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玉拈庙堂

5、第 5 章

　　市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倒映着陆凛泛青的脸。他盯着隔壁房间的周雯，那女人正小口抿着热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仿佛半小时前那个诡异的微笑只是幻觉。

　　季微明将检测报告推到他面前："你的血液里检出微量东莨菪碱，致幻类生物碱，林正华笔记里提到过这种成分。"

　　"能让人产生被操纵的错觉？"陆凛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起昏迷前周雯盯着他伤口的眼神——像蜘蛛注视着落网的飞虫。

　　"不止。"季微明在报告某处画了个圈，"和'幻蝶'的化学结构有62%相似，这说明..."

　　审讯室突然传来巨响。两人转头望去，周雯瘫倒在地，四肢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救命..."她艰难地伸出手，"药...在我包里..."

　　陆凛冲进去时，周雯的瞳孔已经扩散。她死死攥住陆凛的衣领，在他耳边气若游丝："码头...13号仓库...今晚..."

　　季微明翻找她的手提包，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硬物——枚U盘，表面印着蓝天制药的logo。

　　——

　　深夜23:47，滨海港13号仓库

　　陆凛贴着集装箱的阴影移动，夜视镜里泛着幽绿的光。耳麦里传来季微明的声音："U盘里是近三年跨境药品运输记录，有十七批货的报关单和实际成分不符。"

　　"说人话。"

　　"他们在用制药公司的渠道走私原料，"敲击键盘的声响混着电流声，"最近一批吗啡衍生物来自金三角。"

　　陆凛停在仓库侧门，红外线报警器的红光在门缝间明灭。他掏出电磁干扰器，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转身的瞬间，冰冷的枪管顶住了他的后腰。

　　"陆队，这么巧？"徐昌明的声音像蛇信划过耳膜，"你也来吹海风？"

　　陆凛余光瞥见阴影里还有三个持枪人影。他缓缓举起双手，战术腰带上的摄像头正将画面实时传回指挥车。

　　"徐总亲自验货？"他故意提高音量，"听说这批'药品'能让人笑着去见阎王？"

　　徐昌明低笑起来："不，笑着的是活人，死人才会..."枪管突然往前一顶，"像你这样瞪着眼睛。"

　　指挥车里，季微明盯着屏幕上的GPS定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当代码框弹出"跨境资金流"关键词时，他瞳孔骤缩——蓝天制药的离岸账户最近收到三笔来自缅甸某珠宝公司的汇款，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叫...

　　"吴查，"他对着耳麦说，"金三角最大毒枭的养子。"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陆凛一个肘击撞开徐昌明，翻身躲进集装箱间隙，子弹在钢板上溅起火星。

　　"有内鬼。"陆凛喘着粗气按下引爆器，"行动暴露了。"

　　仓库顶棚应声炸开，埋伏的特警从天而降。混乱中徐昌明冲向货轮，却在跳板前僵住——季微明举着枪站在船舷上，海风掀起他苍白的衬衫下摆。

　　"徐总，1999年的实验数据还满意吗？"他的枪口稳如磐石，"用我父亲改良的配方制毒，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徐昌明突然笑了："季博士，你知道当年车祸前你父亲最后句话是什么吗？他说'微明会完成这一切'。"他退后一步，"而现在，你确实在完成我的伟业。"

　　货轮汽笛轰鸣，季微明扣动扳机的瞬间，徐昌明纵身跃入漆黑的海面。

　　——

　　三个月后，法医实验室

　　陆凛翻看着结案报告，目光停在"在逃主犯"四个红字上。窗外飘着细雨，季微明正在解剖台前摆弄一盒蝴蝶标本。

　　"国际刑警在金三角发现了徐昌明的尸体，"陆凛说，"死因是过量注射'幻蝶'，面带微笑。"

　　季微明用镊子夹起一只蓝闪蝶："知道吗？这种蝴蝶的毒素会让人产生被爱着的幻觉。"他突然转头，"就像那天你在仓库看到的我，真的是我吗？"

　　陆凛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腰带——那里藏着半枚指纹，属于在指挥车电脑上动手脚的内鬼。监控录像显示，在行动开始前23秒，有人远程关闭了仓库的备用电源。

　　而当时知道行动密级的，除了他，只有一个人。

　　"下周我要去趟云南。"陆凛站起身，"边境线上发现了改良版'幻蝶'，据说能让死人都开口笑。"

　　季微明擦拭眼镜的布巾突然掉落。在他弯腰的瞬间，陆凛瞥见他后颈有个针尖大小的红点，和所有"微笑尸体"一模一样。

　　海风穿过敞开的窗，掀起报告最后一页。泛黄的档案照片上，二十年前的季铭身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少年，面容与季微明有七分相似，胸前名牌却写着：

　　实验助理：吴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