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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相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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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对面女孩之后,这位胖胖的仵作作势就要跑,却被之后的杜差给堵住了。
想要逃跑的仵作就是王贾口中的老李,当然他对面的这位小恶魔就是柳依依了。现在他只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那几两银子,居然就来到了这家酒楼。
当他谄笑着进入最里边的雅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依旧笑得单纯的女孩,浑身的毛发突然就倒竖起来。
他忘不了,半夜被人叫出去验尸,却突然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而死者周围却出现了鬼火,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死尸居然开口了,沙哑暗沉的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这么晚……麻烦你了,怕你看不分明……我给你多点亮光。”
老李记不得他当时是怎么夺门而出的,一路上恍恍惚惚,回家之后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当此次遇鬼事件被人传的沸沸扬扬时,老李老脸上再也挂不住了,那个罪魁祸首却一脸单纯一脸无辜的样子,“李伯,多担待,是依依不好,玩儿过火了,还请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
如果这个事情只是个开头的话,那么验尸的时候尸体突然伸出手抓住自己,或是本来闭目的尸体突然张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老李在遇上依依之后经常体会到。
一度地他想改行,但是毕竟做这个有大半辈子了,而自己又无其它特长,若不做这个,那一大家子人要靠什么度日?
依依走向老李,老李后退无路,只有一直向后侧身,终于到了无法再向后的地步,“我的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老李向依依求饶。
小丫头无辜地眨眨眼睛,“李伯,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作势要去扯老李的袖子,老李忙躲过去,结果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依依一副委屈的样子,“李伯,我就这么惹人嫌吗?”
老李哪敢说什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哪里的话,是小的刚才脚下不稳才摔的,与小姐你没有关系。”
“依依,别闹了。”一道略带责备的温和嗓音传来,老李这才注意到依依后面还有几人。而这开口的,俨然就是那个好脾气的前刺史公子。
刚才依依的存在让老李太过惊讶,太过恐惧,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在此,现在看见柳浚,就放佛见了救星般。
“柳公子,您回来了。”他忙向柳浚打招呼。
“多谢老伯关心,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向老伯打听一件事。”柳浚道。
而依依在旁插话:“希望李伯能如实相告,否则依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犯错。”
老李一惊,面上堆笑,“柳公子请问,小的若是知道,一定如实奉告。”
“我们不过是闲人,想要知道些闲事而已。”罗成悠悠地开口,对杜差使了个眼色,杜差扶着老李到桌前坐下。
“咱们边吃边聊,李伯觉得可好?”柳浚开口。
坐在桌前,老李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急切地希望今天赶紧结束。
“我家公子想知道前阵子使团验尸的情况,以及前几日冀州监狱死于瘟疫的死囚情况,你可将所知道的尽数道来。”杜差道。
老李额头开始冒冷汗,这两件事,都是刺史亲自嘱咐过不能外讲的。自己某次喝醉酒说了出去,现正后悔不迭呢。
看出了他的窘迫,杜差威胁道:“我们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两桩事里的死者都是经您老人家写过验尸报告的,您可别说不知道啊?”
而依依,也在那边笑得似有深意。老李觉得周围寒气更重,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已经说过一回了,再说一回又不会出人命。
本来就疑云重重的事情,经过老李的一番叙述,令人更加迷惑了。
“柳兄,你觉不觉得很多地方不对?”罗成问道。
“是啊,使团全员都血肉模糊,衣衫破烂不堪,而官凭却完好无损?这可能吗?”柳浚皱皱眉,“他们的尸体被放进那么隐蔽的山洞,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而无论怎么想,只可能是他们故意将官凭留下,为了证明死者身份,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杜差也觉得奇怪,“将尸体弄得血肉模糊,除了有深仇大恨之外,就是为了让人难以辨认。而他们跟人结深仇的可能不大,那么既然想要尸体面部不辨,为什么还要留下官凭和其它信物呢?”
“我倒觉得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的伤,按照老李的说法,那些人身上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的,新伤想必是为了掩盖旧伤,但是大隋朝廷选出来的送亲之人,平日身上会如此吗?”顿了顿,罗成又道:“而身上伤痕不断的一群人,只可能出自一个地方。”
“监狱?!”柳浚和杜差同时惊呼出声。
“如果是监狱死囚的话,就是说有人使了李代桃僵之计,将尸体弄得血肉模糊,是为了我们辨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而将官凭和信物完好留下,是为了我们认定他们就是送亲使团。只是,”好看的眉蹙起,罗成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吴仁发现的这批人是死囚的话,那瘟疫中死去的监狱死囚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真正的送亲队伍呢?”柳浚仍是满腹疑问。
“这点我也想不清楚,早在北平的时候,父王就辨认过,确认那些刺客不是去过幽州的送亲队伍。”罗成也陷入了沉思,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是不是走入了别人设好的误区?
