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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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惊愕过后，轿厢里彻底乱了。
“好晃！”
“别动！要掉下去了！”
“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妈妈——”
众人嘈乱哭喊，轿厢越晃越厉害。
沈时漾脸色发白，但被陆绍紧紧揽着，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又莫名安定下来。
“冷静！”
陆绍扬声断喝。
他同时释放了信息素，威压笼罩，众人都静下来。
陆绍抬头看了看，又向山体遥望，迅速下了判断。
“主绳索没断，但是承重力下降，必须减重。”
通俗理解，就是要跳几个人下去。
“你疯了！？这少说几千米！让谁跳？你跳？！”
真浩死死扒着栏杆，脸色惨白地大叫。
陆绍竟然真的点点头，说话间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顶降落伞。
沈时漾忍不住手抖，抓住了陆绍的手腕。
陆绍利落地穿好伞包，反手握了下沈时漾的手。
“别怕。”
陆绍直接走到门边，轿厢是上了安全锁的，他从兜里掏了个扳手出来，一砸，一掰，门锁就开了。
再一拉，厢门大开。
冷风豁得灌入，所有人都是一噤。
陆绍：“我们跳下去以后，缆车三分钟左右会到观景平台，你们不要乱，一个一个下。”
“我们？还有谁要跳？”
真浩就坐在厢门边，问完这话，发现陆绍睨了自己一眼，脸色森然。
他一下就懂了。
“我死也不跳！你想弄死我！
“你抱着沈时漾跳啊！你俩做鬼鸳鸯去——”
陆绍没跟真浩废话，上前钳住他的胳膊，往起一拎，把人直接提到了厢门处。
“杀人了啊啊啊我不——”
话没说完，陆绍直接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跳啊啊啊——救——”
真浩的尾音散在风里，人从千米高空坠落。
他没穿降落伞！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绍不紧不慢，走到门边。
“陆绍！”沈时漾迎风大喊，嗓音干涩。
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轿厢晃得他想吐，眼前发晕。
几乎是在瞬间，他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陆绍为什么不带着他跳，是不是因为没有十足生还的把握。
陆绍转身面向轿厢里，朝沈时漾安抚一笑。
“我很快回来。”
他说着话，已然后仰，悍然一跃。
随着两人下落，轿厢颤巍巍挣了一下，而后摇晃渐缓。
费展业和池梦合力拉上了厢门，两人紧贴座椅，剩下的人都不敢稍动，冷汗淋漓。
云海之上，静得只有风声，还有断臂的缆车吱嘎作响的呻吟。
每个人都在无声祈祷。
沈时漾执拗地盯着下面看，满目寂白，云和雪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疼，一眨眼，就止不住地掉眼泪。
视线模糊，更看不见了。
真有人会随身携带降落伞吗……沈时漾担心得头晕脑胀，开始怀疑陆绍是不是随便背了个什么东西诓骗自己。
吱嘎——
“到了！”
“大家快下车！”
厢门打开，众人互相搀扶着下车，苏蔓和朱蛛架着沈时漾，把他扯了下来。
沈时漾眼睛红肿，人已经有些失魂了。
哪里都好软，虚虚浮浮的，脚像踩在云上，手好像也被棉花圈着。
像是坐下了，但又没有实感。
“时漾！时漾你没事儿吧！”
是苏蔓的声音……
沈时漾视线模糊，针一样的噪音呲呲拉拉地往耳朵里钻，钻得脑子生疼。
“……怎……是高反！”
“漾……拿……氧气！”
好吵，好晕……
沈时漾竭力地眨眼，想要看清，但视线里一阵黑一阵亮，喉咙漫上血的味道。
要死了……好难受……
“小漾！”
洪钟朗音，骤然响起。
是陆绍！
沈时漾眼前竟然片刻清明，循声望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日照雪山，灿白一片，来人周身像是镀着金光。
“陆绍……”
沈时漾喃喃，不由自主站起来，但下一秒就腿软，往前扑倒。
旁边人都没反应过来。
陆绍跳缆车的时候还从容淡定，这会儿一瞬惶急。
直接滑跪上前，接住了沈时漾。
晕倒的前一刻，沈时漾乱成一团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好熟悉……不会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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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匆匆围上来。
“沈老师没事儿吧？”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山上好像没有医疗室！”
陆绍面色沉肃，一手揽着沈时漾，一手覆在他的后颈上，释放了少量信息素。
昏迷中的人缓缓舒展了眉头，完全瘫软在他怀里。
陆绍把沈时漾打横抱着，站起身来。
“我带他下山，山下有医疗站。
“导演已经带人上来接应你们，缆车不能坐了，只能走步道。”
缆车已经急停，断缆的轿厢就停靠在不远处，陆绍遥看了几眼，犹豫片刻，还是转身朝下山步道走去。
他步速很快，一会儿就抱着人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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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劫后余生的众人，都有点儿懵。
半晌，才终于找回反应。
“陆哥……是跳下去，又爬上来了？”
“好像是……”
而且片刻没歇，抱上沈时漾又徒步下去了。
“他脚上安弹簧了？”
池梦：“如果他是走步道上来，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
海拔高不说，山路还积雪难走，就算是跑上来，也至少要两个小时。
从他们下了缆车到陆绍赶到，差不多只过了半小时。
摸不清头脑的众人整顿片刻就下山了，半路遇到了上来接应的尚琳。
尚琳：“陆绍？他穿了攀岩爪，直接攀上去的。”
这下就连一直不咸不淡的费展业，都忍不住嚯得感叹。
苏蔓咂舌艳羡，“有这么高端的保镖进入娱乐圈，啥时候也能轮到我用用。”
