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奔向》待日出

26、奔向

　　张恩行拎着两瓶酒推开包厢门，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看来情谊是淡了，你们这小半年可太难约了。白菏去做交换生也就算了，你们俩也一堆借口。”
　　双喜笑着就端起酒杯，“自罚，我自罚。”说着就仰头喝完了杯中酒，“你别再念叨了，这不就来了嘛。周飏人呢？不是说回来了。”
　　林佑城看着双喜这喝酒的好爽劲，皱了皱眉，默默将酒瓶往外移了移。

　　“忙着呢，经理正汇报着呢。”
　　“大老板就是忙啊，去年开酒吧，只做初雪后的生意，还担心他赔的底朝天。是我们格局小了，人转眼就拿下了整栋楼，搞成会所了。这会所不会也按季节开吧？”

　　张恩行往双喜的杯子里续酒，“那不能，会所常年开放。”转头看到林佑城面前的酒没动，“嘛呢，林佑城，这酒不合心意？”
　　“我今天不喝。”林佑城面无表情的答道。
　　“为什么？”
　　“就不想喝。”

　　张恩行哽住了，无语的笑了，“你来这不喝酒，给你上可乐？”
　　“白水就行。”

　　张恩行正想怼回去，周飏就推门进来了，听了个模糊话尾，“喝什么，随便点。”
　　“别理他，他喝水都塞牙。”

　　“来来来。”张恩行举杯，“林佑城你那白水就放下吧。”林佑城听完，特地将杯子往前伸了伸。
　　周飏笑笑，“大家喝的尽兴。”
　　“那不会更你客气，上最贵的。”双喜毫不客气应下。

　　“身体重要，小酌就行。”林佑城看了眼双喜已经有些潮红的脸盘说。
　　张恩行递过去一个白眼，“希望能多多聚齐，把你们凑齐太难了。周飏好不容易回国，白菏又说不在北京。”转头就问双喜，“她人呢？回青州了？”

　　双喜摇摇头，“没有，在新疆呢。”
　　“年关了，还旅游。”
　　“没有，民宿当免费劳动力呢，在那边过年了。”

　　周飏一口闷了杯中酒，原来她一回来就去新疆了，摇头笑笑自己刚刚还在跟经理，打听她有没有来驻唱。这酒确实一般，越喝越苦。

　　周飏推开家门，就看到周遥翘着腿躺在他客厅的沙发上。“你怎么进来的？你家在对面。”
　　周遥头都没抬，在王者峡谷中厮杀着。“我有备用钥匙。太久没回国了，网络不知道咋坏了，我来你这借住一晚。”
　　“你可以回爸妈家。”周遥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

　　周遥一把将手机扔在沙发上，“M的，会不会玩啊。”转头看到他那弟弟，靠在餐桌导台边，低头呆呆的刷着手机。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嘛呢？”
　　周飏见她走近，迅速关了手机。“没什么，你可以回你那边了。”
　　周遥双手交叉在胸前，就这么看着她这弟弟，半年了，郁郁寡欢的，一有空就飞洛杉矶，看来是毫无进展。“半年了，还没追到手？”

　　“三十多岁了，你先关心下自己怎么嫁出去吧。”
　　周遥轻笑，不想和他这情场失意的人计较，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喜欢就直接点，把你心里想的，真诚的、诚实的告诉她。”

　　“她不喜欢我，说了也没用。”

　　“所以你就郁郁寡欢，心里在乎的要死，还要维持着表面的朋友关系，不越矩。怕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遥见他不说话，那就是猜对了，“要么就真退回到朋友关系，坦坦荡荡；要么就打直球，真不喜欢你，你也就能死心了。不要卡着在恋人未满，朋友又不行。”

　　周飏抬眼看她，“哦。你可以回去了。”说完就回房间了。

　　“你这破嘴，追不到是应该的。”
　　“诶，实在不行，常出现，多纠缠纠缠。”

　　下午2点半，白菏终于打扫完所有的客房，端着杯热奶茶，坐在窗前看雪景。昨晚刚下过雪，院子覆盖着厚厚的雪，勉强能开出两条走路的道。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暖黄光，给人一种饱满的、无处不在的静谧。

