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暮色》见乌

8、意外

　　普米岛的后山植被茂密，暮里领着研究员们在火焰鸟烧出的那一小块空地上驻扎，她放出乐天河童和化石翼龙，嘱托他们看守好营地，又在周围喷上一圈黄金喷雾。
　　研究员们正在架设备，暮里整理好背包，说：“附近有个能直达火焰鸟洞穴的山洞，我去找找，看能不能直接清条道出来，麻烦各位留在原地等待，我会尽快返回。”
　　领队犹豫道：“暮里小姐，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方便，我们派两个人和你一起吧。”
　　暮里思索片刻，摇头：“我只是去探个路，没必要去这么多人，你们先把营地建好。”
　　领队便没再说什么，暮里放出伦琴猫，她辨认好方向，沿着记忆里深雪描述的路线一路往下，顺利找到他们口中的洞穴。
　　外部看过去洞里幽黑一片，暮里戴上头戴式照明灯，伦琴猫紧跟在她身边，往里没走几步，大小不一的碎石便将洞口堵得满满当当。暮里喊出烈咬陆鲨帮忙清理，但如果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她就得考虑能不能直接从火焰鸟出来的地方开出个洞来。
　　扫平这一处障碍，暮里继续向前，内部隧道塌陷得并不是很厉害，她走走停停，终于来到隧道尽头。
　　里面的洞窟已经塌陷一半，沙石都是很明亮的砖红色，这大概就是火焰鸟沉睡了百来年的地方，光秃秃的岩壁和略带闷热的空气，洞穴里空空荡荡，伦琴猫和烈咬陆鲨忠实地守在暮里身侧，暮里放出波克比抱在怀里，说：“椰果，麻烦使用闪光术。”
　　“波克~”伴随着宝可梦欢快的喊声，柔和的白光以小家伙为光源均匀散开，暮里沿着岩壁绕洞穴走上一圈，在角落捡起几片已经黯淡的红色羽毛。
　　——原来传说中的宝可梦也会掉毛。
　　暮里不合时宜地想，她将羽毛用纸袋小心包好，又打开手机“咔咔”拍下洞穴全貌。火焰鸟的居所自然是大的，地皮式搜索的话一时半会搜不完，暮里暂时也没再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她收起手机，打算回营地领他们进来。
　　周围安静得可怕，暮里忽然想起了赛缪。
　　这位热衷于火焰鸟的前辈是不是也在上岛后发现了这条通道？他一路深入，在洞穴尽头看见了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目标，但却不甚将其惊扰，最后在火焰鸟暴怒的火焰下化为灰烬，除了木屋里的那堆笔记外其他什么也没留下。
　　暮里轻轻吐出口气，她拿出一瓶黄金喷雾，随手晃两下摇匀，鉴于伦琴猫不太喜欢这种气味，暮里只留了烈咬陆鲨在身边，然后便在洞里天女散花似的喷起来。喷完足足一罐，她又掏出瓶新的，打算把沿途的隧道都给喷上。
　　她走向隧道口，漫不经心地迈出一步。
　　毫无征兆的，周围突然就暗了下来，暮里眼皮子一跳，当即厉声喊道：“露露，回来！”
　　但声音也仿佛被黑暗吞没，身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暮里按记忆里烈咬陆鲨的站位走了几步，能触碰到的却只有不知何时变得冰凉的空气。
　　暮里心里一阵发寒，突如其来的状况确实很容易让人措手不及，她冷静地取下照明灯反复开关两次，见确实没光亮起，又从包里摸索出一盏崭新的手电。
　　“咔嗒”声落在黑暗中，视野依旧漆黑一片，暮里不信邪似的，她把背包换到前边，悉悉索索地从又翻出一盒火柴，噌地擦着。
　　火柴燃烧的气味涌入鼻腔，暮里伸手一拢，指尖传来刺痛感，她脸色愈发不好看。
　　火柴确实被点燃了，但她却见不到任何光亮。
　　短短一步的距离，暮里就来到了一个无光之地——在这之前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伦琴猫没察觉周围有什么宝可梦在潜伏，而火焰鸟既然会选择这里作为沉眠地，说明这个洞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安全的，至于暮里本人——暮里确信自己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意外发生得毫无头绪，暮里微微拧起眉，烈咬陆鲨不知道有没有被一起传送到这个奇怪的空间，她突然消失，其他的宝可梦在外面肯定要急疯。
