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残阳》漫游者游船

9、诺姆（上）

　　斯科特城，临时驻扎区。
　　诺希斯吟游乐团正在为今日早些时候的成功演出准备庆功宴。
　　随着团长和他的一位副手将两只羊扛回营地后，宴会的主菜终于可以开始制作了。乐团中厨艺不错的人都围聚在炉火和案板周围，将两只羊细细拆解。
　　就在他们兴头正旺之时，一个不速之客却闯进了他们的营地。
　　“诺希斯乐团，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一趟。”
　　听到这个声音，诺希斯迅速擦了擦沾满血水的手，也来不及解下围裙就走了出去。
　　来者身着亚平利利的军装，亮眼的军衔和平淡的等阶认证徽章挂在她的左肩上，昭示着她的军官身份。此时她站在营地的门口，眼中满是傲慢。
　　“你就是这个乐团的团长吗？”
　　“正是。本人名叫诺希斯·里奇，不知官老爷屈尊来此是为何事？”
　　诺希斯就这么站在军官的面前，冷漠地看着她的眼睛。军官略微抬头，眼中的傲慢又附上了几分不满。“把你们的登记执照拿来。”
　　“请过目。”诺希斯一挥手，一捆卷轴从他的背包中飞出，悬停在军官面前，缓缓展开。
　　“我的手未清洁，只能启用魔法拿取，如有冒犯请见谅。”
　　诺希斯施法时的魔力波动让军官眼中的傲慢少了几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满身污渍的中年男人居然和她一样是一阶高级的强者。
　　诺希斯平时就不喜欢佩戴等阶认证徽章，更不用提现在正忙着切肉做饭，身上的所有挂饰都被他取了下来。
　　军官随意的看了看登记执照，然后就背着手走进营地，肉眼扫视的同时还展开了探测魔法。
　　“官老爷，我觉得您应该先说明一下您的来意？您现在的行动并不符合任何我知道的行政或执法方式。”
　　诺希斯的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将军官的探测魔法阻挡在帐篷之外。
　　军官撇过头，斜看着诺希斯。
　　“诺希斯·里奇，你们的乐团最近是否在巨山脉西起点附近驻扎过？”
　　“没有，巨山脉附近发生了怪事，我们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全是枯死的树和僵硬的动物，所以我们连夜赶路远离了巨山脉。”
　　军官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诺希斯。
　　“诺希斯·里奇，你确定你所说之事是真实的吗？如果有弄虚作假之处，将被视为对政府调查的阻碍，后果的严重性将远超你的预期。”
　　军官的语气显得她仿佛真的看穿了诺希斯的谎言。
　　诺希斯听到这番话之后，一脸平静地走近军官。军官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年轻人，少点心高气傲。尤其是这种没有意义的架子，从一开始就不要去摆。”诺希斯用只有军官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在说谎，那就继续去调查别人吧，别因为怠慢工作收到调查团的指控。”
　　军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震惊。
　　“你怎么知道调查团的存在？”
　　“我曾经在市级政府里干了二十年活，虽然不知道巨山脉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也绝对是需要调查团出动的大事了。你只不过是受他们的委任来找知情者，那群学者更是只看中效率，可不会管你的威严或者别的什东西，你应该也知道。”
　　“好了，如果您确实没有证据，那就请回吧，我这边还得切菜做饭了。”
　　最后这句话诺希斯说得很大声，明示招待这位客人的必要性远不如切菜。
　　军官听完这句话，把脸从额头到脖子都涨红了。诺希斯说的没错，这是调查团委派给各个城区的任务，每个从北边来的个人或者团体都需要她进行调查。
