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弑神怎么了》且将青山常相见

63、第 63 章

　　教廷在短短一天之内，接连死了两位重要的人，一下子打破了本来佯装平静的氛围。
　　教廷里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修女，此时此刻都变得惶恐起来。有准备的人，都打算收拾收拾逃走，或者是回到本来生活的地方。而没有准备的人，也只能脸色惨白地躲在房间里，不再做各种任务，甚至有的闭门不出。
　　祂的能量逐渐式微，再也没有了与往日相比的光辉。
　　中心大殿上的巨大雕像，本来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后背，现在被涂满了象征着异教徒的，各种各样的怪异染料。
　　林悬日好不容易被允许出门一趟，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看来真是要完蛋了啊。”她双手抱胸，看着这个雕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还没死？”
　　背后突然传来纤细的声音，林悬日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薇尔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自从容璐死后，薇尔就不再受制于人，林悬日听说她好像也做上了灰烬祭司，但不知道她具体生活的如何。
　　林悬日心头一跳。
　　熟悉她作为林悬日的人，现在都差不多死完了，只有这个薇尔比较难缠。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只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是谁的，但她不想纠缠太多。
　　她转身，想要匆匆离开。
　　“等等！”
　　薇尔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臂，声音也急切了许多。
　　“容璐现在已经死了。”
　　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你还记得我吗，”她说道，语气依旧像之前一样唯唯诺诺，“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之前我被容璐刁难的时候，你喝了那杯茶。”
　　“我一直想感谢你。”
　　当初容璐倒茶的事情，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
　　虽然不确定薇尔是什么意思，但是林悬日还是转身，无奈地看向她。
　　对上的，是薇尔直勾勾的眼睛，
　　虽然现在林悬日是遮面的，但是薇尔看到她转身，眼中还是爆出了异样的火花。
　　“真的是你！”
　　她因为太兴奋而拔高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不过，她们也只是匆匆地看了看，没有停留。毕竟现在教廷管理混乱，大家都想着离开，树倒猢狲散，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小事停下。
　　失去了容璐的薇尔，终于爆发了偏执的本性。她像一条没有主人绳子拴住的狗，见到熟悉的人就会狺狺狂吠。
　　“你果然没死！”
　　薇尔攥紧了握住林悬日手臂的那只手，激动地自言自语道：“我猜的果然没错，重生是能做到的……”
　　“但如果重生是能做到的，互换身体也不难吧？”她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这样的话，之前莉西的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林悬日没有跟上她跳跃的思维。
　　她只知道，她又被薇尔骗了一次。
　　她抽出手，冷淡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薇尔像疯狗一样，在她身后喊道，“你和莉西也有关系吧！你们肯定……”
　　再多的，林悬日已经走远了，就听不到了。
　　真是太糟糕了。
　　林悬日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才停了下来。
　　她靠在墙根闭了闭眼睛。
　　简直想撞墙了。
　　早知道，当初在薇尔给她遗物的时候，她就不应该那么快拿去净化，还要对薇尔说出“缇奈欧”“林悬日”这两个词。
　　她当时明明是莉西，应该和上面两个词毫无关联才对。
　　林悬日回想了一下当时薇尔的眼神，应该是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当时那些遗物，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的。更何况，知道缇奈欧和林悬日的那些细节的人，实际算下来并不多。薇尔很容易就会发现，莉西，根本就不在这群人中任何的一个交际圈里。
　　林悬日也知道，薇尔是根据这个，才起了疑心，开始怀疑莉西这个人的身份。如果只查到这里，线索自然就会断了，薇尔也无计可施。
　　但是偏偏她今天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知道，林悬日还活着。
　　莉西刚死，林悬日就活了？
　　既然这样，那也很容易查到，林悬日刚死，莉西就活了。
　　而现在——
　　她下意识地摩挲起手腕的伤疤。
　　这是她的习惯。
　　这种习惯，只要是在她身边生活过的人，相处的久一点就能细心地发现。
　　现在薇尔只是怀疑她和莉西有关，但还不知道她就是莉西。
　　但是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大意了。
　　林悬日闭着眼，感受着冰凉的墙面带给她的清醒感受。
　　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林悬日感觉自己冷静得差不多了。
　　她转身，还没走出这个小角落，就看到身边一直站了一个人。
　　悄无声息的。
