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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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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室友陆陆续续回来了,林深也终于弄完了整个作品。
兴奋地下了楼在学校里狂走了两圈,感觉身体是飘的,看学校建筑也总觉得不太真切。
本来也该吃点东西了,但林深依旧没什么胃口。
于是就慢慢地在校园里走着,没有目的地走着,今天的天空格外好看。
就好像是清晰度更高,像是被洗过一样。
林深拿起手机想要和人分享,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发给谁。
看着和杨逸的对话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回寝室后,林深觉得一阵无力,赶紧洗漱完躺床上。
他突然觉得,就算他明天醒不过来,大概也没人会在意吧,除了杨逸……
可是,林深也不敢把自己那些病态的心理和行为告诉他。
杨逸曾经最好的朋友,是因为抑郁而选择离开世界,林深见过他有多崩溃。
所以林深不想让他重新陷入恐惧中。
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深睡着了。
静音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
“我去,厉害!”
“深哥牛逼!”
“居然真做完了!”
……
第二天,林深醒来,感觉身上没有力气,他想起身,但心脏却传来一阵不适。
身上好痛,具体哪里痛,他又说不上来。
他起身准备上课,回头摸索手机。
居然看见自己仍然侧躺在那里,拿着手机点开了和老师的聊天框。
林深低头看自己,居然是半透明状态。
而那个林深向自己瞥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我说过,我不介意替你掌控这具身体……”
他的嘴分明没有动,但林深就是听见了。
林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可看到室友们陆陆续续出门了,甚至有人喊他起床,而那个林深开口对自己室友说“不想去,我请假了”。
“等等!”林深大叫,可是室友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
林深赶紧下床,却发现像是踩在水里,没有可以承力的地方,也无法向前走。
就像是自己是飘在空中一样。
回头看床上的人,他依旧不怀好意地笑着。
季渊?
不是幻觉?
他是真实存在的?
手机又弹出了消息,是室友发来的“深哥,你好好休息,等会儿需要我带饭吗”。
以前没见他这么主动,林深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季渊慢吞吞下了床,和林深以往一样,穿衣,洗漱,打开电脑。
停留在作品提交页面。
果断删除了室友的名字。
“喂!你干嘛!”林深不知道他要干嘛。
季渊却微微挑眉:“你不是不想写他的名字吗,磨磨唧唧的,我帮你删了。”
从决定要一起组队参赛开始,这人就没有任何有效产出,按理来说,林深可以不在作者那栏写上他的名字。
可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他们是室友,林深尤其不擅长解决这种熟人间的问题。
“退寝申请都交了,你还怕什么!”
林深不想写他的名字,可是他偏偏是群里最活跃的一个,永远是最先回应的那一个。
可就是不做实事。
林深对这种表面功夫感到恶心,可有时候又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苛责,也许人家有想好好做,只是真的能力有限。
林深没有说话,但心里总是像一口气堵着。
“一直拖着不交稿的是他,最后关头说不干了的是他,随便整点垃圾来敷衍你的是他,打乱你工作计划的,让你被迫承担几个人工作量的,说到底还是他。
“这你都要写上他的名字,你是有多贱啊!”
季渊拿出手机,给室友回复道“谢谢,不用带饭,作品我就不写你名字了,写了对其他人不公平”。
林深心中难受归难受,但也有那么一丝的解气。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我不是也做了东西发给你了吗”。
说起这个,林深就更来气了。
“那玩意儿你用脚做的吗,你自己看看你给我交的什么玩意儿!”
林深看着发送界面愣神,季渊发送的内容,简直就是林深嘴替,哦不,手替。
“中途说不干了的是你,临近截止又要回来的是你,我是狗吗,你想踢走就踢走,想扯回来就扯回来。”
林深忍不住去瞟季渊的脸色,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自己这张脸。
苍白,无血色,嘴唇发白,再加上生气的表情。
林深自认为长得还不错,但很显然,最近透支得有些厉害,脸色差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谈不上好看了。
“后面我也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把握好,也怪不了我。”
也许是对方自知理亏,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复“行吧”。
乱糟糟的头发披散着,身上随便套了件白t,眼前人和梦里那个——拿起鞭子逮着人就是一顿狂抽的暴力狂,实在无法联系到一起。
前者显然和蔼可亲多了,哪怕他的脸依旧阴沉。
林深却莫名觉得有些滑稽,避过头憋笑。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季渊反应过来,拿起旁边的数据线,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抽了下去。
“啊!”