朱蛛：“姐，应该很贵。”
尚琳悠悠接了一句：“贵不贵另说，陆绍这种级别的保镖，某种程度来说，更危险。”
“不应该更安全吗？”
朱蛛不明所以，池梦摸了把她的脑袋。
“反正咱们用不起，别管太多了。”
尚琳和池梦对上眼神，各自了然。
尚琳在山下看到陆绍拎着真浩跳伞而下，那一刻心脏都要骤停。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两天前，陆绍提过的Vivi的异常。
她不知细节，但直觉上，认为这次的意外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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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琳的直接很准。
众人下山后不久，Vivi来到故障轿厢旁。
一身白雪吉利服，长发松松束了发带，曳在腰间。
她背着厚重的枪匣，步履轻松，神色却完全不似几天前的少女模样。
Vivi径直进入轿厢，自座位下，摸索片刻，拿出一个金属设备。
巴掌大小的圆盘，表面是镂空螺纹，中心的指示灯闪着红光。
Vivi按下圆盘背面的按钮，丝缕的信息素味道流泻而出。
她笑了，收起圆盘，按下耳机通话。
“boss，拿到他的信息素样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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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陆绍安置好沈时漾，又上了一趟山。
但来晚了一步，轿厢里已空无一物。
他攀上车顶，检查了断裂的钢索。
“果然是枪。”
是谁派她来的，又是冲谁来的？
陆绍凝重起来，沉思片刻，拨通了江镜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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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暂时驻扎在山脚下，真浩被扔下缆车后直接晕了，和沈时漾一起，住进了医疗站。
剩下的人租了辆房车，原地休息。
陆绍检查完缆车下山，回到医疗站的时候，沈时漾已经醒来。
他披着拉绒的毛毯，茫然无措地跑出病房。
这处医疗站医生护士都没几个，病人更是罕见。
大半夜的，走廊幽黑寂静，发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冷清骇人。
“陆绍……”
沈时漾着急，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睡着的苏蔓，他心里霎时间冷了半截。
晕倒前看到的人影，难道是幻觉？
陆绍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陆绍……你去哪儿了……”
他脚步虚浮，惶然失神，声音也颤巍巍的。
冷不丁，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稳健急速。
沈时漾猛然转头，就看到那人自转角处出现，朝自己跑来。
真的假的……
他没敢动，直到陆绍在身前停住，带着风雪味儿的寒气扑面而来。
真的！
沈时漾咬牙，上去就是一拳。
“你死哪儿去了！”
这一拳锤在陆绍胸口，攻击力只把自己身上披的毯子弄掉了。
陆绍捡起毯子，抖了两下，把人裹住。
“没死，对不起。”
沈时漾自认很凶地瞪他，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陆绍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然后两手一环，把人端起来，抱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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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苏蔓还趴在床上酣睡。
陆绍把沈时漾放在另外一张床上，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他给沈时漾掖了掖被子，转身要走。
“一下午没吃饭了，我去做一点。”
沈时漾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住了。
“不饿吗？”
陆绍转回身，顺着被拉的力道微微俯身。
沈时漾一言不发，只是让他离得更近一点，近到两人脸对脸。
接着他两手一上一下，虚虚挡在陆绍的脸前。
额头挡住，鼻子下颌也挡住，只露出眼睛。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陆绍弯着腰，透过沈时漾以手制成的面具，对上他的眼神。
两个人的呼吸同一时刻变得急促。
陆绍盯住沈时漾，灼人的鼻息打在他的手心。
沈时漾指尖发麻，15岁时的记忆雪崩般轰然展现。
那时候他独自一人躺在无边的冰川之上，出现了濒死失温的幻觉。
一阵澎湃的火味儿烧过，被冻得发麻的后脊突然像被泡进了汩汩温泉里。
那种触感像妈妈。
想到妈妈，沈时漾哭了。
那天冷极了，他流出眼泪的瞬间，几乎就要冻成冰。
然后他感觉有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有鼻子。
原本如冰碴一样的空气瞬间回暖，他终于睁开了眼。
视线很小，很模糊，满目寂白，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影，镀着金边。
真好啊，死前还能遇到神仙，可以死得很舒服。
沈时漾在那一刻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温暖，像是重生。
他永远记得那个神仙，带着发带和面巾，一双眼睛，像沉静的湖泊。
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沈时漾喉咙发紧，盯着眼前这双眼睛。
“是你吗？”他问。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掉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