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秋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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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五天，南谷叫上万志一起写作业，催促他抓紧完成，她好给万姨交代。
叫上万志就没法不叫万晓。她跟朝晚说了一声。
别朝晚不置可否。
四个人齐聚在南谷房间，叽叽喳喳。万志说想写语文，万晓吵着要写数学，都催着南谷拿。
别朝晚犯困，心里淡淡地想：你们跟她作业又不一样。
而且数学作业，她们昨天就写完了。
今天她们准备写生物练习册了，嘻嘻。
别朝晚称了称书包带子，里边装的全是生物，还有老师额外印的题。
生物老师姓叶，是个萌萌的女孩子，娃娃脸大眼睛，戴个黑框眼镜，青春活力得看不出是老师还是学生。
一件趣事是，门卫因为老师没穿校服拦她在门外，解释自己是老师门卫也不相信。最后喊来主任作证，门卫才放行。
结果后来有没穿校服的学生，就会恶向胆边生把校牌也摘了、然后故作若无其事闲庭漫步，那个门卫老头就会神神叨叨盯着他们。
也是啼笑皆非。
津津乐道好一段时间，学校方才做出行动，给保卫处发了各年级老师照片，让他们认脸记住。
叶老师长得可爱，教学手段却称得上可怖。有些学生瞧不起生物，觉得没必要花太多心思。不如语文英语分值高，不如数理化有挑战性。这种想法在叶老师那就是死刑。
你上课不听写别的聊别的，她就慢慢停下来，要笑不笑盯着你。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大概都要喊你起来回答问题了。
同时，作业量也是其他同学的一倍。
叶老师外号叶绿素，谁起的已经无从考究，早已在班级中传开了。经典名言是：“可以不听啊，你多写点题提前把别人上课学会的写完。允许你不听，但要能回答上我的问题。”
别看这番话好似很和蔼可亲设身处地站学生角度思考，实则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是坑。
别朝晚现在就苦哈哈地在写超量的生物作业。
多的部分不只是题量的简单叠加，难度才是重点。根本没讲到那章不说，题目的复杂程度呈指数级增长。
别朝晚已经没功夫跟南谷聊其他有的没的了，手机咔嚓咔嚓拍题拍到手机发热。
一刻不停地往后翻书，书簌簌的声音莫名让她烦躁：“胞吞是啥啊？”
“好像还没讲到那吧。”南谷侧过身去翻她书，顿了顿，又往后翻了几页。
别朝晚看到关键词，拿起水笔就看了起来。划拉新概念和关键词，被迫预习新内容。
等她把内容看完，又去翻答题软件的解析，花完好半天写完那道题。
南谷才吞吞吐吐问她：“你怎么讲过那节，书也是白的？”
“嗯…”别朝晚把书翻到那几页，指着两道线试图解释，“画了的……就，上课不小心写了半页数学题。”
南谷摇了摇头，叹气：“活该。”
“下次不敢了，”别朝晚合起双手，向虚空求饶，“叶绿素原谅我吧。”
万晓坐在南谷另一边，瞟了眼隔壁再隔壁的书，等南谷不跟别朝晚说话了，她才问：“你们生物讲哪了？”
南谷拿出生物书，翻到那页给她看。
“讲好快啊。”她评价地说，接着提出请求，“姐，我觉得生物好难学，你以后能不能来辅导一下我啊？”
“你有问题来问我好了。”南谷不明所以看她。
万晓扯开嘴角，觉得南谷的表情和语气像是婉拒。她故作开朗：“姐你要是忙就算了。”
“不是，你有问题直接来问我，都可以的。”南谷一次性说完。
万晓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晚。
别山岚从外省驱车三百公里，八点抵达平洲县万家村。
厚重木门大开着，万芳坐在院子里处理活鸡，见到别山岚表情很惊讶。
别山岚摘下脑门上的墨镜，朝她点头：“妈。”
“回来啦？”
“嗯。”别山岚走进屋里，卧室门开着，她探头去看，空无一人。
“晚晚呢？”
“去小谷那里吧？”万芳就着盆里的水把手洗净，站起身时手擦了擦衣服角。
“小谷是谁？”别山岚疑惑回头。保养得再好，回头时的颈纹也透露出她的年纪。
“就是万报国他家那个，成绩可好的小孩。”
“行。”别山岚点点头，拾起钥匙就要出院门去。
“今年不留在这过节吗？”万芳喊住她。
她脚步一顿，继续走：“万乐安会回来。”
万乐安就是别朝晚的小舅舅。大舅舅叫万乐胜。