　　突然想起民宿推广的事情，白菏掏出手机，【双喜，宣传搞什么时候出来啊？发你的照片够吗？】
　　很快双喜便回复过来，【正写着呢，昨天和我爸下乡看病耽误点时间。今晚我就更新。】

　　双喜大一时搞了个公众号，本来只是写写一些游记、人物小记录等等杂七杂八的。没想到近半年火了，有不少的粉丝。前两天灿姐给她包了来回机票，深度体验民宿，写一篇宣传搞。

　　【写完要灿姐审嘛？】
　　【灿姐说不用，就按照你最真实的体验写。】

　　“阿菏，前台来客人了。”
　　白菏忙将奶茶喝光，“哎，来了。”大步走去前台。

　　“你好，欢...迎...”
　　周飏戴着顶毛线帽子，长羽绒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但也挡不住风雪凛冽。他脸上冻得没什么血色，帽子衣服上都有雪花。
　　“你怎么来了？”

　　周飏挑眉，“我不能来？”他指了指堆在门口的行李，“我来滑雪。”

　　这么巧嘛，刚好订到这间民宿。
　　目前民宿只剩下一间独栋小木屋，是所有房间里最好的，价格偏高。昨天灿姐叮嘱她，今天这间房来客人，必须招待好。白菏打开电脑，看到订房人姓名‘周’，“身份证麻烦给我下。”
　　周飏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她。

　　“你定了一周的房。”
　　“嗯。”

　　白菏开好房，身份证连同房卡一并递回他，“走吧，我带你过去。”说着推开门就伸手去拿行李。
　　周飏带了很多滑雪的装备，挺重的，她一只手拉行李箱，一只手试图扛起滑雪板。周飏站在一旁，看她和这堆行李打架，没忍住笑出声。
　　白菏听到后，回头看他，“我先拿一部分，其余的我等等再送到你房间。”

　　“服务这么周到。”
　　“我们民宿风景很好，服务也很好，你可以好好享受这一周。”

　　周飏本想上前拎起滑雪板的脚步停下，“喔，那我是要好好享受。”
　　小木道被雪覆盖，有些打滑，白菏拖着行李箱在前面小心翼翼开路。周飏双手插兜，跟在身后，嘴角上扬。

　　“就是这间了，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你可以打前台电话。”
　　“好。”

　　白菏折返了两趟才把行李搬完。
　　“有吃的嘛？”

　　她微喘站直身体，“有，你想吃什么？”
　　“还可以点菜啊。那我想吃海鲜。”

　　想吃海鲜来新疆干嘛，“没有。”
　　“那炖个大鹅。”
　　他是故意的嘛？炖大鹅，炖了你算了，白菏深吸一口气，扯出微笑，“这边的羊肉很好吃，你可以试试。”

　　周飏脱下羽绒服，往沙发上一坐，“不是可以点菜嘛，点什么没什么，那就羊肉吧。”
　　白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对她喊，“先做杯咖啡给我送过来。”

　　白菏吩咐完厨房给他做饭，站在咖啡机前萃取咖啡液，心里嘀咕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很快白菏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就是来找茬的，而且是找她茬的。整个下午，前台的电话就没怎么停过。
　　“吃完了，来收走碗筷。”
　　“好的。”

　　“这个Wi-Fi是多少？”
　　“就贴在床头柜边上。”

　　“电视打不开，来看一下。”

　　“暖气不够热。”

　　“吹风机找不到。”

　　周飏开门，白菏气冲冲的跑进来，拉开浴室柜，“在这...”她凑近看，吹风机？难道她早上打扫放错地方了？
　　“你们不会吹风机都不提供吧。”周飏倚在门边。

　　白菏翻箱倒柜的找，所有的柜子都检查一遍，最后在鞋柜里面找到。她正疑惑怎么会在鞋柜里，“吹风机放在鞋柜里，我是不能吹了，给我换个新的。”
　　她拿出吹风机，走向他。刚刚进来太匆忙了，没注意，他刚洗完澡，穿着民宿浴巾，领口微敞着，头发还滴着水珠。白菏耳朵瞬间红了，止住向前的步伐。

