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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如此浩浩荡荡一行人,形迹甚为可疑,引来了司业。
      司业模样年轻,但严厉程度与祭酒相较只增不减。
      传闻都说他年纪轻轻却不慎活成了暮年老人,一板一眼疾言厉色,无趣得紧。
      司业怒骂:“不去按时用饭,聚众游逛有何居心!”
      梁锦瞳仗着自己身量小,缩在赵卿珏身后的阴影中。
      见状,队伍中有人露出了犹豫神色。
      进了国子学可没人想头一日就因作奸犯科被赶回家去反省。
      司业身后匆匆靠近一枚小黑点,犹如携带旗帜,飘扬在身后。
      稍稍看清来人,已有些人唯唯诺诺脚底抹油开溜。
      为首的赵卿珏和裴十二则岿然不动。

      待长须的祭酒来到近前,眼神锐利,威严地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面孔。
      他手中还捏着两页纸。
      “方才得人举报,你二人嚣张得很,可是要聚众斗殴?”
      他准确地点出了赵、裴二人。
      祭酒抖了抖手中的书信,未免吹胡子瞪眼。
      “头一日便迫不及待地生出这么些事端,我在国子学多年,还从未见过你们这样差劲的一届国子学弟子!个个嚣张得很!”
      中、高级学堂来看热闹的学子在后头吃吃发笑,“每一届入学都这样说呢……”
      闻言,梁锦瞳躲在赵卿珏身后偷笑。
      赵卿珏身形高大,影子也能完完全全罩住她。她东张西望,很遗憾没能见到梁停眉那草包的身影,想来他又不知躲去哪里逍遥去了。
      唯有哭包在裴十二身后抖如筛糠,嘴角更加下撇。
      哭包名叫何嘉,家中从官商贩茶,何老太爷捐了个闲职,他爹则实实在在考中了功名。何嘉是何氏的幺子,如绰号一般,已然满眼泪汪汪。
      梁锦瞳观察着何嘉,何嘉浑然不觉,攥着裴十二的衣袖快要扯碎。
      然而祭酒的何等好眼力,横眉冷对道:“笑什么笑!一个两个都皮痒痒了?还在那里嚣张得很,想领罚不是么?”
      在国子学混久了,自然知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把握过犹不及才是根本。
      略懂皮毛的都敛了笑,假作规矩模样一哄而散。
      哭包虽然害怕,但碍着裴十二在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裴十二硬着头皮迎着祭酒目光,面上攒出微笑应对。
      而赵卿珏的神态则好似他不过是恰巧路过一般,心不在焉地把玩掌中玉佩。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方才施施然道:“回先生,有人举报我们聚众斗殴,除却道听途说,可有实在证据?有司业作证,我们至多是未曾在规定时辰用饭。”
      司业猛然死盯着他的脸。
      裴十二机灵,见赵卿珏三言两语将司业都扯了进来,顺竿子上爬,徐徐言道:“是啊。传言一传十十传百,言过其实者甚多啊。前朝王将军听信妄传,不慎将北境十八州丢了四州,至今未能收回,间接造成北境各国诸侯割据动乱加剧,可不就是前车之鉴?”
      赵卿珏垂眸若有所思,“是了。俗人轻信流言,以至后果无法挽回。然而,以先生的判断力竟能被此人蛊惑,可见此人居心不良。”
      他的眼神凌厉,顷刻锋芒毕露,利光如寒芒在瞳眸深处一闪即逝。
      威仪俱在,压迫感十足,见者俱是凛然。
      这时,梁锦瞳才琢磨出来,此人似乎并非表面上的浑不吝,倒也有几分意思。

      那道利刃似的眼神收敛,祭酒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么个半大小子震慑住,赵卿珏便径自看向裴十二,言辞恳切:
      “我与裴兄一见如故。”
      裴十二无反对之意,笑容满面地连连颔首,两人就差立即勾肩搭背,“是了。”
      赵卿珏在肯定声中继续道:“早闻裴兄对射术颇有造诣,我也醉心于此。想必我们有共同语言,于是约好放课后来武场切磋一番。想必传闻就是由此滋生罢。不过是切磋射艺,怎能被误传为聚众斗殴?恐怕是居心不良者有心诬陷我们罢了。是我们见面即许为知交太过兴奋,一时间忘了先去用饭。”
      赵卿珏一席瞎话脱口而出,编得妙语连珠,脸不红心不跳。
      裴十二见他把话说完了,自己无需开口,立即端正行礼,“正是如此!望先生明鉴。”
      祭酒面红耳赤,怒道:“你二人一唱一和,鬼话连篇!”
      他宽袖一拂,这才发现了赵卿珏身后“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的梁锦瞳,不由如临大敌。
      祭酒指着赵卿珏,点道,“梁锦瞳,此人嚣张得很,可有威胁你?”
      梁锦瞳摇头,“回先生,并无。他们很照拂我。”
      祭酒狐疑地把目光从她脸上转到赵卿珏脸上。
      赵卿珏漫不经心地回视,恳挚殷切,“照拂同窗是应当的美德。”
      “你!”祭酒的胡子又随着捏着书信的手一起抖了几抖,书信也在无意识间被揉皱成了一团。
      他捋长胡,神色凉凉地对在场众学子道:“为大道者,该明辨是非。须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先生教训得是。”赵卿珏仍旧是那副矜持不苟的姿态,好似一颗朽木疙瘩,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
      然而姿容疏朗,仪态万方。
      梁锦瞳也从善如流地诺诺称是。
      两人却没有一个挪步。
      祭酒见这届为数不多的一棵好苗子竟被这群纨绔蛊惑着厮混,往后日子恐怕不好过,眼皮突突直跳,不住捏拳。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目无尊长嚣张得很,在场的一个也逃不了,都给我领罚去!”
      赵旻熙本还呲着大牙独乐,这下猛地像被塞了一嘴苍蝇,张着大嘴呆若木鸡。
      “先生——?我——?”
      “一同领罚!”
      祭酒将书信狠狠塞回袖笼,拂袖而去。
      哭包终于咬唇簌簌掉下眼泪,捏着帕子,扯裴十二的衣襟说,“我早说过了,你不听劝告!”
      裴十二单手叉腰从他手里拽过帕子,猛地糊他一脸,一点点把自己的衣服从何嘉手里抽出去,“老天啊,祖宗,你是我祖宗!何嘉你扯我衣袖快扯断了,我可不做断袖!别哭了别哭了行吗!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我、我怎能是你祖宗……我才不是断、断袖……你、不可……不可以……”
      何嘉扯他衣襟扯得更用力。
      裴十二没耐性听,扭身挣开,把帕子又夺过来迅速“啪”地盖上去,堵住所有话头。
      ……
      有了哭包惊天动地的一哭,人群之中一片骚乱。
      梁锦瞳没什么反应,瞟到信上的字迹时,平平静静转了眼。
      仅一瞬,似有道目光轻渺渺地落在她身上,比雪还轻,还冷寂。
      她正巧和赵卿珏对视,而少年的眸子看似浮翠流丹,望深了却沉晦如海雾。
      他一笑,从薄淡转为浓烈也不过转瞬。
      “看什么?”赵卿珏弯腰凑近了她耳廓,低声问,“看是谁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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