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暮色》见乌

13、久别

　　白阳指挥宝可梦击穿了面前的岩壁。

　　碎石跟着阳光撒了一地，几个矿工喜极而泣，纷纷抱头痛哭。

　　阳光有些刺眼，白阳让钢铠鸦飞到空中去观察情况，自己留着原地耐心等几人调整好情绪。

　　一个矿工在胡乱地感谢白阳，还有个矿工握着白阳的手说什么也不放，白阳安抚了他们一会，说：“好些了吗？我们得赶紧回去，在下面呆了这么久他们大概很着急。”

　　“对、对。”那位技术人员神情还有些恍惚，他抹了把脸，说：“我家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冠军先生，这是哪啊？”

　　“我也不太清楚。”白阳语气沉稳，“待会先走走试试，等钢铠鸦回来再说。”

　　在矿洞里困了这么久，他们早迷失了方向。白阳蹲下身在出来的洞口处标上记号，矿工们也对周围的景致很陌生，换言之，这里平时鲜少有人踏足。

　　但钢铠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飞回白阳身边时还带了个人。

　　被抓来的波兰克一见白阳简直又惊又喜，险些要和矿工们一样抱着他埋头痛哭，只可惜因为腿软差点跪在地上，还是白阳扶了一把才站稳。

　　“白阳先生，”波兰克声音哽咽：“你们终于出来了。”

　　“先别哭了。”白阳微微叹气，“去联系救护人员过来，这几位兄弟需要好好休息。对了，矿洞现在很危险，你们没有再派人下去吧？”

　　波兰克腿又是一软：“这……”

　　白阳皱眉：“你们又派谁下去了？我不是说在我下去之后就封闭矿洞吗？什么时候下去的？”

　　一连三问把波兰可砸得不敢吭声，他眼一闭，说：“格林小姐找来了暮里小姐，十几分钟前下去的，我们是担心您才……”

　　白阳稳重的表象猛地被“暮里”这两个字击了个粉碎，他心跳一顿，音量骤然拔高：“你说谁？”

　　暮里按着地图找到了前往矿洞下层区的入口。

　　发着荧光的矿石照出一片幽暗的天地，暮里握着手电上下寻觅，不出所料地在一个角落里看见白阳留下来的标记。

　　安全，前进。

　　暮里读出标记的含义，她深吸一口气，攀上向下的梯子，和烈咬陆鲨一起往下层区爬去。

　　梯子有些滑，也许是昨天的雨水渗了进来，上面还长着斑斑点点的锈迹。暮里想，大概是因为好几天都没人维修。

　　矿洞里并不是完全安静的，水的滴落声和宝可梦窸窸窣窣的行动声混在一起，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好在暮里并不不害怕这个，身上喷雾的味道可以为她隔绝大部分宝可梦的靠近，她下爬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又仔细观察了会矿洞情况，便放出了化石翼龙。

　　她落到化石翼龙的背上，宝可梦带着她缓慢下降。暮里蹭干净手心的铁锈，问洛托姆：“洛洛，能感觉到什么吗？”

　　洛托姆带着她的手机浮在旁边，电子音滋滋啦啦的：“报告洛托，磁场依旧紊乱洛托，没有检测到同伴气息洛托。”

　　有点吵。暮里默默撇开头，她还不太习惯洛托姆的存在。

　　但她的洛托姆交流欲好像有些旺盛，十分积极地和暮里搭话：“暮里还想知道什么呢洛托？”

　　暮里——暮里暂时没什么想问的，她沉默地看着岩壁上的荧光，说：“能和我说说白阳这几年来的情况吗？”

　　她的洛托姆居然还为难了起来：“报告洛托，冠军先生的事情属于机密，不能乱传洛托，很抱歉洛托。”

　　暮里失笑，道：“那你讲讲网友对他的评价吧，这个总不是机密了吧。”

　　洛托姆晃了两下：“鉴定，不属于机密洛托，但是现在处于无网络区域，无法获取信息洛托，很抱歉洛托。”

　　暮里：……

　　暮里叹气：“那你再讲讲矿区的情况吧。”

　　洛托姆滴滴两声，利落地翻出资料，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

　　岩壁上的荧光渐渐微弱，化石翼龙带着暮里落到下层区地面，这里凌乱的设备和碎石随处可见。暮里谨慎地走了几步，转而对洛托姆道：“洛洛，检查周围有没有什么标记。”

　　洛托姆在手机屏幕显出一个笑脸：“收到洛托。”

　　两盏光束开始扫射，暮里检查完左侧的墙壁，一起身，却猝不及防地被洛托姆突然亮起的红光闪到眼。

　　“警报洛托，有重物在下降洛托！感知到同伴气息洛托！”

　　“咻”的破空声划过暮里耳畔，她错愕抬头，只见巨物砸落到地面，飞溅的碎石擦过暮里脸颊，烈咬陆鲨发出怒吼，目光不善地守在暮里身旁。

　　暮里的呼吸却急促起来。

　　属于炎武王的火焰腾升而起，灰头土脸的少年匆忙翻下钢铠鸦的背，大步地朝暮里冲来。

　　“白——”暮里的话卡在喉咙里。

　　已经抽条成人的青年紧紧抱住她，温热的液体打湿她肩头的衣服。

　　“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委屈的模样让暮里想起某位博士后院里的泪眼蜥。

　　“对不起暮暮，我找了很久，可一直没找到你。”

