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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江户第三 ...

  •   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浔月拿着方巾朝他脸上瞎擦了一番,不仅没干净反而全脸都脏了,所幸江寂本人看不到。

      和服女子一看是他来了,立刻跪拜行礼,声音里都带了颤音:

      “浔月大人,请恕奴家无礼。”

      江寂一看她这般如临大敌的谨慎样子,突然有些不平衡:

      “我也是将军之子,怎么你见到他就行如此大礼?”

      浔月让女子起来,随意地解答了他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

      江寂懒得理他。其实个中原因即使别人不说他也明白个□□。自己虽说是将军之子,但一来庶出、二来父亲不喜欢自己、三来原身行事荒唐,不受城中人待见也是自然,他倒没那么在意,自己的童年就是在这种尊卑分明的环境中过过来的,早已习惯。

      浔月还拿着方巾在自己脸上乱擦,江寂烦了,一把扯下来,问:

      “行了别擦了。这是你擦什么的啊,刮得人脸痛。”

      “哦这是预备着擦呕吐物的,不过你放心给你用之前是干净的^ ^”

      狗崽子。

      江寂反手将方巾糊在了浔月脸上。

      和服女子一时愣在原地,江户社会在等级制度上非常严格,上等武士对下等武士、下等武士对平民都是大写加粗的单箭头,他们可以任意处置甚至斩杀对他们不敬的下层人。

      空山浔月早在十岁时就已经晋升上等武士,更是天下五剑之首的三千初月近的主人,还是御三家的少主,而德川迟次虽说也是将军之子,可整个江户城谁不知道当初他母亲是硬趁着将军睡着了爬的床,破坏将军和御台所殿下的伉俪情深的罪人,将军也讨厌他们母子,直到迟次18岁才勉强给了个武士称号,两人谁尊谁卑高下立见,迟次这样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

      “给你也擦擦脸,你太干净了。”江寂恶狠狠道。打了一架自己已是浑身泥污,这人还是一身白衣洁净得很,太不平衡了!

      【滴!主角好感度+2】

      ?怎么就+2了,江寂看了眼旁边低眉站着的女子,心想这主角真是捉摸不透啊,喜欢看我用脏抹布擦别人的脸?

      这样想着他擦得更加卖力起来,好感度却没有再增加。

      浔月捉住他的手,他的皮肤异常白皙,抹布在他脸上一过皮肤已经泛起红红一片。他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江寂看着他脸上擦红的一片忽然有些后悔。

      他竟生出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

      路边远远跑来一人,见到他们后忙不迭地跪拜行礼。

      “两位大爷,是小的有眼无珠,没有看到两位大爷!”

      江寂有些别扭,这里的人对武士的态度恭敬得有些过头了,好像他们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

      “你不必这样,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他说。

      “啊……”男人的眼睛在瞟站在旁边的人,江寂顿时意识到自己又会错意了,他根本不是在对自己行礼。

      浔月早已对这些见怪不怪,他微微颔首,地上那男人就站了起来,挽着和服女子的手。

      江寂大吃惊,这人怎么把我的主角牵走了?

      “喂!你你谁啊,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能这样牵她的手!”

      两人听到这样的质问也是很吃惊,男子解释道:

      “少爷,不是这样的,我跟阿初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和服女子微笑点头,脸上染起幸福的绯红。

      江寂:……

      系先生、系先生,他召唤系统,这位女子不是主角?!

      系统的声音都有点无奈

      【不是啊殿下╮( ̄▽ ̄”")╭你终于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能透露剧情的哇!我只能在你发现之后跟你说。】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江寂真生气了,忙了半天,他还是没找到主角!

      旁边人撞了撞自己的肩,浔月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揶揄道:

      “怎么了,我告诉你破坏有婚约的人在江户是重罪。”

      江寂懒得理他,这人真的很烦,有他出现就没个好事。

      雨渐渐地大了,樱花被雨水席卷着滚到路坎下,汇聚成湿淋淋的花海。雨顺着浔月的头发流下来,江寂这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情,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不留月代头?”

      怪不得他觉得此人长得好看,同为武士,他竟然没有剃成倒山头!他甚至没有束发,只在高处简单挽了三道,扎好的头发垂到背脊处,像是北朝侠客的发型。

      浔月却好似在看痴儿:

      “那还用说,当然是月代头丑绝了。”

      江寂: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
      门野正在家中烧着热水,忽见两人挤进门来,定睛一瞧,竟是今早才来参勤的浔月少主!