送亲队伍,面目不辨的尸体,监狱里的瘟疫,云灵事件的刺客,这几个中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而如果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些事情,那么就是刺客确实是高句丽人。来自高句丽的刺客进行行刺,失败后横尸云灵。送亲队伍在归途中被高句丽所劫,出于某种目的毁尸后扔于山洞,而冀州大狱中确实发生了瘟疫。
这样解释未免太过成理,但是毁尸之举,瘟疫之事,果真如此偶然吗?
“死囚,瘟疫,”罗成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有些涣散,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突然,他手上一紧,手中杯子生生地破裂开来。
“柳兄,”罗成道:“我想我们应该到冀州监狱一趟。”
见到死囚监狱的时候,虽然早有准备,罗成三人还是吃了一惊。
与外面的勃勃生机不同,里面有的只是荒凉和萧索。
曾经的人间炼狱已成一片废墟,阴沉沉的天空中,不时地飞过去三两只乌鸦,难听地叫着。
“这个吴仁未免太过谨慎了。”柳浚道:“有这个必要将此地尽数焚毁吗?”
“重耳纵火,意在介子推啊。”罗成拿过一块白布蒙在脸上,遮住口鼻,蹲下身来在废墟中翻找。
“爷,您在找什么?”杜差问。
“骨头。”抛下两字,罗成继续仔细搜寻着。
虽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柳浚和杜差还是学着罗成的样子,在废墟中寻找。
“爷,您看。”过了许久,满面尘灰的杜差举着一小块骨头向罗成喊道。
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出那是焚烧余下的人的腿骨,并且已经变黑了。罗成拿过蒙面白布,将残余腿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包好,递给了杜差:“回去后用醋冲洗一下。”
不多会儿,杜差拿着泡过醋的腿骨进来了。“爷,”他道:“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罗成接过发黑的腿骨,眼中精光大闪,喜悦之情也不加掩饰。“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爷,”杜差放佛明白了什么,“难道您早就怀疑这场瘟疫?”
“你可记得,我们推断说发现的死尸可能来自监狱,但是监狱里除了死囚发生瘟疫外,均未少人。而为何这场瘟疫独独发生在死囚中,为何吴仁要擅自将死囚住所付之一炬,这可是违反法令的。这些都指明了这场瘟疫有鬼,这些死囚蹊跷。”罗成似乎很兴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所以爷就认为有人借瘟疫杀人?但是为何他们要杀这些死囚?我想不明白。”杜差道。
“杀人一般是为了什么?”罗成问。“灭口。”杜差想都没想就答道。
“那毁尸又是为了什么?”同样是不假思索的回答:“灭迹。”
“那么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有几处出现了杀人,又有几处出现了毁尸?”罗成问道。
“使团全员被杀又被毁尸,冀州大牢死囚出现瘟疫又被大火所毁。如果爷的猜测无误,那些被认为是使团尸体的,生前必是监狱死囚,若是一般的犯人,意外失踪的话定然会引人注意。而死囚的减少也会在小范围内引起反响,那些同是死囚的人,以及管理死囚的狱头,长时间的话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才会以瘟疫之名,将死囚监狱付之一炬,这样就不会所谓的知情人了。而那所谓的瘟疫,则是人为的下毒。”杜差眼睛渐渐发亮。
静静地听着杜差的话,罗成赞许的点点头。
只是,他还有事情想不通。使团为何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而那些刺客,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高句丽的人。
早在当初判定山洞里的尸体并非真正使团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一件事。然而当时为了不惊动隋庭,幽州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足够的证据。
现如今,此事既然已经牵涉到了都城长安,牵涉到了冀州,那么幽州也该有所行动了。
如今,他在等,等一个答案。
三日后,罗成终于等到了那个答案,却遗憾地发现他又错了。头有些疼,罗成揉起了太阳穴。
送亲使团的家人已经仔细地对云灵刺客进行了辨认,却一致地摇了摇头。那些刺客,并非隋庭亲派的送亲队伍。
他本来怀疑在冀州发生了一场移花接木的把戏,有人偷偷地将自己豢养的监狱死囚给放出来,代替使团在完成送亲任务后返回,然后由真正的使团进行行刺。虽然猜不到原因,但他心里对这种可能性的担忧却慢慢地膨胀起来。
然而,事实却证明他这次错了。
似乎走进了某些人设的局里,他越来越这么觉得。
虽然有了初步的成果,但还依旧没有清晰的头绪,罗成有些烦闷。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没考虑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