　　“愿祂常伴您身，”来者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说道，“刚刚看您很难受，于是没有打扰您，您没事吧？”
　　林悬日看着眼前戴着兜帽又遮面的修女，一时没有看出来这是谁。
　　“你是？”
　　修女把宽大的兜帽一掀。
　　林悬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漏了两拍。
　　是斐温。
　　林悬日立马反应过来，是刚刚在大殿的时候，薇尔的声音吸引到了斐温。
　　斐温的脸上冷冷淡淡的，没有了往常的甜美的笑容。
　　“如您所见，我的行装……我本来要离开了，”她开口，嗓子不是一般的干哑，“但是在大殿的时候，被您吸引了。所以，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不用说，林悬日都知道。
　　斐温看上去憔悴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脸上被遮掩过的，未干的泪痕。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叫莉西。”
　　她顿了顿，因为嗓子不舒服，所以很难连续说出很长的一句话。
　　“别人都说，她去世了。”
　　“但是我……没有见到她，所以不相信。”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她，可惜进展不多。我本来以为，这就是结局，所以要走了……但是临走之前，我遇到了您。”
　　斐温在胸前比划了几个手势。
　　“感谢祂，这是祂的指引，让我遇见了您。”
　　“请问……您认识她吗？”
　　林悬日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确实已经不是莉西了。
　　“抱歉，我……”她开口这样说着，低着头，却突然对上了斐温的眼神。
　　斐温比她矮一点，此时她正穿着赶路的黑袍，提着一些行李。碰到她的目光，斐温毫不犹豫地接上了，没有丝毫的闪避。
　　这种行为，让林悬日闪了一下神。
　　再回头想说点什么拒绝的话，她却发现，她已经没办法说出口了。
　　“我……”林悬日暗暗磨了磨牙，说道，“我其实，不知道莉西的名字究竟是哪个，我身边叫莉西的朋友很多，也许是你认错了。”
　　用这种迂回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样啊。”斐温低头。
　　对朋友撒谎是不对的，但林悬日也没办法。
　　她本来就不是莉西，不及时地斩断关系，只会让彼此越陷越深。
　　斐温放下箱子。
　　她把手臂从黑袍下伸出来，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
　　上面刻着莉西的名字。
　　“名字是这样写的。”斐温说道。
　　林悬日没有想到斐温真的按照之前的约定，把她的名字刻在了手臂上。她觉得有点惊讶，同时又有点难过。
　　为了阻挡一下内心的想法，林悬日说道：“其实，这种东西你可以不用给我看，你直接拼写她的名字，就好了。”
　　“让您见笑了，”斐温放下手臂，声音淡淡的，她说道，“她活着的时候，我总是贪玩，没办法写对她的名字。她死了，我也没有力气再记住了。所以，就像经常这样看看，希望有一天，我能再记住。”
　　这下林悬日是真的沉默了。
　　“这样记住有什么用呢？”她有点忍不住了，说道，“只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对事情于事无补，有什么意义呢。”
　　林悬日说完这句，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斐温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斐温终于抬头看她。
　　那是一双倔强又含泪的眼睛。
　　“如果能一直回到过去，我愿意不要将来。”
　　她很快地落下眼泪来，但是她这几天哭了太多次，早就没有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情绪了。
　　她说道：“其他人都说，莉西是出任务的意外死掉的。可是她们可以这样搪塞，我却不能骗自己。”
　　“莉西离开的那天下午，是我惹怒了她。我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可是她说自己没事，我还是离开她了。”
　　她看着林悬日的眼睛，说道：“和有没有意义无关，也不是我主动要困在过去……只是，这种什么都没有说开，就骤然中断的感觉……你不会懂的。”
　　林悬日也看着斐温。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时，她已经尽力地掩饰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说的太多了，”斐温低下头擦擦眼泪，说道，“所以……您认识她吗？”
　　林悬日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下定决心，要走了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回答道。
　　“那你还是走吧，”林悬日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说道，“你真正的朋友莉西，早就已经死掉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被消耗了太久情绪的斐温，本来应该立即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含义。
　　但现在，她只是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真正的朋友——？
　　难道还有虚假的朋友吗？
　　她转身，想要拉住林悬日的手，再问一些什么细节，可惜被林悬日一下子躲开了。
　　林悬日和她擦肩而过。
　　“我们还能再见吗？”斐温在她身后，大声问她。
　　应该不会了吧。
　　林悬日在心里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