　　沉思片刻，暮里蹲下身触摸地面，这儿的地面有种诡异的柔软感，手指插不进去，也没办法抠下什么碎屑，她又起身跳了跳，但即使伸长手也摸不到顶。
　　一个奇怪的空间。
　　暮里深吸一口气，凝神细听一会，放高了声音喊道：“露露？你在吗？”
　　刻意拔高的声音以奇怪的速度消弭在四周，暮里意料之中地没得到回应，她将手电和火柴都收回去，手按上了腰间的精灵球。
　　下一秒，波克比出现在她怀中，黑暗里小家伙不安地扭动着，叫声细而恐惧。
　　“别怕，别怕。”暮里轻声安抚：“听我说，椰果，使用闪光术。”
　　波克比“啾”了一声，小短手挥了挥，接着发出疑惑的音节，“波克波克”地叫起来，似乎在迷惑自己为什么没亮起来。
　　“果然还是这样……”暮里喃喃，她紧皱着眉，又喊出了君主蛇和伦琴猫。
　　两只宝可梦一出精灵球就开始焦躁地低吼，暮里给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随后问伦琴猫：“指针，你能看到什么吗？”
　　伦琴猫的尾巴甩了甩，他跟暮里贴得更近了点——暮里猜测这个时候指针的眼睛应该亮了起来，大猫毛茸茸的脑袋巡视周围一圈，沮丧地摇了摇头：“伦琴……”
　　君主蛇的尾巴尖已经缠上暮里脚腕，看来这个漆黑的空间也给他们带来极大的不安，暮里安抚性地顺了顺伦琴猫的毛，她注视着面前浓稠的黑暗，冷不丁下令：“青藤，对前面使用飞叶风暴，指针，打雷！”
　　“轰隆”的声响清晰地传入耳畔，飞叶风暴卷起的风带动暮里的发梢，但肆虐的招式也没能撼动这里半分，周围依旧只有令人窒息的缄默。
　　暮里往前走了几步，俯身仔细抚摸方才宝可梦招式扫过的地面，手下的触感光滑依旧，方才能击穿班基拉斯护甲的一招没给它留下任何痕迹。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暮里叹气：“好吧，还是没有用。伙伴们，看来我们运气不是很好，跟紧我，我们在这里走走，看能不能找到这的边际。”
　　暮里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尝试，但她不能呆在原地坐以待毙——毕竟这片空间会自动把他们送回原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暮里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踌躇几秒，她凭感觉选定一个方向，迈开步子小心摸索起来。
　　背包里的物资在带小枝去百货商场时已经补充了一回，如果长期让宝可梦们呆在精灵球里休眠的话他们其实可以在这耗上很久，但长时间的黑暗会将人逼疯，暮里得考虑自己和宝可梦们的精神状况，波克比还太小了，她不清楚小家伙能撑到什么时候。
　　可这片空间似乎没有边际，暮里体感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却始终有种自己在原地踏步的错觉。时间在这里隐去身形，暮里把波克比收回精灵球，打算让他先睡一段时间。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暮里垂下眼睫，祈祷他们能及时发现自己的消失。

　　白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收到暮里失踪的消息。
　　他只觉得荒谬极了，明明前天下午他们还互发了信息，一起吐槽可怕的天照博士。但仅仅一天过后，那群研究员就打通讯就告诉他，他的发小、劲敌兼星潮大赛的亚军小姐，就突然和前冠军先生栖白一样，莫名其妙地失踪在深山里。
　　白阳握着手机，他略微茫然地坐在床沿，此时还是凌晨，窗外已经有豆豆鸽“咕咕”的鸣叫，定好的闹钟会在一个小时后响起，他应该在那时起床洗漱，然后赶到联盟，开启冠军忙碌的一天。
　　通讯那边的人“喂喂”了两声，提高音量喊道：“白阳先生，您还在听吗？”
　　白阳一个灵激站起来，他心脏跳得很快，手脚冰凉，耳朵里明明嗡嗡作响，他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知道了，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妈妈，我会找到她的，我马上过来。”
　　“好的，我们这等您。”
