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甦覚

4、一方

　　真如苏母所言，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就连这不北不南的城都早早的下起了雪，洋洋洒洒的渐渐积起来。
　　“谢谢大哥！”
　　“再见。”
　　放了几个小鬼在火车站下车，拐弯汇进茫茫的车流中。
　　帮同学搬行李下车的司容重新系好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同学。”
　　“这种天气很难拦车的，反正也是你同学。小青不在，否则她是不会愿意的。”苏展与人为善也不忘要吐槽小青。
　　“她明明说要来接我的，却不见人。”
　　“飞机延误了，还在加拿大没飞出来呢。”所以差使他跑腿。
　　是吗。那么现在，会在机场抓狂吗？但是就算是小青，遇到这样困境也只有等而无能为力了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本来还说好了等他回家就一起煮寿喜锅的。
　　“不用担心她的，这种事情她应该习惯了，谁叫她总是喜欢往外面跑呢。”苏展笑笑，乘着红灯擦玻璃上的雾气。
　　车子里暖气嗡嗡的响，车窗外雨刷器有规律的刮动。雪天行车又至年关，上了高速也完全开不出速度，行行停停，好在苏展耐心极好。司容却有些不耐烦了，两边都是装满了货物的卡车，高得让他压抑。
　　“看来有得磨蹭了。要开音乐吗？”
　　苏展取出几张CD给他挑，有一张香颂集恰好也是司容喜欢的，就放进去播。
　　车子还是时走时停，苏展不说话，司容也找不到话题去和他搭话，这样同处在小空间而沉默，也只有苏展才不觉得尴尬。
　　司容从包里拿了叠资料出来看，让这样的不说话显得理所应当些。
　　日光一点点消退下去，本该到达的地点却变得遥遥无期了。
　　“哎。”苏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和小青一样，也被困住了。
　　就算人类发明了再多的高科技，就算都能飞了，可是自然要我们走不得的时候也只有听其摆布。
　　转头看一直没有声音的司容，才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睡着了也好吧，做个好梦，说不定醒过来就就可以到家了。
　　“滴滴滴……”手机在他上衣口袋里响起来，苏展不忍闹醒他，小心的拿出来接通。
　　“伯母你好……在高速上堵车了……还不知道呢……等司容醒了一定叫他回电话……伯母放心，再见。”
　　是司容母亲，通情达理的。苏展想将电话放回去，看见司容脸上升腾起的热气，红彤彤的，轻手轻脚的用手背碰了一下，热的想叫人整只手贴上去。他轻笑，微微的调整了风向，又拾起散落在司容膝上的文件。
　　其实，难得能这样好好的看看这个男孩。他太敏感，一点视线也能被他察觉。每次得已仔细端看的都是他睡着了的侧颜。
　　是非常好看的男孩子了，又性格温静，实在是现下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而小青为何这么喜欢他，苏展还并不十分明白。硬要说是因为司容和小青是一样的，也不妥合。会出现这样一个男孩，会让小青笑，让小青开心，让小青十分心中七分想到他，真是不可思议。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也同样喜欢小青。
　　但，这样的喜欢，或许并不是纯好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司容的样子，或许封闭，或许也有小悲伤，却没有现在的味道。危险的味道。
　　仿佛有一只妖兽盯上了他，潜伏在四周，吐出的气息缚缠拢袭他。这妖兽的味道小青身上最浓，或许这根本就是她的味道。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直觉，司容同小青亲近是件极不妙的事情。
　　从前的司容哪怕是活在雨天里，可现在却好像一点点被完全没有太阳的时空吞噬着。
　　苏展意识到自己皱起的眉头，回过神，自嘲的扯起了嘴角。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吵醒了司容。
　　“喂……”
　　“你们到家了吗？机场通了，我马上就上飞机了。”电话那边是小青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声传过来。
　　“我们也困在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司容呢？”
　　“在旁边呢。”
　　“我和他说话。”
　　“你多当心自己，快登机吧，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司容知道是小青的电话，拉了拉苏展的衣角示意他想和她说几句。苏展明明是感觉到了的，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挂断了。