      他急忙跪拜,刚跪到一半,忽听旁边声音不耐烦道:

      “跪什么跪,你是我的人,这是我家,不跪。”

      他这才看到浔月旁边像只泥猴般的迟次少爷。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运气不好,被野狗踹水里了。”

      浔月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打了个寒颤,别过头吩咐道:

      “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洗去一身的尘污。”

      他是最不得宠的儿子,住所自然是没有浴池的,但门野不知给他调了什么东西在水里,一进浴桶直觉通体舒畅,在水里多呆一会儿毛孔都舒展开来了,本来他是只打算洗个澡就出来的,硬是多泡了半小时多。

      “门野,你洗澡水烧得很有水平。”他裹着浴衣出来不吝赞叹道。

      “少爷,请不要用洗澡水来代指泡汤好吗,你这是在对我工作的一种责备。”

      “啊?”江寂这人比较糙,12岁以前一直在皇子们的你死我活中度过,12岁之后就去了漠北,洗澡对他来说就是从头淋到脚的事,他从没想过什么泡汤不泡汤的。

      “江户是泡汤的国家,每家每户对这件事看得都很重,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提高汤的舒适程度,你这么说门野当然会不高兴了。”

      浔月也泡完了汤,他披散着头发,裹了一件浴袍,中间系着松散的带子,稍微一俯身就可以从交领的沟壑纵深下去的白色之地。

      只一眼,江寂立刻撇过脸去,他默默走上去,给他系紧了带子。

      江寂:“伤风败俗。”

      浔月:“?”

      江寂:“你怎么还不回去?也跟了我半天了,不累吗?”

      浔月却不想走,他坐在廊檐下,看着庭院里的夜樱,下了半天雨,这时雨势渐渐小了,滴滴答答地滴在庭院的石板上,风吹雨打樱瓣落,几片飘到廊下,浔月用手接住了它们。

      不知怎么的,江寂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伤心。

      离开长阪,被囚禁在这江户城里作质子,心爱的佩刀又被收缴了去,痛苦没法跟人说,可怕的是未知的未来,他要在这里待多久,今天收刀,明天或许就该收他的命了……

      江寂突然看到了九岁的自己,一个人躲在山茶花下,期望那些人看不见他。

      看不见,就不会被虐待。看不见,就能靠想象给自己筑起一道坚固的防御墙。

      他坐过去,跟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你想去看看你的刀吗?”

      旁边人转过头。

      “悄无声息潜入刀室就行了,我带你去。”

      旁边人看着他。

      “被发现你就逃嘛,我留下,我好歹是德川家的人,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旁边人凑近了些看着他。

      “我也想看看你的刀,从今早在表参道看到你的那一眼就开始想了。”

      这是他的私心。

      浔月把脸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他又闻到了那股扑鼻的清香,此刻,在吵闹的雨声下,他突然知道了那股香是什么。

      是樱花香。

      浔月:“小子,你是真不知道你家为什么要抢我的刀是吧?”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他下午还觉得这人一开口所有的美貌都白搭;然而到现在,短短一个下午,他已经对他的没礼貌习以为常了。

      江寂:“你的刀是孤品,任何爱刀的人都不可能不觊觎。”

      浔月仰头大笑,末了侧脸看着他,一双狐狸眼在乌发的吹拂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宛如鬼魅。

      “新月认主,菊开八重。”

      “什么?”

      “这八个字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在整个江户传着,到如今,上到目不识丁的老妪下到牙牙学语的孩童都已熟背于心,你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被那双灼灼双目盯着,他撒不了一点谎,一瞬间警铃大作,方寸大乱。

      【殿下,你怎么了?你的心跳得好快,磁场都快不稳定了。】

      系先生,我觉得,他认出我是穿越者了。

      【哈?这这才穿书不到一天啊!殿下,恕我直言,要真是这样的话,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不聪明的穿越者。】

      别说废话,要是被他发现该当如何?

      【任务直接失败。】

      什么?我该该怎么办?

      正当江寂心急如焚之时,浔月又开口了:

      “当真如传言所说,德川迟次——全天下最无知最愚笨之人,所有的江户子都拿兄台当底线模版,只要不差过你,就还不至于太堕落。”

      江寂:“……”

      虽然但是,至少没被认出来不是本尊,暂时免于任务失败的风险,也还好吧。

      “你怎么回事,出这么多汗?”他说着,从胸前抽出绢纱方巾,作势要给他擦。

      江寂摆摆手示意不用,接着问:

      “新月认主,菊开八重。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吗?”

      浔月却不回答他了,看着庭院中的雨,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今夜没有月亮了。”

      “我的刀,就跟新月一样漂亮。”

      江寂点头,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里话:

      “就跟你一样漂亮。”

      门野这时来唤门,夜已过子时。

      “走吧,这时宵禁,你也回不去,在我这里睡下吧。”

      “呃,少爷,我们屋只有一间房。”

      “什么!”江寂惊,原身这什么地位啊,换到北朝好歹也是个皇子,寝宫里连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当晚在地上打地铺的某人颇为怨念地看着床榻上那人:

      “为什么是我睡地上?”

      卧榻之上,浔月两手交叠放至胸前,被子拉到颈下,整个人睡得很雅正。

      像一轮新月。

      “因为我是客。抱怨什么,平民百姓都睡地上,难道你格外高贵些?地板唯独你睡不得?”

      收回刚刚的想法,果然这个人一开口什么美好幻想全都破灭了!

      雨声渐渐停了,过了一会儿云破月出,透过纱窗照射进来,江寂背对着卧榻,看着手里的月光,低声念了几遍刚刚那八个字。

      新月认主,菊开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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