　　白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通讯挂断，他按住眩晕的脑袋，扭头看向窗外。
　　天边吐露出鱼肚白，墨色在山巅处和破晓交接，仲秋的空气已经带上凉意，今天会是个好天气，至少睡觉前他是这么想的。
　　白阳猛地推开窗户，伸手抛出精灵球。
　　“钢铠鸦，走，去粼波市！”
　　接下来的三天里，白阳带着宝可梦将普米岛翻了个遍。
　　表面的森林、山体内的洞穴……甚至是地下的海底洞窟，被联盟的冠军助理格林小姐抓住时白阳灰头土脸的，眼底血丝密布，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他这几天都没合眼，偶尔小憩时都还在想，会不会一睁眼他就能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加班加多了的噩梦，暮里其实还好好地呆在岛上，边挨天照博士的训边协助他研究火焰鸟。格林小姐看到他这副模样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暮里是失踪又不是死了，你就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她看到会怎么想？！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星潮的冠军，给你批的三天假已经结束，你现在立马和我回联盟！”
　　“对不起。”白阳声音也是哑的，他嘴唇嚅动一会，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头捂住脸，语气有些崩溃：“……但格林小姐，我害怕，我怕她和栖白前辈一样……”
　　格林小姐喉头发紧，她沉默片刻，撇开头，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但你现在是联盟的冠军，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和我回去，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占星和启也来了不是吗？你该相信他们。”
　　于是，在星潮的亚军小姐失踪的第四天，冠军暂离搜寻工作回到联盟，继续他的本职工作。
　　而一个月过去，无论是岛上的搜索人员还是在星潮各个角落，谁都没有发现暮里的半点踪迹。岛上渐渐多了许多传闻，有人猜测暮里是被宝可梦吞进了肚子，还有人说是火焰鸟偷偷回来把她烧成了一堆灰烬，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
　　但这种离奇的说法很快就被白阳一一否决。那可是暮里——白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那是暮里，是星潮大赛的亚军，他的劲敌，以她的实力既不会悄无声息地被火焰鸟烧成灰，也不可能被宝可梦吃掉，毕竟这岛上的宝可梦除了已经离开的火焰鸟没一个能打的。
　　于是众人都闭上嘴巴，接连把附近的海域也给搜了个遍，同样不出意外地一无所获。
　　比白阳更崩溃的是暮里留下来的宝可梦们，他们暴躁得要闹翻了天，无一例外不肯接受自家训练家突然消失的事实，甚至不分昼夜地在岛上寻找。最后天照博士看不下去，强行使用麻醉剂让他们进入睡眠，只是后续该怎么控制他们还是个大问题。
　　而暮里的妈妈缇樱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失去丈夫后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的她深受打击，暮里的好友轮流去看望，半哄半劝地承诺他们一定会找到暮里。论坛上更是掀起轩然大波，众人讨论得沸沸扬扬，训练家区再次建起高楼，纷纷祈祷着他们的亚军小姐能早日被找回，还有人翻墙去其他地区的论坛发寻人启事，盛状几乎和当年前冠军栖白消失时相差无几。
　　公元1848年12月31日，普米岛飘起细雪，跨年的钟声响起在星潮各地，据星潮现亚军暮里失踪已有两个月，而无论是暮里还是栖白，都依旧没有出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