在听谁命令吗？”
大家这才猛然意识，这是平时能和部下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的好伙伴中也，是曾经盛名在外的“双黑”之一，更是是黑手党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被重力异能控制，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肩上，几乎喘不过气。大家都慌张地单膝跪下，向中也敬礼。
“这是干什么，不用这么紧张……”中也笑了起来。
广津推门而入，附在中也耳边报告：“中也先生，顶楼和一楼的事务都已经按你的要求安排好了。”
“嗯。辛苦你了广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出去一趟，有事就给我电话。”
“是。”
门在中也身后关上，室内马上传来了黑蜥蜴们的日常轻松的说话状态，樋口虽然无论脑子和战斗力都很糟糕，但是在调动团队活力倒上很有天赋。
芥川在走廊里巡视，看到中也，便微微躬身行礼。
“真巧，正想找你。”中也压低帽子，“太宰那家伙……在哪家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计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