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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唐石勇的疼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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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白到了中午才知道,唐石勇对夏又峥不仅仅是照顾,简直是把他当孩子一般的疼宠,还有彼此间毫不犹豫的信任。
唐石勇一进门没有直接坐下,而是朝夏又峥伸手,等着夏又峥把外套递给他;会给夏又峥倒水,还会用手背试试温度才把水杯放到夏又峥面前;夏又峥多吃几口辣椒,他就直接把盘子撤走,怕伤到嗓子;还会讲他最新得知的圈内八卦秘闻,然后笑着看夏又峥瞪圆了眼睛。
夏又峥跟他说公益基金会的事情,他认真倾听满脸骄傲,然后捏了下夏又峥的耳朵,让他放手去干,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找他,又说段哥毕竟是官面上的人,肯定有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看不到,等他好好打听了再给他补充。
就像夏又峥是他最喜爱的幼弟。
至于丁白担心的剧本问题,唐石勇直言相告:“放心,这个剧只要你和我都不乱改,没人敢加戏,老蔡就是舍不得被哪个带资进组的人捣乱,才把我薅出来给他镇场子的。”
不然已经好几年只拍电影的唐石勇怎么突然回归电视剧了呢。
丁白当然从不乱加戏,不管剧组大小、主角配角,职业操守没的说。
“唐老师您一说,我这心里就踏实了,接下来在剧组还请多多指教!”
丁白端起满满的一杯酒,先干为敬。
夏又峥看一眼丁白一杯酒下肚就迅速染红的脸,皱了皱眉,道:“不会喝就别硬撑,勇哥又不是外人!”
说着直接倒了盏茶放到唐石勇面前:“哥你别跟他瞎起哄,一会儿还得开车呢,以茶代酒!”
“对,您喝茶就行!”丁白连连点头,双手把茶盏往唐石勇面前又挪了点儿以示心诚和敬重,然后对夏又峥解释道:“哥我的酒量其实不差,就是容易上脸,平时也很少喝,而且从不喝醉!”
唐石勇笑笑,还是端起杯酒一饮而尽,道:“小峥的兄弟就是自己兄弟,别唐老师唐老师的叫了,不介意的话喊一声勇哥就行。”
“勇哥!”丁白当即改口,又想摸酒瓶然后摸了个空。
夏又峥把酒搁得远远的,催他俩赶紧吃菜:“这么好的菜不趁热吃非得喝那破酒,得多想不开!”
唐石勇笑着摇头,也不再客气,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饭后夏又峥不让一个人开车过来的唐石勇找代驾,让坐在大厅自己吃饭的陈东先送他,然后再来接他俩:“这会儿又不是交通高峰,东哥送完你再打个车回来也就是四五十分钟,我俩去后院转转消食,你不用管了。”
唐石勇从来不跟夏又峥客气,闻言朝两人摆摆手先走了。
夏又峥带着丁白穿过依然在忙碌着的后厨,来到一个十四五平方的院子。
院墙挂满了紫藤,白色、紫色一串串开得正好,蓝色、粉色的矢车菊沿着墙根种了一圈,小小的后院花团锦簇、生机勃勃。
小院正中有张石桌,旁边坐了一个脑袋上裹了纱布的少年,正托着腮发呆,看见夏又峥进来迅速坐正然后作出埋头学习状。
夏又峥看到小少年愣了一下,又看见纱布,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人还没到跟前,话已经噼里啪啦砸下来:“江小杰你又跟人打架?这学期还没一半你打几回了?是不是还被学校撵回来了?都是初中生了还不能老老实实在学校学习!”
少年江小杰的脑袋越压越低,恨不能抵到桌子上了,手上不耽误龙飞凤舞的赶作业,然后忍不住在心底惨叫,明明那么大的明星,没有架子也就算了,好为人师是怎么回事?
