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奔向》待日出

13、奔向

　　白菏回到家中，以最快的速度洗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匆忙地往车站走。

　　白菏正要出门，白行川叫住她：“姐，妈妈说你要去志洲哥家，带我去吧。”
　　她打开鞋柜，拿出白色运动鞋。“带不了你，我们很久没见了，有事情要说。”

　　白行川走进，“我到志洲哥家，只在客厅打游戏，绝不打扰你们说话。”
　　见姐姐并没理会，他继续说：“姐，求你了，志洲哥家的有最新版本《无主之地》，你带我去嘛。”

　　白菏穿好鞋站起来，“白行川，离开学不远了，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做。你就带我去嘛！”

　　“真的带不了你。”说我白菏就要走。白行川拉住她的帆布包，“带我嘛，我保证不捣乱。”
　　白菏用力想要扯回包，白行川怎么都不放手，“你不带我，我就不让你走。”

　　“你放手，今天真的...”
　　拉扯间，奶奶从房间走出来，对白菏说：“你就带弟弟一起去吧。”

　　白菏叹了口气，解释到：“奶奶，志洲他最近被他爸妈控制不给玩游戏了，行川过去，也是没游戏可以打的。”
　　她看向白行川：“等志洲没有被他爸妈控制打游戏了，我让他带你打，可以吗？”

　　白行川仍死死抓着包，“你说的，不许骗我。”
　　“不骗你。”
　　白行川这才放手，白菏看了眼手机，已经5点半了，周飏应该快到了，她转身快速走出门。

　　临近黄昏，霞光泼洒，把整片天空染成了紫红色，像极了打翻了的葡萄酒。
　　正月的寒风，是冷而韧的，裹挟着海风的咸涩，穿过巷子，扑面而来。
　　年初三，小镇的年味还很足，也正是走亲戚的日子。家家户户门口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着，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路上的顽童总是时不时点燃零星爆竹，‘啪’得一声脆响，撕裂了这黄昏的寂静。

　　白菏小跑着奔向车站，收到周飏的信息：【我到了，在车站的售票厅。】
　　白菏回完【马上】，就加快速度跑向车站。

　　新年的车站，人确实多，白菏撞开人群，伸长脖子，寻找周飏的身影。
　　白菏很快就看到了周飏，他安静的坐在面对着大窗户的排椅上，穿着一条黑色的高领毛衣，身边椅子上放着灰色的背包。他在这个小镇车站里，显得很突兀，周遭的拥挤、嘈杂，似乎被他无形的气场隔绝开了。

　　晚霞的余烬已经被车站的灯光吞噬，白菏放慢脚步走近他，不知怎么的，明明来的路上很焦急，此刻却想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是这个喧嚣小镇的一抹宁静。
　　“周飏。”
　　他拉下耳机，抬起头，看向白菏。她的脸红扑扑的，还有点微喘。
　　周飏拿起来旁边的双肩包，放在自己腿上，说：“先坐。”

　　白菏在周飏身边坐了下来，只见他拉开包链，从里面拿出了个食品保温桶，递给了白菏。

　　“这是今天早上刚刚下的雪，我去机场前装的，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化，你打开看看。”
　　白菏捧着泛着银光、敦实的不锈钢保温桶。他真的给她带了北京的雪，不可思议，却真真切切。

　　一只手抱紧桶身，一只手用力旋转桶盖。‘噗’的一声，盖子被拧开了。
　　白菏掀开桶盖，桶口冒出丝丝的冷雾，扑面而来，透过雾烟，她看到了雪，看到了真实的、不属于南方的雪。

　　桶里冒出来的明明是寒气，可不知怎的，吹到她脸上感觉是暖气，暖了她的眼角。

　　她伸手，指尖陷落进寒气中的雪白，从未有过的触感瞬间传来，是松软的，像细腻的砂糖。白菏抓出一小把，握紧在手中，用力的感受雪的寒冷、柔软，想要牢牢记住来自北国风光的雪。

　　“好玩吗？”周飏看着她认真把玩着手里的雪。
　　白菏抬头看向他，眼里跳跃着炙热，“很神奇的感觉。”

　　“什么神奇的感觉？”
　　“原来雪是这么的软。”白菏把手中的雪放回桶中，拧好盖子，“还有，我居然在青州见到了雪。”

　　“开心吗？”
　　白菏温软的眼睛望着他，“很开心，谢谢你，周飏。”
　　周飏低了低头，扯着嘴角，“那就好。”

　　两人安静地坐在车站的排椅上，看着窗外的夜幕，身后人群的嘈杂声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白菏伸直了腿，手撑着椅子，抿着嘴，“为什么要从北京给我带雪回来。”
　　“因为你说，想看雪。”

