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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奸巨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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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双眉紧蹙,行刺事件前后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走马观花地闪现,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就隐藏在眼前,却看不太分明。
他似乎忽略了最关键的部分——行刺的动机。
虽然父王推断是高句丽为了破坏联姻,伍氏兄弟怀疑是罗艺不愿被隋庭监视,但他明白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隐隐地有方向,但却一直不够明确。
母亲和杨暕明明是临时决定,并且是单独行动,为何会遇刺?消息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呢?
杨暕身负重伤,看起来不像做戏,根据刺客的行动很明显判断他们为死士,但是会是什么人豢养的呢?
那个求救的纸条到底又是何人所为?
不管是什么人,这些人无疑具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知道进香的事情。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呼出声:“小梅。”
“爷。”旁边杜差喊道。
“杜差,速速调查清楚这件事。”将事情细细交代杜差后,有些疲乏的罗成便上床休息去了。
许是最近累了,从不赖床的罗成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依依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床前做着鬼脸:“懒鬼”。
罗成还未回话,这边柳浚已经匆匆地进来了:“依依,别淘气。士信,没打扰到你吧?”
罗成摇摇头。
“哥,”依依甩着柳浚的胳膊:“王伯说他要走了。”
“恩?”似乎不明依依的意思。
“就是说,他要隐‘隐退’了。王伯要回老家和儿子一家生活,以后不会再照顾依依了。”依依撇撇嘴:“今晚我们给他举行一个饯别会吧,作为结束前的最后留念。”
“隐退?最后留念?”依依的话引起了罗成的注意。很相似的感觉,“如果”,他假设“若是使团抛妻弃子后隐退,那么送亲便是落幕之前的最后任务,而隐退之后,是否会拉开另外一场黑幕,现在还不得而知。”
如此,送亲的使团失踪之谜便可迎刃而解了。
只是,他们背后的组织,力量不可忽视。
而云灵的那些刺客,又是谁豢养的刺客呢?他们所在的组织和使团的是同一个吗?
那些人又为何以杨暕为目标,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杨暕手中的高句丽传国玉玺,又是如何到了高贤手中呢?早在得知高句丽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过玉玺的来龙去脉。只是,玉玺的这番辗转,究竟是否是杨暕的有意为之呢?
罗成早就看出杨暕府邸破掉的琉璃瓦是因了人的潜入造成的,然而从头到尾,杨暕却并未提及此事,他肯定是知道什么,而他究竟又在隐瞒什么?
“爷,查清楚了。”风尘仆仆的杜差进到屋里。
“小梅已经承认是隋上柱国大将军韩擒虎的人,也承认夫人和豫章王的行踪是她泄露出去,但是却矢口否认求救字条的事情。”杜差汇报了他调查的情况。
之前调查过程中,罗成一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小梅的重伤。按理说,刺客的目标很明确,为什么会将小梅牵连进去?在调查了冀州死囚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很有可能是灭口。
被灭口很可能是因为小梅是泄露消息的人。如果此事确实为小梅所为,那么派出行刺死士的人定然是小梅所认识的。不过产生这个想法的一刻,他立刻担心起了小梅的安危,得知她醒来,那个组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还好来得及,杜差已经按照吩咐将小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杜差临行前曾经询问过他,如果确认小梅是内应的话是否要除去,他却坚决地否认了。他很清楚地知道,即使小梅背叛,也断然不会伤害他们。因为她的性格,也因为罗家对她的恩惠。
“杨暕的书信呢?”他一点都不喜欢杨暕,也绝不会再杜差面前称他豫章王。
杜差从怀中拿出杨暕写给罗艺的书信,将之与求救字条仔细比对后,罗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士信,可是有所发现?”柳浚问道。
“还只是怀疑。”罗成道。早在幽州,他就已经暗自将罗府中人的笔迹与幽州官府人员的笔迹和字条上进行了比对,却毫无结果。既然是故意隐藏字迹,那么此人必定是日常可见之人。排除了别的可能,只剩下了新来幽州的豫章王一行人。而伍氏兄弟并非智谋之人,救驾行为也是千钧一发之时,他们的身份并不容许他们冒这么大险,而他们的字迹确实也不符。