当年别朝晚外公是倒插门，定好的就是女儿跟他姓，男孩跟万家姓万。头一胎就是女儿，万家那时还不太乐意，上户口时随便起了个名。
别山岚原名是什么，很久没人叫过了，别朝晚也不知道。
车停在小路尽头的交叉口上，太窄了开不下来。别山岚噔噔噔踩着高跟鞋，敲了敲门。
南谷开的门。眼前的女人眼尾有几道皱纹，估摸三、四十岁。
她呆愣片刻：“…你是？”
“我找别朝晚。”
实际上别山岚已经四十七岁了。
女人打扮很干练精致。眉眼处显出几分疲惫，偶尔的动作能看出些老态。
南谷反应过来这是朝晚妈妈。
深夜模糊了女人年岁的证据。路灯下，南谷恍惚觉得她和朝晚的影子重合起来。从眉眼五官到脸型，甚至语气中自带的凌厉感都如出一辙。
区别在于她妈妈的凌厉掩在躯壳之中，很融洽地包装在整个人的气质里，而朝晚的凌厉是她向世界主动展现的，是作为躯壳外的那一层铠甲存在的。
南谷侧过身请她进来。别山岚摆摆手，指尖夹着墨镜一甩一甩：“你喊她出来。”
南谷回身跑去叫别朝晚：“朝晚。”
“你妈妈找你，在门口。”
别朝晚回头，莫名其妙：“她怎么来了。”
南谷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妈妈好漂亮啊。”
“嗯哼哼，也就比我好看一点点。”别朝晚比了个韩国通缉手势。
南谷低下头笑：“你也好看。”
厨房很暗，只剩窄门有天光透进，撒在地上成了一道线。
别朝晚靠着门。木门吱呀，尾端打在灰败白墙上。
她看向别山岚：“干嘛？”
“不准备回去过节了？”张口就是否定句。
“什么节？”别朝晚习惯了，只抓重点，下意识掏出手机。
她侧着头倚靠在门上，手机锁屏显示着“今日中秋节”，皱眉：“不在这过？”
“往年什么时候回来过？”别山岚不做回答，只是反问。
“奥。”别朝晚困困的。
“行吧。”好似很无所谓，转身去收拾东西。
别朝晚把书和卷子随意地装进包里，动作很迅速，书页也很可怜，圈出好几道褶皱以示对她粗鲁行为的不满。
她单手将包提到右肩上，跟南谷挥挥手就走了。
别朝晚坐车会犯困，但她不太想睡。这几天作息好不容易没同以往假期那样日夜颠倒，她想保持一下。
她打开车窗，外面是平洲县最大的一处商业街。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化作模糊的瞬影往后褪去。
带着夜晚寒露的夜风呼啦啦往她脸上倒，两侧的黑丝在空气中胡乱飘。
前座的人掌着方向盘，后视镜中那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她。
她语气轻松：“现在能考到什么程度？”
别朝晚目光懒散看过去：“没考。”
“自己心里没数吗？”
“没。”
“一定要考回一中，行吧？一直呆这也不是个事。”
“嗯。”
“我给你在学校附近请了个英语家教，每周六上四个小时，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四点。”
“行。”
别朝晚答得简单，但别山岚知道她能应就是听进去了，也就没在乎她单字蹦单字蹦的态度。
似是想到什么，别山岚撇头朝车窗外笑了下。笑过后她按了下鼻梁侧，泛着些褶子的指尖遮住法令纹。
朋友跟她说。
她从平洲县万家村逃离用了四十多年，再回来却只需要她女儿的一次意气用事。
她似有若无叹了口气。
这座小县城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各种建筑比之曾经早已大变模样。
唯有空气中一到秋季被雨浸湿的桂花香味依旧濡在鼻尖。
“妈，”别朝晚从窗边挪到中间，突然说，“你长白头发了。”
别山岚盘发下的那几丝白头发，一缕一缕，分散在染过的栗色头发里。好像不多，又实在显目。
“你不会长啊？以后你也得长。”别山岚又刺她。
别朝晚不置一词。
良久，她听到她妈咕哝了一句：“下次就把她家美发店的卡注销掉。”
回到市里。
从零食店买了大包小包的果冻薯片冰棍汽水，别老板请客，别朝晚是一点客气也忘了。提着沉重的塑料袋，别朝晚跟着她妈走进电梯里。
“叮——”
她们家是一户一梯式的平层。进门右转就是别朝晚的卧室。
零食袋放在入户玄关处。别朝晚一拧开房门直接埋头趴床上了。
房间南面小半边墙做成落地窗，东边更是一整面墙显露着窗外的繁华夜景。黄绿相间的草野地毯落在窗子旁，绿色系的单人吊篮摇椅很久没人光顾。
别朝晚现在也不准备去，回到熟悉的环境她久违感到疲倦。站在花洒下洗了个长久的热水澡，穿着睡衣一头栽倒在柔软大床里，倒头就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秋季
，还差 