　　白菏看向他，他也正看着她。
　　“就因为这个？”
　　“不然还能为啥。”
　　两人相视而笑，周飏的目光移向白菏脸上的酒窝。“以后可以多笑笑。”
　　“啊？”

　　“砰”，窗外烟花四起，炸开暮色的天空，强光打在她的侧脸，周飏转过头，“有烟花。”
　　两人肩并肩，衣角时不时摩擦着，仰望着车站外的烟花，闪烁着无数璀璨的金光，在天空中爆开、飞溅、坠落。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场奔向，一场笨拙又滚烫的奔赴。

　　白菏走在回家的小巷里，路灯下，耳边充斥着烟花炮竹声。
　　她抱着保温桶，一会儿低头看看，一会儿又拎起来看看。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开心到在路灯下转圈。

　　林胜跟在白菏的身后，路灯下转圈的女孩，是他没见过的如此快乐的她。
　　他不敢走前，害怕打破她的开心；他又想走近她，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

　　整个寒假，双喜总是攒着很多的问题，在本子上一一列好，隔个几天，就打着问问题的幌子，打电话给林佑城。

　　“双喜，我觉得你的初中物理可能需要重新再学一遍了，你最近的问题非常基础，都是初中就要求掌握的知识。”林佑城讲完题以后对双喜说。
　　“是吗？那你可以帮我补一遍初中的物理吗？”双喜在本子上划掉她问过的问题。
　　林佑城叹了口气，“你期末考，物理的分数不低啊，怎么有这么多基础问题不会呢？”

　　“啊，那个，那个好多是我半蒙的，就是基础不扎实。”
　　“好吧。”

　　“林佑城，你上次说嫦娥二号，我听得好有趣啊，我还想知道嫦娥系列，你能再和我说说吗？”
　　林佑城整个人松懈在椅子上，缓缓道来：“嫦娥系列是我国探月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负责对月球进行各种探测任务。嫦娥一号在2007年的时候从西昌卫星发射成功，是首次尝试绕月......”
　　双喜一只手抵着下巴，静静的听着林佑城讲着我国的探月工程的进程、愿景。

　　林佑城讲完后，双喜突然问：“所以你的理想是成为宇航员，飞向太空吗？”

　　林佑城愣了一会儿，“不是，我没有想要成为宇航员。”
　　“你那么喜欢航天知识，肯定跟其有关系的，是吗？”

　　林佑城轻轻的嗯一声，他从未和除了父母以外的人透露过自己的理想。
　　“所以，是什么呢？我可以知道吗？”

　　电话那边停了半响。
　　“我想成为我国战斗机的设计师。”
　　“哇，真的吗，这太棒了，你一定可以成为个很厉害的战斗机设计师，为我国争光的。”

　　双喜雀跃的声音一点点击破他的耳膜，他弯了嘴角的弧度。“我还不是呢，怎么就到很厉害了。”
　　“你一定可以的，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加热爱航天。”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
　　“我就是知道，林佑城，你知道吗？在我们这个年纪，就拥有明确的理想，并为之努力，就已经很棒了，所以你一定会实现的。”双喜笔胡乱画着桌上的本子，“不像我，我就没有理想。”

　　“会有的。”
　　“但愿吧。”

　　林佑城听出双喜的叹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成为一名战斗机设计师吗？”
　　双喜又马上打起精神，问：“为什么？”

　　“我父亲以前是一名空军，后来...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飞了。我想要造出一架属于我国的，甚至于领先世界的战斗机...”
　　双喜听的津津有味，林佑城越说越起劲，突然停下来，说，“呃，我可能说的有点激动了，哈哈，有点像空谈。”
　　“不，很伟大的理想。我相信，也期待。”

　　——
　　寒假结束了，迎来了新学期。

　　张恩行举着手里的笔记本，“你从北京带回这东西？青州的书店又不是没笔记本卖。”
　　“这个不一样，这封面是天安门，北京特色。”周飏指了指封面。

　　“天安门？北京特色？”
　　“不是吗？青州有天安门？”

　　白菏和双喜已经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张恩行看了她们一眼：“那她们怎么不是天安门封面的笔记本。”
　　白菏看了看手中的景泰蓝工艺品，是很精美的珐琅杯垫。

　　“买的时候没有了，只剩下两个。”
　　“那你不知道买其他的吗？”
　　“你又不是没去过北京，一个大男人，这么计较吗？”周飏说完就站起身离开座位。

　　张恩行追上去，“你就说你是不是青州书店买来敷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