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星寻爱》花前大树

4、社死现场

　　顾照棠最终还是选择随波逐流，跟着一群肥硕的卡皮巴拉跳起了意义不明但气氛热烈的舞蹈。
　　她那僵硬的四肢在【沼泽激情】的后劲与现场魔性音乐的双重作用下，居然也开始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摇摆。虽然动作怎么看怎么像老年迪斯科混搭小学生广播体操，但好歹是动起来了。卡皮巴拉们显然不在意舞姿优美与否，它们只管扭动，只管【呼嘎】，场面一度十分“群魔乱舞”，或者说，群“豚”乱舞。顾照棠心想，这可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泥石流”派对，脚下的泥浆都被踩出节奏感了。
　　跳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感觉能消耗掉三碗大米饭，顾照棠终于和卡皮巴燃互相搀扶着，从“舞池”中央那片最疯狂的区域撤退下来。说是酒吧，其实就是几块大石头拼凑的简易吧台，上面摆着几个椰子壳一样的容器，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沼泽激情】升级版或者平替版。
　　顾照棠接过卡皮巴燃递来的另一杯不明液体，这次的颜色是梦幻的粉紫色。“咕叽？”卡皮巴燃歪头看她。
　　“谢谢。”顾照棠这次学乖了，小小抿了一口，嗯，草莓味的，还带点气泡感，不错，比刚才那个泥土芬芳的高级。她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看着远处依旧群情激昂的卡皮巴拉们，突然有点想念自家的沙发和徐夜烛的怀抱。
　　卡皮巴燃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用小爪子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
　　“燃啊，”顾照棠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喊叫（主要是被其他卡皮巴拉的【呼嘎】声带的）有点沙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星球吗？”
　　卡皮巴燃停下动作，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她。
　　“我来找人。”顾照棠转着手里的果壳杯，“找我的丈夫。我们……走散了。我造了一艘飞船，自己开过来的。”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这个复杂又漫长的过程，从设计图纸到收集零件，从第一次点火失败到最终冲出大气层，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她没说那些九死一生的瞬间，只说了结果：“我就这么一个星球一个星球地找过来，蓝星是我的第六站。”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叫徐夜烛。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空气和水那么重要。
　　卡皮巴燃静静地听着，当顾照棠说完最后一个字，它突然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顾照棠的胳膊。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慰。
　　顾照棠心里一暖。她以为这些快乐的小动物可能理解不了这种复杂的情感，没想到卡皮巴燃的反应这么直接又温暖。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卡皮巴燃突然激动地比划起来，爪子在空中挥舞，嘴里发出一连串急促的音节。它指了指远处的舞台，又指了指顾照棠，再指了指天上那颗巨大的、像是用泥巴糊起来的月亮。
　　顾照棠努力理解它那堪比抽象画的肢体语言。“你是说……让我在月亮下面，那个舞台上……咕叽？”
　　“咕叽！”卡皮巴燃用力点头，然后像是福至心灵，突然一拍爪子（如果那也算拍的话），“【呼嘎】！【呼嘎】！Fans！More fans，more power！Search easy！”它居然蹦出了几个顾照棠能听懂的词汇，配合着之前领头卡皮巴拉的科普，顾照棠瞬间悟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开演唱会，吸引粉丝？”顾照棠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确定？我唱歌……能把你们星球的食人花直接劝退，你信不信？”她寻思自己那点KTV水平，还是只敢在洗澡时放飞自我的那种，在这“宇宙好声音”的舞台上，怕不是一开口就要被叉出去。
　　“咕叽咕叽！No problem！You have story！True story，touching story！”卡皮巴燃努力表达着，小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蓝星】people，like real！Like good story！”
　　顾照棠沉默了。她的故事……真实是真实，感人大概也沾点边，但能转化成流量吗？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星球，粉丝多就意味着影响力大，影响力大，或许真的能更容易打听到徐夜烛的线索。那些星际联盟的官方渠道效率低下，手续繁琐，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能用这种“接地气”的方式……
　　“你觉得我这故事，能有多少人【呼嘎】？”顾照棠有点不确定。
　　卡皮巴燃使劲点头，用两只前爪比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然后又指向天空：“Many many！Like stars！”
　　“行。”顾照棠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果壳杯往石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为了徐夜烛，别说开演唱会了，就是让我在这泥浆里打滚唱小星星，我也认了！”不就是当网红嘛，她一个高级工程师，造飞船的都能无师自通，唱歌怎么了？实在不行，她就讲故事，讲她和徐夜烛的爱情故事，讲她一路过来的星际历险记，总有一款能火吧！
　　卡皮巴燃见她答应，开心得原地蹦了三蹦，然后不由分说，拉起顾照棠的胳膊就往最热闹的舞台方向冲。它那小身板，力气却出奇的大。
　　“哎哎哎，等会儿，我还没想好第一首歌唱什么……啊不，第一个故事讲什么呢！”顾照棠被它拽得一个趔趄。
　　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卡皮巴燃已经连拖带拽，在一群正在【呼嘎】的卡皮巴拉惊奇的注视下，成功地将顾照棠推上了那个简陋但万众瞩目（豚众瞩目）的泥土高台。
　　聚光灯（大概是某种会发光的苔藓植物）瞬间打在了顾照棠身上，台下原本嘈杂的【呼嘎】声也小了下去，无数双圆溜溜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顾照棠：“……”救命，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社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