　　“我……”司容一句话梗在喉咙口，他分明也是听到小青说要和他通话的。是自己太敏感，还是真的苏展并不愿意他们说话呢？
　　他在开始讨厌我了吗。这样的直觉在脑中蹦现出之后就好像所有都不对了。一切都局促起来，一切都令他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并没有要与你抢夺小青的！这样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却也好像被压抑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苏展也明显的觉察到了司容突变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做了毫无缘由的事。做什么连他们交谈也要阻止呢？他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这样横阻在他们之间呢。
　　“小青马上登机了，下了飞机就给你打电话。”这样补救着说辞，希望司容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真是鬼上身。苏展心想。自己何时这样莫名奇妙？自从司容出现，小青是比从前更明朗了的吧。只是如何相处，小青也不可能将司容害死的吧。那么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完全失去理智的。苏展克制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可或许再多想一次就能发现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到底是谁让自己也深陷了。
　　“对了，在准备留学了？”把话题引开，刚才不禁意看过他的资料，都是些国外学校的介绍。
　　“嗯，基本定了，准备再听一些小青的意见……”
　　“也是，国外的事情她熟悉很多。”看，其实他们再好不过的相处着。
　　“嗯，小青说她以前也在法国读过书，推荐我里昂的学校。”不太敢说太多，觉得自己说多了显得和小青过分亲昵。
　　外遇。司容突然想到这个词。仿佛小青和苏展是一对多年的夫妻，而他作为妻子幼弟这样的身份出现得到姐夫的关心，私底下却这样背叛着他。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还是只是还并未发展成这样而已。
　　“她还和你说过去读书的事？这些我都从不知道。”小青极少谈论自己的过去，父母亲友，从不听到她说起。
　　“啊……”又是这样的逾举感。
　　“只听说过在里昂她有间小公寓。”
　　“嗯……她说如果去读书可以借给我住，离学校十分近。”
　　“很好啊，让她多照顾你，可以轻松些。刚到别的国家，就算是读书也是很辛苦的。”想起自己当年在外求学，话匣子就打开了些。“那时候我在多伦多，租一对老夫妻的一层楼，居然还有门禁，过了十一点不许进门。”
　　“唉？”
　　“加拿大冬天又冷的半死……”
　　孤身一人在他国生活学习，全然不是多数人心中羡慕的那般逍遥快活，那些富豪子弟虽要另外说，可苏展这样的，过的也略辛苦。放在国内，仗着父母，也算是小小的少爷一位了，可到了外国，又出于自心的那一点男儿气概，觉得自己长大了成人了，不能再依赖家里，也学着去找兼职，要借自己的能力来养活自己，证明自己。更不要说那些一心求学家中本不富裕的，一天几份兼职，苏展实在是敬佩。
　　司容出去，经济一定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可他这样的性格，在这里就没有几个朋友，再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学校重头开始肯定更加困难的。有小青在身边的话，应该也是好的。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车流一点也没有要松动的趋势。
　　“看来是真的开不出去了。”苏展说了一句，恰有休息站，就进了休息站里，“在这里停一晚吧，看什么时候松了再出去。”
　　与其在车流里蜗行真不如停下来，想睡的时候还能睡一会儿。
　　“饿吗？先去吃一点东西吧，这里的特产粽子，味道很好。”
　　司容点点头，跟着苏展下车。雪已经越下越大了，司容戴起大衣的帽子，勉强遮一遮。晶莹的雪，落到了温热的肌肤之上，只剩下一滴水和钻骨的冰寒。司容吃不消的握紧抓着帽檐的手，一松手帽子就要被风吹翻了。
　　“哎呀。”他小声了惊叫，被白雪覆盖的脚下不知是什么凹陷下去，不察觉就崴了。
　　“怎么了？”苏展转身，踢开积雪，是一处透水砖破裂了。
　　“先进去再说。”苏展扶住司容，一只手横过他背，带着他的肩，小心又着急的穿过了风雪。
　　休息处里开着空调，一进去就松了身子.