剧痛袭来,毫无防备的林深大叫出来,当然只有季渊能听到。
怎么还是共感的啊……他不是抽的自己吗?
“光顾着训他,忘了训你了是吧!”
林深看着那具身体的大腿上,迅速浮出刺眼的红痕,而自己这半透明的身体上同样的位置,也是同样光景。
什么人啊这是?狠起来自己都抽。
季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腿上的红痕愣神,用手在上面轻轻抚摸,好像能消肿似的。
放下数据线,突然站起身要去揪林深的领子,一个趔趄,又重新坐回了座位。
季渊感觉头晕目眩……
“这里这里,糖在这里……”林深连忙给他指抽屉里糖的位置。
低血糖,老毛病了。
季渊缓过来,一根手指指着林深,咬着牙点了点。
因为他不仅晕,胃疼,心脏也难受,浑身上下没有力气,感觉哪儿都疼。
季渊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把这具身体养成这样。
他感觉自己随时能驾鹤西去,抢来这副身体有什么用。
季渊没力气多说话,下楼买了早餐,赶紧挂号去了医院。
这天晚上,果然如林深所想,季渊没放过他。
梦境里的疼痛和伤痕,不会反馈到现实躯体——这才是最完美的惩戒场。
季渊贴着他汗湿的后颈轻笑:"现实里共感太麻烦,果然还是在这里收拾你比较尽兴。"
林深手腕被红绳束缚住吊在悬梁上,早就维持不住跪姿,颤抖着向前弓着身子。
"三天只睡八小时?"鞭影破空而来,林深肩胛炸开火灼般的痛。
“长期不吃早饭?”又一鞭抽在腰侧,林深痛得蜷缩起来。
季渊的声音裹着冰碴:"心动过速当情趣?胃出血当给自己纹身?"
鞭梢卷起他下巴,强迫他对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啊——!”
季渊突然掐住林深腰侧软肉狠狠拧下去,林深惨叫连连。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
林深膝盖跪的生疼,手腕也磨破皮,浑身鲜红的鞭痕,显现出某种凌虐的美感。
季渊手指在他背部的伤口上来回摩挲,林深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眼泪不自觉地一直在往外滴。
“疼……”林深喉咙嘶哑,哪怕说一个字都显得很艰难。
“现在知道疼了?”季渊一把抓起他的长发,逼迫他看着自己,“给我看清楚了……”
杨逸的哭喊声突然刺入耳膜。
林深看见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天台风口,校服被吹成鼓胀的帆。那个总在数学课偷偷画画的转校生,此刻正把美工刀抵在手腕。
"不要!"林深挣扎着想去拉他,手腕上的绳子却缠得更紧。
季渊突然捏住他后颈,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颈椎:"现在知道怕了?你把自己折腾死的时候,杨逸会经历第二次崩溃——第一次是他发小,第二次没准儿就是你!"
血色月光突然暴涨,林深看见自己躺在ICU的病床上,杨逸的眼泪正一滴滴晕开监护仪的数据。
电光石火间,画面开始褪色,化作飘散的灰烬。
眼前重新浮现出季渊的脸。
下一秒林深挣脱红绳,扑过来的抱住季渊。少年单薄的胸膛撞上来时,他手中的鞭柄不自觉掉落。
季渊一阵错愕,拥抱的感觉,好陌生……
"我知道你在生气。"林深的声音闷在对方肩窝。
季渊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扯住他后领:"松手。"
林深不答,反而抱得更紧,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与自己逐渐同频,"你明明也痛得要命。"
他指向季渊腰间渗血的衬衫,"你腰后的伤痕,是在惩罚自己吗?为什么?"
月光突然暗了下来。
“想转移话题逃脱惩罚吗……”
手中又重现出那条鞭子。
正当他捏紧鞭梢,手中突然变成了一个草莓蛋糕。
季渊捏住他的下巴冷笑:“学会控梦就得意忘形?”
的确,林深已经发现了,在这个空间,并不完全由季渊操控,林深他自己就可以改变一些内容。
“很好,希望你精神透支后,还能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