　　“吹风机给你换个新的。”白菏深叹了口气，“周飏，你来新疆到底想干什么？”
　　“滑雪啊。”

　　白菏憋红了脸，“你确定不是来找我茬的？”
　　他知道她毛了，装一脸无辜，“不是你说这里景美，服务好的嘛？我哪个要求不在你们服务范围。”

　　白菏又气鼓鼓的回了前台。
　　“都追来新疆了？”徐灿看着她笑，“去年跨年，我没瞎。”

　　白菏在她身边坐下，“我们只是朋友。”
　　“就你们今天这打情骂俏的样子，怕只有你们自己觉得你们是朋友。”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合适。”
　　“谈个恋爱想那么多，先享受。”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雪浩浩荡荡的坠落，密密绵绵的织成一张白色的巨幕。
　　可是她太喜欢他了，不舍得他跌落散发耀眼光芒的神台，只为了臣服于她。

　　“这几天的雪下的挺大，客人的点餐量加大了，厨房的存货有些不够，后天除夕，明天我下去一趟布尔津采买。你...”
　　白菏转头打断灿姐，“我去吧。跟你去了很多趟了，我知道怎么买。”
　　“你自己开车没问题？”
　　“没问题。你又不是没坐过。”
　　灿姐笑笑，知道她是在躲人，“行吧，注意安全。”

　　周飏滑完雪，拎着滑雪板，走回木屋又折返去前台。
　　徐灿见周飏走进来，放下了手机，“有什么需要吗？”周飏环顾一周，“有咖啡吗？”

　　“有，你稍等。或者你先回房间，弄好给你送过去。”

　　待咖啡机魔豆的轰鸣声过去，周飏终于开口，“昨天前台那位女生呢？”
　　“白菏啊，一大早去采买了。估摸着应该回来了才对，再晚点怕太阳下山了，可她电话关机了...”

　　周飏急忙问，“还有车吗？”
　　“还有一辆。”
　　“钥匙给我，我去找她。”
　　徐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他，他转头就推门出去了，徐灿追在后面喊，“我把她往返路线发给你。”这着急蛮荒的。

　　白菏架好警示三角牌，回到车里，发现手机冻没电了。幸好已经拨打完道路救援电话，也通知了灿姐来接她。她往后调了坐椅，找个舒服的姿势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下去了，天空没有黑透，呈现出一片湛蓝，雪也被染上一层幽静的蓝光，眼前景象进入蓝调时刻。太美了，白菏走下车，想要认真的沉浸在这景色里。

　　突然车大灯照向白菏，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转头想要看清来人。

　　周飏逆着光，走向她，坚定而匆忙。寒风吹起他大衣，边走边脱围巾，到她跟前时，粗暴的围在她脖子上。

　　“你是不是有病？”
　　“是嫌活太久了吗？”
　　“不知道保持电话通畅，就不要自己开车出门。”
　　“穿这么少就站在车外面，冻死你算了。”
　　......

　　他骂骂咧咧的，没给白菏留任何说话的气口。白菏原本想要开口解释的，可是看到他急红了的双眼，心里那根好不容易拉起来线，彻底被融断了。

　　俩人坐上车，周飏要拿手机打道路救援电话，白菏才开口，“打过了。”

　　“担心我？”
　　周飏抿紧嘴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后座的毯子人扔给她。就在这时道路救援来了，他独自一人下了车。

　　天色已经黑透了，车行驶在笔直的路上，看不到尽头，车灯照亮了路边的雪。
　　车厢里的气氛很安静，白菏知道周飏生气了，她并不想向他解释，她通知了灿姐，处理完车子抛锚的事情后，手机才没电的。周飏的担心，让她像被一团火包围，温暖、安心。

　　车里刚刚好放着《直到世界尽头》，白菏便想给这氛围打个岔。

　　“我们像是要开向世界的尽头。”
　　“你敢吗？”
　　“啊？”
　　“我说你敢吗？和我开去世界尽头。”

　　白菏侧头看他，想起昨天他的所作所为。故意避开正面回答，“我还想活久点，暂时不想去世界的尽头。”

　　“我也不跟傻子去世界尽头。”
　　“地球圆的，没尽头。”
　　“没尽头，我现在把你扔下去，你就知道尽头是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