　　“很痛？”将司容放在长凳上，苏展拍拍他衣服上的雪问。
　　司容摇摇头，“不动的话也不会痛。”
　　苏展蹲在他前面，脱了他的鞋袜看，确实也没有红肿，应该只是普通的崴了一下而已。他被冻冷的手触到司容的脚，司容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拿过他手里的袜子自己穿起来。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休息站里走进来更多的人，司容旁边一个甚至脱了鞋子把脚放在椅子上，一股一股的味道散发出来，司容不习惯的别过头悄悄捂住鼻子。
　　“不然我们先回车里？”苏展自己也不舒服，司容点了头，就背了他往回走。
　　“要是小青到了我们还没回家那就好笑了。”司容缩着脖子将脸藏在苏展背后，抓着苏展的手臂，哀怨似的说。
　　苏展打开车门，放司容下地，彼此就赶紧钻进车里去。
　　“那倒应该还不至于，她回来怎么也要十几个钟头呢，我们好歹也能回到家了吧。”苏展拍拍身上的雪，把手凑到空调口取暖，又喝了好几口从休息室带回来的热水才暖和。
　　调转了车头，先去加满了油，再找了个还算合适的位置把车子停下，把车窗稍稍打开些，免得一氧化碳中毒了。
　　司容脱了鞋把脚盘到椅子上，又脱了大衣盖在膝盖上，“难怪最后都要买私人飞机。”关键时刻果然还是有用的。
　　苏展轻笑出声，想起什么，对司容说了句等一下就打开车门跳下车，跑到后备箱不知找什么。
　　司容伸长了脖子凑在门边问怎么了。
　　只见苏展开了后座的门，刷刷扔进去两个整理箱，随即自己也赶紧钻进后座把车门关好。
　　“呼……”他夸张的抖抖肩膀，实在是够冷的。
　　“是什么？”司容跪坐在副驾驶上，反过身向后，看看苏展都找了些什么回来。
　　苏展打开一个整理箱，满箱子的零食，简直是雪中送炭。
　　“小青买了本来准备去郊游的，结果没去成就一直在后备箱里。”苏展翻翻那些零食的保质期，离变质还都有段时间，拆了包葡萄干吃起来。
　　“对了。”苏展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零食下压着条毛毯，翻出来给司容，“盖起来暖和点。”
　　“你怎么办？”司容看见苏展只在衬衫外套了件羊毛衫，连风衣都没穿一件。想必本来是以为接了他就能回家，连下车的打算都没有，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风雪。
　　苏展也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肩，拍拍旁边的座位，“或者你也坐后面来？”
　　司容点点头，不愿意下车挨冻，干脆直接从前座跨过去。苏展揽着那些零食往旁边挪了挪。
　　成堆的零食里连泡椒凤爪都有，司容拆一包，抱着啃。没吃几个就辣的流眼泪，哈拉哈拉的吐舌头，笑得苏展不行，赶紧开了瓶乌龙茶给他。
　　“我那些同学啊，个个都把这个当甜的吃。”司容红着眼睛，边说边用手当扇子呼啦呼啦的煽。
　　苏展吃着葡萄干，想想现在的处境，还真是前所未有，“我们这样算不算苦中作乐？”
　　司容抬头看了看他，也笑着点点头，“就当是出来赏雪的吧。”
　　“赏雪？”苏展一想，关了车里的灯，指了指车顶，“赏雪吧。”
　　司容抬起头，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苏展的车，是和小青一起看中的，才换没多久。德国的新车型，当初小青为了拿现车还多交了不少提车款，否则现在估计还没拿到车呢。
　　车顶的全部，似乎都成了透明的。路灯把落雪都照成温暖的橘黄色，世界都安静了。
　　暗的车内，小野丽莎的声音温柔的流转，车外的雪与灯光，静悄缓慢的飘落。
　　司容忍不住伸长了手想去触碰，旅行车的设计车顶有些高，差一点就能碰得到。他也没有缩回手，指尖一个一个的移动，走过一片一片落在车顶上的雪花。直到渐渐的，细雪堆积得多了，多到整个视线都被覆盖了，他才垂下手，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那包葡萄干太多了，苏展咀嚼得两颊都有些酸了还没有吃完。他就撑着头，拉了个靠垫靠在车窗上，继续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葡萄干，看着睡着了的司容，稚气的，略带幸福的侧脸。直到喉咙甜的腻起来，直到那张合集播到最后一首停下来。