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敢顶嘴不说爸爸妈妈连爷爷都要骂他,关键是任何反驳抬杠都完全说不过啊!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还是老实听训比较好,态度越好越容易过关。
夏又峥随手拉了把塑料凳子坐下来,先仔细看了江杰左边眉骨,粘着纱布看不见伤口,但没伤着眼睛,看着人也精神还在写作业,便知道不严重,但还是叮嘱:“和同学有矛盾的时候先找老师,再找家长,动手是最下策!万一伤到眼睛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要是造成什么永久性伤害,你爷爷你爸妈得多心疼,到那时再后悔都晚了……”
丁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又峥长篇大论、苦口婆心,这样家长式啰嗦的夏又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每个家里都可能有一个熊孩子——这是一种最能跨越财富、地位差别的中国式接地气!而皱着眉头谆谆告诫、耳提面命的夏又峥与他音乐才子、一线明星的形象相差甚远,却出乎意料地可爱又可亲。
但是丁白却像被钉住了脚再不能前进一步,望着几步之遥的夏又峥,再次清楚地意识到夏又峥唯一交往过的是女生,夏又峥从来都只把他当兄弟,夏又峥还喜欢孩子……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如云泥。
被他刻意无视的残酷现实在这个温情脉脉的小院里再次将他击中,春日午后的阳光下,浑身冰冷。
“小伙子,咋不坐啊?”一位衣着鲜亮却满面风霜的老伯匆匆赶来,手上稳稳地端着茶盘,热情招呼的声音仿佛打破了魔咒,丁白挪动腿脚缓步上前。
夏又峥才发现丁白没跟上,一边起身从老伯手上接过茶盘,一边朝他招手:“发什么呆?过来坐。”
“可能太久没喝酒了,这会儿有点儿晕。”丁白装着不胜酒力的样子用力睁了睁眼睛,脚下一拐,往满墙的紫藤花走过去,道:“你先坐吧,我走一走。”
夏又峥看他脚步还算稳,道:“那你走走吧,等下过来喝茶,绿茶解酒。”看到丁白点头,便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坐下和老伯说话。
“今天这么好的太阳,您怎么没出去转悠?”
“唉,这不是小杰没去学校吗?我怕他乱跑,老师罚了好多作业,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回学校上课!”
边说边叹气的老伯是小少年江杰的祖父、饭店老板江大强的父亲,大半辈子都在务农,两年前祖孙俩还在老家生活。江杰要上五年级的时候,祖孙俩被接来京市定居。
江大强想方设法给儿子在附近公立小学办了借读,而不是专为进城务工子弟建的学校,为此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求了多少人,最后还是林姨拜托楼下的邻居把事情办成了。
林姨是江大强师姐,早年婚姻不幸,丈夫不但抛弃了她,还在卖掉房子之后把女儿也带走。她在无家可归、心灰意冷之下离开迟迟不能出头的厨师行业,去了社区为指导再就业组织的家政服务培训班,想找一个包吃住的工作。
也是因为曾经专心厨艺学习好几年,她在培训班迅速崭露头角,被街道办择优推荐,进入区政府后勤服务中心成为政府食堂的帮厨,后来机缘巧合被文骆铠聘请,专门负责照顾夏又峥,直到现在。
五年前夏又峥为她和陈东在自己常住的小区各买了一套房子,她还让过得不太如意的女儿一家住到自己的房子里,如今生活美满、万事顺遂,闲了就爱和小区里的奶奶阿姨们一起逛逛街、买买菜,二号楼里没有一家她不熟悉的。
二号楼哪怕是小区三栋楼里户型最小、价格最低的房子,那也是相对而言,就这地段,这小区环境和安保,最差的户型也是单价六位数起步,能买得起的也都不是毫无根基的人,
林姨正楼下特别谈得来的阿姨她儿子是区里基层干部,但是在教育口。
找对了人,事情就好办。
反正是凑吧凑吧把小江杰塞了进去。
就这样,江大强两口子忙饭店生意,江老伯负责接送孙子,一家五口算是在北京待了下来。
不过江老伯是个犟老头,为了宝贝孙子离开了难舍难分的庄稼地,但是坚决不去儿子家里住,自己把饭店的储藏间收拾收拾,摆了张单人床进去,一早一晚地去儿子家里接送小孙子。倒不是儿媳妇嫌弃或者给脸色看,就是他自己嫌儿子家房子小,进进出出的不自在。
江大强孝顺,老爹死活不住家里,他是死活不让老爹干活,除了接送上学,其余时间逛着玩儿也行,在饭店后院拾掇花草也行,后面的小胡同里跟人吹牛打牌也行!
不让干就不干,江老伯自己会打发时间。京城稀罕的地方可太多了,溜溜达达的看不够,常常的一转悠就是大半天,午饭都不定回来吃,反正这些年攒下的养老钱也不少,还有儿子时不时塞给他的零花钱,二十三十的饭他也舍得吃!
今年还学会了打麻将,公园里老头老太太们三缺一的时候,也不嫌弃他打得慢,不嫌弃他口音重交流困难,打上十圈八圈的两三个小时就消磨掉了,江老伯更不常在店里待着了。
这会儿看着宝贝孙子脑袋上的纱布一脸心疼地道:“城里的娃太会欺负人了,小杰以前从不跟人打架,这肯定是欺负狠了才还手的,明明我们也挨打了,凭什么只让小杰回家,那几个学生就能照常去上学!”
还不如在老家呢,小杰的小伙伴一群一群的,一起玩得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