查了这么多都毫无收获,罗成假设母亲进香的事情并无参与者之外的人知晓,那么泄露消息的人只可能是小梅和杨暕,纸条不是小梅写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杨暕了。
只是,如果是杨暕所为,那他未免太过可怕。
韩擒虎智勇兼备,在朝廷里是太子杨勇的支持者。他派出刺客行暗杀行为可谓是一箭三雕之举,既可以除掉杨广之子豫章王,又可以避免杨广因和罗艺联姻而愈加强大,还可以引起高句丽和罗艺的冲突,借高句丽之力削弱罗艺的实力。
如果说韩擒虎的如意算盘打的处心积虑的话,那么杨暕的所作所为,罗成只能用小奸巨滑来形容了。
先不说他如何得知韩擒虎的行动,单是顺手推舟,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识,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一旦杨暕安全脱险,无疑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高句丽,如此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对于罗艺是否真心归顺,隋庭并不确定,毕竟幽州太过独立。高句丽的存在也威胁到隋庭边境的稳定。如果罗艺和高句丽有所牵连,那么杨暕此行便是自投罗网,势必会被当做和隋庭抗衡的筹码。而如果假造高句丽破坏联姻的行为,隋庭就会更加怀疑罗艺,而依照罗艺的个性,必定会向高句丽讨个公道,向隋朝表明忠心,如此既可挑拨幽州和高句丽的关系,又能使他们因冲突落得两败俱伤,减少他们对隋朝的威胁,更为重要的是,现在罗艺会依赖他以求隋庭的支持,他则顺理成章的成为罗艺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罗成不得不承认:杨暕这个赌真的很值。
罗成将他反复思考的事情告诉了柳浚和杜差。
杜差仍有疑问:“爷,我还有一事不明。我们见王贾的时候,爷为什么会知道他听到吴仁和黑衣人对话的事情呢?“
“你如果想要秘密行事的话会如何?”罗成不答反问。
“当然会选择深夜悄悄的进行。”杜差并不知道罗成为何如此发问。
“那王贾描述的拜访者又是如何?”
对了,杜差想起来了,王贾清楚地告诉他,一个黑衣黑帽、黑纱蒙脸、眼神恐怖的人,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爷,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有意为之?”杜差有些激动。
“他们故意让人看到,之后故意让人听到也在情理之中,而当时充当观众和听众的正好是王贾罢了。”罗成道。
“那关于高句丽的间谍组织,及他们使用茏古香的事情,都是故意让王贾听到的?爷,我们要不要去找吴仁问个清楚,还有迎亲队伍和冀州大牢的事情?”
罗成摇摇头:“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还有送亲队伍的情况,需要再向他们的家人了解一下。“
听到罗成提到吴仁的主子,柳浚摇摇头:“这个恐怕很难。”
“怎么说?”罗成问。
“士信,你有几成把握查出送亲使团究竟是韩擒虎的人还是晋王的人?”柳浚不答反问。
“只有一成。”罗成有些遗憾地说。既然能让这些人和平常人一样生活,那么必定很好地隐藏了他们的真实身份,罗成已经有所预感,即使将他们平日的事迹事无巨细地予以调查,也难发现他们究竟是归属韩擒虎的还是晋王杨广的。
“如果说吴仁是有意在冀州境内制造出使团被杀的假象,那么他必定是了解使团内幕的人,也极有可能和送亲使团侍奉的是同一个主子。”
罗成和杜差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恐怕,吴仁隐藏的比使团还好。家父早就察觉吴仁的野心,也知道朝廷中有人暗助他,但无论怎么查,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而此次吴仁的升迁,据说也是因了什么人的密奏,但是具体情况却无人得知。”想起了之前多次无果的暗中调查,柳浚不得不感慨吴仁的小心翼翼。
“而且无论是制造使团被杀假象,还是将事情矛头引向高句丽,无论对于韩擒虎还是对于杨广,都是一箭双雕的举措。不仅可以借机换掉不归附于任何一方的家父,趁机扶植吴仁以丰满自己的羽翼;也可以挑起幽州和高句丽的冲突,他们好渔翁得利。”柳浚继续分析道。
正因为明白柳浚的分析无疑是正确的,罗成不由有些愁闷。因为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隋庭所能认可的答复。看来,这次跟高句丽的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了。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跟柳浚提起。高句丽的主战派究竟是如何拿到传过玉玺的呢?无论是杨暕和高句丽主战派高贤有所勾结,主动将玉玺交给高贤,还是说幽州内部有着高句丽的奸细,暗中盗取传国玉玺,都无疑是幽州的一大隐患。一旦起了战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难道,幽州真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