　　他转头看看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下来了。这座城的雪从来没有下得大过，总是这样，细细的下，时常伴着雨珠。就连现在这样薄薄的一层白也是难得。
　　他小心的替司容绑上安全带，又替他盖上毛毯。怕开门的寒风惊醒他，又小心的爬到驾驶座上，关上了车窗的缝，稳妥的打着方向，重新上路了。
　　司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仍旧裹着那条毛毯，却在自己的被窝里。他翻了一个身，朦朦的不真切，前一秒他明明还在苏展车里。
　　他竖起耳朵听，房门外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他窝在被子里，喊了一声，“妈！”
　　房门被打开了，容嘉徽梳好了头发，却还穿着围裙，凑进一半身体，“醒啦？起来吃了早饭再睡吧，现在正热的。”
　　“你要出去啦？”
　　“嗯，已经快九点半了，今天有一批车子要到。或者你一会儿来车行，我们一起吃午饭？”
　　“好。”司容伸了个懒腰，还是起床了。
　　一颗蘑菇头，怎么睡发型都不会乱，这是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发型的缘故。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睡了一晚，皱巴巴的，赶紧换了干净的家居服，洗漱完就跑出去，还来得及一起吃早餐。
　　“昨天你们半夜才到家，你睡得太熟，害人家要抱你上楼。”
　　容嘉徽对苏展印象很好，她以为苏展是小青的哥哥，又以为司容和小青在交往，不过司容没有明说，她也不会多嘴去问。她对小青的印象也很好，教养十分好的样子，只是有些过分美丽了。
　　“昨天都没有给妈妈电话，不好意思哦，害你担心。”司容喝着粥，是妈妈熬的，开心的眯起眼。
　　“苏展打电话跟我说了，只是我不大放心，睡不大着就一直看着电视等你们。”
　　司容点点头，想想这么大了还要人抱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一会儿你早点过来，我们聊一聊你留学的事，尽早定下来吧。”容嘉徽站在玄关穿鞋，嘱咐了司容一句。
　　司容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喝粥。容嘉徽进了电梯，想想儿子很快就要到到别的国家，离自己那么远，难免有些不舍得。但是儿子愿意出去多学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好的。她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他，他应该有自己的世界。鸟儿大了总是要飞的，有自己的天空，有自己伙伴朋友，这样想，她也就释然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前夫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了司容应该很快就要出国，要他有空就约司容吃饭聊聊天，那边连声答应，也无可避免的伤感起来。
　　就算离婚了，儿子还是儿子，永远不会变的。司容怕她伤心，所以一直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爸爸，她也是知道的。也知道他顾虑她的心情，尽量减少去和他爸爸见面，但是每次和爸爸见面，他都是十分雀跃的。他们的离婚，没有造成司容对任何一方的恨，这是她最最庆幸的事。
　　小青回到家的时候，苏展还在睡。她隔着被子压在他身上，硬生生把人给压醒了。
　　“小混蛋！一回来就谋财害命。”苏展闭着眼睛打小青屁股，小青哎呦哎呦的躲。
　　“太阳都要下山了！”
　　“作孽哦，我们昨天大堵车啊，半夜才到的，先送的司容回家，我睡的时候都三点多了。”
　　“昨天下雪了啊？讨厌死了，现在化得一点都没了。”
　　“加拿大没有下吗？”
　　苏展睁开眼，小青的大衣还没有脱下来，手上还带着翻皮手套，跨坐在自己膝盖上。
　　“我去的时候正好停，后来也没下。”
　　小青有些不甘愿的撇撇嘴，小孩子似的。
　　“下次总归有机会的。好了，快起来，在加拿大吃什么了，腿都要给你压残废了。”
　　苏展推推她，挣扎起来穿衣服，小青讨好似的帮他把拖鞋摆正，笑嘻嘻的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苏展看着她背影，不知她遇着了什么好事，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家里的地暖开起来了，还真是托了小青的福，要不是她，他还真不知道地暖的好，和空调是完全不同的，那种从脚底心升腾起来的热，舒服的不得了！简直是这种不通暖气的城市的大福音。