　　“好啦，为什么要道歉呢。”暮里反手抱住他，她额头贴着白阳的侧脸，说：“我的失踪不是你的错，没有找到我也不是你的错，这件事不怪任何人，旅途中总会有意外发生。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白阳性格如此，他喜欢一股脑揽下所有责任，就像幼时他会把暮里的摔倒归结为自己的照顾不周，宝可梦正常的毛发草叶脱落也被他当做是自己的培养不力。他的责任心太过泛滥，暮里一直担心他无法胜任冠军这一重任。

　　“我向缇樱阿姨保证过我会找到你。”白阳仍在哽咽，一点都没有冠军的样子，“可我没有找到。”

　　暮里熟稔地安抚他：“结果是一样的，我自己回来和你找到我，都是一样的。好了，当了这么久的冠军还哭成这样，被人知道你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只是忍不住。”白阳吸吸鼻子，说：“本来不想哭的，但一见你就控制不住自己。”

　　烈咬陆鲨在旁边拿眼刀冷飕飕地往白阳身上扎，炎武王拍拍他的肩，摸索一会，居然掏出个热乎乎的甜桃来塞进他手里。

　　暮里问：“人都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白阳终于松开了暮里，说：“你进去没多久我们就出来了。”

　　“那我们也撤。”暮里向宝可梦们一招手，说：“别待会又把我们自个堵在里面。”

　　波兰克在外边急得团团转。

　　天知道他们向来靠谱的冠军先生怎么又突然莽撞起来，听到暮里小姐进矿后不由分说地就冲了进去，剩下他在外面等得心惊胆战，生怕这矿区又震上几下把两人给困在里边。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向矿洞里探头时，里面终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波兰克当即屏住呼吸，紧张盯住洞口。

　　谢天谢地，冠军先生和暮里小姐都全须全尾。波兰克心里边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忙忙地迎上去。

　　“休息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波兰克殷勤道：“冠军先生和暮里小姐要去歇一会吗？”

　　“我就不用了，我没费什么力。”暮里礼貌拒拒，她转头看向白阳，说：“你先去睡会，养养精神，格林小姐还在联盟等着你呢。你也真是……算了，等你睡醒再说，矿区这边的事交给我就好。”

　　“那……”

　　“放心，你醒之前我不会下矿，去睡吧。”暮里截住他的话头，半哄半劝地把人推进休息室。

　　白阳确实很久没合眼了，矿下情况复杂，他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一直不敢掉以轻心。现下终于把人都带出来，又猛然见到暮里，紧绷的神经当即松懈不少，浓浓的睡意涌上，他脑袋昏昏沉沉，一栽到床上就陷入深眠。

　　暮里关上门，她拍干净手上的睡眠粉，心里微微叹口气。

　　好好睡一觉吧。她想，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

　　简单地给两边的父母报过平安，暮里拨通了格林小姐的电话，有着亚麻色波浪卷的女士出现在屏幕里，暮里汇报完这边的情况，把话题转到矿区的处理方案上。

　　“我们不能放弃天遥矿区。”格林小姐开门见山，暮里了然，她点头：“那先等白阳醒，听他说说现在矿下是什么情况。他在下面呆了这么久，肯定观察到了什么，之后我们再组织队伍下去解决。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次事故和宝可梦有关。”

　　“白阳也是这么认为的。”格林小姐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对了，最近星潮又冒出很多隐秘组织，你千万小心。”

　　“好，我知道了。”暮里又问：“失踪人口的回归调查结果有进展了吗？”

　　格林小姐摇头：“还在统计，但最迟明天应该就能给出数据。”

　　暮里点点头，两人又简单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随即断开通讯。

　　此时已经是夜晚，月明星稀，小屋外有咕咕的鸣叫此起彼伏，暮里想起宝可梦们还没吃饭。她小心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在昏暗的光线下精准地摸到白阳的精灵球，再悄无声息地带门离开。

　　夜色四合，暮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她和白阳的宝可梦挨个放出。

　　“好久不见。”她向白阳的宝可梦们打了个招呼，絮絮叨叨：“不知道白阳最近是怎么喂你们的……希望你们的口味还没有变。”

　　不过白阳的宝可梦乖得很，暮里给什么吃什么。凉风穿梭在山林间，暮里靠着君主蛇坐下，宝可梦们围成一个圈，暮里看见远处有人往这边探头探脑，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扰。

　　她咬着蔓莓果面包，一瓶加热过的哞哞牛奶被炎武王递了过来，暮里晃神——之前和白阳一起的旅行时炎武王经常会这么干。

　　“总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暮里低声喃喃，她接过牛奶道谢。霜奶仙窝在她怀里，伦琴猫充当灯泡给暮里照明，她慢慢咽下一口牛奶，抬头看着天空中孤零零的月亮。

　　看了很久很久，她才收回目光，转而对白阳的宝可梦们弯下眼睛。

　　“和我说说看吧，”她这样问，“白阳这几年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