　　她接到这份加班工作的时候脸都黑了，因为当时她正打算去诺姆城休假。所以她打算在这些不识相的旅客身上出点气。结果第一个目标就让她吃了个大瘪。但这个任务完全是非正式的，因为调查团是一个不能公示的组织，所以她也不能做的太过火，以免节外生枝。
　　权衡再三，她还是甩了下背后的披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地。
　　远在集市的亚历克丝和莎拉通过监控魔法观看了上述全过程。
　　她们之所以跟随诺希斯乐团，为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行踪信息不被诺希斯乐团泄露。她们留在乐团营地的物件行李看似散乱地堆放在她们的帐篷里，但亚历克丝在每个物件上写下的密语已经组成了活跃的监控法阵。这种法阵还经过了隐匿处理，达不到二阶的强者是不能迅速感知的。
　　“得亏亚平利利的国阵没有我们国家的那么精密。要是在我们国家用这种监控魔法，一下就被查出来了。”莎拉看着渐行渐远的军官，对祖国的魔法水平感到自豪。
　　“诺希斯没有说谎，他确实讨厌官方人员。不知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亚历克丝看着重新拿起菜刀的诺希斯，确定了他之前表达的对亚平利利官方的厌恶是真的。
　　“这个调查团我略有所知，几年前皇室和亚平利利王室合作过一个研究项目，当时他们派来的就是这个所谓的调查团。不得不说他们的研究素养还是很高的。”
　　“希望他们不要发现我们的痕迹。”
　　两人暂时将法阵从触发状态重新调回预警状态，然后背起挑选的亚平利利特产，往营地走去。
　　夜幕降临，庆功宴的篝火将营地上的几十个人照亮。亚历克丝两人也盘腿坐在他们之间，举起手中的饮品。这二十多天以来两人，跟随乐团走各种捷径，连大一点的村子都没遇见过，天天吃的都是干粮，伙食水平还不如在帕沙逃亡的那三个月。亚历克丝这辈子第一次产生了对美食的期待。
　　随着被拆解好的两只烤羊被端上来，乐团的众人立刻就化身野狼，吃相的狂野中透露着团队的井然有序。直到烤羊变成一副白色骨架，所有人都完全的满足了口腹之欲。
　　看着满脸微笑的众人，两人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丝羡慕。平凡的乐手们只需要这么一点东西就能感到幸福，不用去面对理想道路上的各种困难险阻。
　　用餐完毕，大部分人都直接回到了各自的帐篷。演出完毕后再准备大餐，忙活了一整天，即使是他们也没有力气继续狂欢了，接下来的活动不得不躺着完成。
　　听着帐篷里传出的欢快交谈声，莎拉和亚历克丝搬来椅子，坐在了唯一还呆在帐篷外的乐团成员——团长诺希斯的旁边。
　　“团长，我们的下一站就是诺姆了吧？”
　　诺姆，亚平利利的首都，亚平利利王室所在地，至圣教的教宗辖区主城，瑞尔亚著名的文化之城。诺姆这个名字源的一个伟大的古老帝国——诺姆帝国。诺姆帝国建立于一千八百年前，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曾经统一了整个瑞尔亚大陆的帝国，其宗教，文化，政治和思想影响了整个瑞尔亚大陆，以至于后世的各个政权都会想尽办法和诺姆帝国扯上关系，以此昭示自己的正统性和伟大。
　　诺姆帝国灭亡后，各方势力都在争夺其政治中心——亚平利利直辖区的掌控权，最终，在持续近千年的势力交替后，一支出生平民的势力拔得最后的头筹，这支势力的主导家族迅速改姓为亚平利利，以宣誓对于亚平利利半岛的主权。
　　亚平利利家族在掌权后推行了一种效仿古代波科国的半民主制度，这种制度的集权程度极低，甚至比实行贵族参议制的恩佐伦家族还低。但对于亚平利利这个势力过于复杂的地区来说，这种半民主才是最有效，最稳定的制度。
　　在旧诺姆城的废墟上，亚平利利家族建起新城，召回北迁的至圣教教廷，又复兴了大量源自诺姆帝国的文化活动，大有要重建诺姆帝国的气势。
　　但是，瑞尔亚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瑞尔亚了，各大势力不可能再交出自己已经掌握的权力，诺姆帝国只能是一段伟大的历史，而不能是归来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