　　他刚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准备开电视，却发现遥控器被一只小东西占据了。
　　一只猫。虎纹的长毛猫，小小的，却趾高气昂的站在沙发上，对上他的视线后，软绵绵的喵了一声。
　　融化了。心里的什么东西一瞬间彻底的融化了。
　　小猫摇摇晃晃的朝他靠近，他陶醉般的想要把它抱起来，可看到一连串的小脚印后，脸又瞬间的垮下来。赶紧把小猫拎起来，找了块毛巾放在地上让小猫呆着。
　　“小青！”
　　“嘿嘿。”小青知道他肯定发现了，眯着眼笑嘻嘻的走出来，“在机场附近捡的。”
　　她不算是十分喜欢小动物的人，可这只小猫咪咪叫着的可怜模样还是让她忍不住带上计程车带了回来，弄得手袋里脏兮兮的也没有怨言。
　　“这么脏也把它放到沙发上！”回头又给张妈妈添麻烦。
　　“我怕它冷嘛。”小青吐吐舌头，转身就要给司容打电话叫他来看。
　　苏展差点就阻止她，心想别人好不容易放假应该多陪陪的家人的，可转念她现在这么开心，就不要扫她的兴了。司容那边也恰巧容嘉徽有客户要陪，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
　　小青本来要带小猫去医院检查，却犯起了困，大概是时差的缘故。苏展踢她回房补眠，和司容两个人去了。
　　“就在前面拐两个弯，有一家还不错的宠物店。”
　　司容也兴冲冲，抱着小猫给他指路。
　　“当心弄得一身跳蚤啊。”
　　苏展提醒，小时候亲近流浪猫的教训现在可还记得呢。
　　司容摇摇头，只顾逗那只小猫。软绵绵又十分机灵的模样，也实在是叫人喜欢。
　　兽医师给小猫检查，小猫的身体很健康。交给店员仔细的洗了澡，蓬松松的一只抱在手里，司容更加喜欢了。
　　兽医师又给小猫注射了疫苗，吃了驱虫药，写了一些注意事项给苏展。
　　司容已经在一边给小猫挑选好了猫粮，顺带的猫砂，宠物厕所，小窝，餐盘，都选好了。甚至听得店员鼓吹，连猫爬架都准备搬回去。
　　“这个先不买，要量尺寸的。”苏展赶紧阻止，想想从前咪咪有一套猫爬架，从日本带回来的，质量十分好，没用多久咪咪就走了，收在仓库了，装起来应该还是新的。
　　“倒是航空箱，先买一个，带出去以后也方便，还有逗猫棒。”
　　“嗯嗯。”司容听苏展讲，又挑选了五支不同款式的逗猫棒。
　　又顺带了些零食，一大堆的东西，店员帮忙放到后备箱里后，带着乐呵呵的司容和小猫回家了。
　　小青也不知道有没有睡，到家的时候已经在准备做火锅，骨头汤锅底，烧得香喷喷的。
　　吃饱喝足，三个人加只猫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司容给小猫起名叫妙妙，小猫自己也好像挺喜欢，咪咪的叫了两声，躺在司容身边玩他的衣角。妙妙似乎特别喜欢司容，谁抱了一会儿松手，准又爬回司容身边。
　　司容以前从来没养过猫，新奇得不得了，逛了很多论坛学习照顾小猫的知识，甚至还给妙妙做小衣服。
　　只不过，没过多久，学校的事情办妥了，就该过去报到了。就连送机，也要苏展带着妙妙一起去。最后临登机了，和妈妈道别后也要再抱一抱妙妙。
　　“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你儿子。”苏展管妙妙叫司容的儿子，司容实在是太宝贝妙妙了。
　　容嘉徽都笑出来来了。“小青，司容就麻烦你了。”
　　“阿姨你放心吧，我也一定照顾好你儿子。”
　　一行人笑得不行，广播里催了两遍，小青才拉着司容跑着登机。
　　此时天已经暖了，今年是早春，路边的灌木都开出了花。
　　苏展在回家的路上回想，好像这是第一次送小青上飞机。又回想自己当年出国的时候父母同学来送自己，搞的眼泪汪汪的场景。那个还是少年的自己，经过长途的飞行，降落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国度，有一种无助却又刺激非常的感觉。
　　妙妙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想必这次，要一个人很久了吧。突然有一种被丢下的感觉，真是不好。要不然也申请外派到法国好了，或者辞职也跑去里昂……他自嘲的想，还是往公司的方向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